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院魅影》海报（图片来自网络）
01
几年以前，我跟同学去上海，看《剧院魅影》，一部由外国歌手演出的音乐剧。我同学是女主角的铁杆粉，但她觉得自己英语不好，就嘱托我在戏演完之后，帮她去要签名。
女主卸妆后，从贵宾通道一出来，一大群等候的戏迷就围了上去。我跑得慢，被挤在圈子外，于是心想：这可麻烦了，粉丝都爱和偶像唠嗑，这一个个签下来，聊下来，我还得等多久，才能跟她“勾搭”上一句？
离女主最近的那位同学，一看就是迷妹，手里不仅拿着戏票、铜版纸印的剧本和海报，还有全套的周边产品。她开口想要签名，可是只颤抖着发出了这样的声音：
“额……额……额……”
像是完全说不出话来的样子。
旁边一个男生，赶紧往前面凑一步，可是他太紧张了，也说不出一句英语。
整个圈子陷入异样的沉默，主演有点尴尬地看着大家。于是，那男生就问站在他身后的我：
“要不你先来吧？”
我就走上前去。
那大概是我英语说得最好的一次。我是个羞怯敏感、容易紧张的人，可是，那时，我的心里完全没有这种情绪。我格外淡定，礼貌地拜托女主签了戏票、她的照片、明信片，并且让她在上面写了我同学的英文名，和特别的祝福语。
我同学都乐疯了，想要对女主演千恩万谢，可是，隔着这么近的距离，面对着自己的偶像，她完全说不出其他话，只有颤抖着拼命说：“Thank you”，有时还会飚出奇怪的语法，说成“Thanks your”。
其他等着要签名的帅哥美女，也只会善意地笑，看得出来，他们也很想撩自己的偶像，跟她拉呱拉呱，可是，虽然他们似有千言万语堵在喉头，但在短时间内，却没说出任何一句。
回家路上，同学问我：“你英语怎么说得那么好？”
我笑着摇头。
倒不是我英语有多好，主要是因为，我迷的只是这部剧，并不是演员本身的粉丝。我不爱她，我就没有心潮澎湃，就没有那么多的担心和在意。在粉丝眼中的极乐幸福，在我这里是完成任务，自然像办公一样职业和冷静，而不是思前想后，紧张语塞，难平心中意。
02
萍儿是我的闺蜜，记得有一次，她跑来跟我说，她遇见了自己的Mr.right，不对，应该是梦幻般的Mr.perfect。从第一次见面起，她就挑不出他的任何缺点。无论是风度气质、还是举手投足，有关他的一切，都完美无瑕；他为她做的一切，都顺理成章，既没让人觉得过火，又没让人觉得疏离。
在她眼里，只有这样的人设，才是优秀男友的标配，其他小男生跟他比，都弱爆了好吗，根本不值得一提。
可是两个月之后，她忽然发现他的一个记事本，名字叫“千人斩”。里面写满许多女孩子的资料，她也赫然在列。他记下了和每个人的搭讪方式、交往过程，以及各种重大事件的日期。
那一刻，她才恍然明白，为什么，牵她的手时，他那么淡定成熟；吻她的时候，他那么温存细腻，而不是像前男友那样，激动颤栗，把她咬疼，或者撞到她的牙齿。
因为他在爱情中，驾轻就熟，因为她不是他的女神，只是战利品之一。他就像收集蝴蝶标本一样，把她算作自己捕猎的对象。这是游戏，这是完成任务。仅此而已。
走脑走肾，却不走心，难怪可以稳重淡然，平心静气。
过去，她曾经看不起前男友，也看不上身边的小男生，因为他们像水晶一样，一眼看到底，而且在她面前，各种不自然。可是，她终究明白，这样的人，才真挚通透，他们的心，不是《哈利波特》里的密室，阴暗隐蔽、入口复杂，还有致命毒蛇的踪迹。
啊，多么痛的领悟
后来，萍在自己的日记里，写下这样一句：“他一点都不紧张你，一点都不怕你，还好意思说他喜欢你……”
