我们的阿四

阿四的女儿今天举行婚礼，我们初中同学前去贺礼。

板着指头算一算，阿四的女儿应该是我们初中同学儿女当中，第一个举办婚礼的。阿四和我一样，都是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末出生的人，岁月如流水，转眼间，我们都已经步入中年了。

阿四在我们上学那会，性格极好，和谁玩都不会红脸。阿四女生缘好，再加上他长得清秀，尤其眼睛大而又花，我们同学都把他叫“女子”。直到现在，我们常常在一起不喊他的名字，直接喊他“女子”，显得很亲切。

阿四初中毕业后没考上高中，自然而然就和我们许多初中同学一样，外出打工，过早地走上了社会。大概在我上高三的时候，有一天父亲给我说，村子里老张家的闺女找了一个女婿，说是我们初中时的同学。后来得知，老张家的女婿就是我的同学阿四。我那个时候，在农村早婚早育的现象很是普遍。

大概隔了一年，就在我上大一的那个寒假，阿四结婚了。记得很清楚，我和好几个初中同学去吃阿四的喜宴。老张的闺女，也就是阿四的新婚妻子，比我小两三岁，长得水灵，尤其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的。我们都说阿四走了狗屎运，老牛吃嫩草，找了这么好看的媳妇。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初中同学联系的越来越少。我只知道阿四和媳妇在上海打工，每年也就春节时才能回来一次。

记得不是很清楚了，应该是我大学毕业的那个暑假，有一天，父亲再和我闲聊的时候，说是老张家的女儿跟人跑了。我大吃一惊，一时反应不过来。从父亲絮絮叨叨的叙述中，我知道了事情的大概：阿四和妻子在工厂做工，不知为何，阿四的妻子和工厂的另一个外地男子走到了一起。最后的结果，阿四的妻子抛夫弃女，和那个外地男子私奔了。

像这样的事情，不算什么新闻。后来，我从其他人口中，或多或少知道了阿四的境况。曾有过那么几回，在过年期间，我和阿四见过。每次见面，都是匆匆而过，想问一下他的情况，最终都不好意思启齿而作罢。

关于阿四家里的好多事情，大多都是父亲间接告诉我的。因为这样的婚变，阿四和老张家关系闹得很僵。老张把所有的问题都推给阿四，认为出现如此的境况，都是阿四一手造成的。后来，老张家的那个女儿，没有一个好结果。这个抛夫弃女的女子，被那个外地男子无情地抛弃，最终灰溜溜地回到了娘家。听父亲说，她想和阿四复婚，结果当然未能如愿。

就这样，阿四一直没有再婚。这些年，他一直在上海做工，二十多年如一日。他的女儿在老家，由父母照看。我们同学当中，想做月下老人，给阿四成就一段姻缘。一提起这样的事情，阿四连连摇头，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岁月是一把杀猪的刀，当年我们一起上学的初中同学，早已步入中年。处在这样尴尬的年龄阶段，上有老下有小，正是人生出紧的时候。阿四女儿的成长历史，和许多个单亲家庭一样，母爱缺失，父爱够不着。她从小由爷爷奶奶抚养，初中毕业没考上高中，无奈上了职业学校。学校出来后不久，就谈了一个对象，私定终身。起先，阿四死活不愿意，觉得女儿谈的对象不靠谱。后来，见女儿态度坚决，就顺遂了其意愿。只不过，以入赘的方式，给女儿找了一个上门女婿。

婚礼上，阿四的女儿光彩夺目，她完全遗传了阿四清秀的相貌。站在阿四女儿身边的小伙，高大帅气。看着一对般配的新人，我想，阿四的心里多多少少有些欣慰。

身体有点发福的阿四，早已失去了我们上学时清秀俊朗。在婚礼仪式上的阿四，有点羞涩，甚至有点不知所措。在答谢宾客敬酒时，阿四举起酒杯，脸上露出了笑容。一向不大喝酒他，连喝了几杯，能看出对女儿的婚事，他已经释怀了。

我们同在一个酒席的初中同学，都在小县城居住。好多在外漂泊的初中同学，他们虽没有亲临阿四女儿的婚礼酒宴，但都随了礼。我们这些中年人，人过半辈，此时坐在一起，见证我们下一代人的婚礼。我们不禁发起感慨来，当年我们在一个教室念书的阿四，他的女儿都成家了。

岁月轮回，人生苦短，我们今天见证了阿四女儿人生重要时刻。从另外一个层面来讲，我们何尝不是在怀恋属于自己的那份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