03
朋友小颜，曾经跟我抱怨过一件事：
她有一个男同学，这家伙每天看到她的时候，画风基本是这样的：
“小颜你知道吗，我参加全国大学生英语竞赛，拿到特等奖了，你说我是不是很牛逼。”
“小颜，我在学生会竞选又连任部长了，下一任会长肯定是我。你承认吧，在校学生会，我就是
闪亮的No.1。”
“我拿到了普华永道管理培训生的offer，我们专业就我一个，你绝壁不知道，这名额多珍稀……”
“我注册会计师都过了两门了，现在已经在考英国的特许公认会计师，你见过这么腻害的人吗……”
每次他都说得鼓唇吐舌、摇头晃脑，听得她胃里翻江倒海、酸水满溢。
她感觉，他就是一台全天24小时播放的收音机，只有一个频道，叫做“老子天下第一”。
在大学里，我的一个男同学的表现，也非常诡异：
帅锅，你为啥这个表情……（图片来自网络）
每天见到我，他就是一副傲娇冰冷的模样，头颅高昂，乍一看很像要去英勇就义，如果发现你在看他，他便不屑一顾地俯视你，就像《哈利波特》里的马尔福，看不起赫敏的麻瓜出身时的那副表情，满满的鄙夷嫌弃，给人一百万点暴击。
眨眼间，我们就到了毕业，散伙晚宴上，小颜的那个男同学，跑来跟她表白，说他默默喜欢了她这么多年，每天故意展示他的优秀，期盼她青眼垂鉴，可惜没有效果，那就只好当面表达爱意。
小颜心里大为吃惊。“所以那些年，他是想吸引我吗？但是看起来，为什么那么像天生爱显摆，故意炫耀，有意刺激？”
后来，她打听了一下才知道，他真的只有对她才这样，平时对别人，可是名副其实的谦虚。
而且他也是真爱她，大学四年，说梦话一直喊她的名字，室友都听腻了。
而我那位傲慢的男同学呢，在毕业后，托人把一大包情书捎给我，因为他自己不好意思过来。
那是这些年来，他一天天书写，一封封攒下的文字，总有三百多封，有各种心思，各种情绪。
在信里面他写道，他不是真的高冷，只是见到我，感情就会激动脆弱，所以拼命禁锢自己，结果物极必反，让自己看起来像座冰山。后来他觉得，这样可能更好，也许我会主动爱上他，因为所有女生都喜欢霸道傲娇的男生（哪个编剧让你这么以为的，你让他出来~），所以，越是高高在上的态度，越能吸引女孩注意。
从那时起，我开始更明白，真心喜欢你的人，没有在泡妞中娴熟到透烂的男生，其实，非常不善于把控自己的情绪。
他们总是想当然地展示自己，有人像孔雀开屏一样，拼死推销自己的优点，有人想用神秘疏离和不在乎，引起你的兴趣。所以，有的人炫耀过度，有的人欲扬先抑。
电视剧和小说里的那些男生，都超级浪漫，他们总是有恰到好处的表白，恰如其分的情绪，很能拿捏爱情中的暧昧和张力。所以看到现实中这种古怪的表达，我们怎么知道这是感情？我们以为这是犯病，于是就爱答不理。
04
又想起以前看过的那部音乐剧：《剧院魅影》。
《剧院魅影》剧照（图片来自网络）
在剧中，男主戴着一副面具，默默地躲在暗处，爱着女主。他有时躁郁偏激，有时热情洋溢，有时温柔悲哀，有时冷酷诡秘。神神叨叨反反复复，不易猜度不可理喻。
讲真，在感情初期，一个人如果真的喜欢你，你也可能看到他那些奇怪的小情绪。这些情绪，罩住了他的真实表情，就像一副面具。
他会怕你，躲你，也会靠近你，可是，无论怎样，在你面前，他都不能完全收放自如，会带着一种难以名状的焦虑。
嗯，因为，他真的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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