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
原来,园子里有一棵果树,不细看以为是枯木,我至今都不知道结的是什么果,只记得很好吃。现在想想,当时它挂着满树的果实也许是为了能够有人发现它。树不大,主干也并不粗壮,离地面不远的位置就分了杈,成了“Y”字形,很有特点,由此我和小伙伴说“看吧,这是我的树,姓杨呢!”因为这个小孩子都无可辩驳的理由,也因为确实不必分出个你我,因为没人想非要抢着认领它,就这样默认了。它的枝干上也没有多少枝叶,从那以后我常坐在上面有时还半躺在上面摘果子吃,很奇怪,这棵“光秃秃”的树结的果子并不多,站在下面好像都能数的清,但在树上摘来吃的时候却总不见它少,我每次都能吃的很满足然后跑回家。整个七八月份,我一有空就来这棵树上坐着吃果子,也不觉得无趣,一个人一玩儿就是半天。好像把它当成了自己的伙伴。开心的不开心的,我不说它应该也能感觉到,给我的果子是不是就是最好的证明呢?
今早和往常一样,我坐在台阶上看书。早上九点钟以前,台阶上都是林荫覆盖,阳光也并不会炙烤人,拿一本书坐下来看是最舒服的了。这时或鸟鸣鸡叫,铁器碰撞,风声飒飒,各种声音交融,都并不觉得吵闹,反而更加安宁。我自小就听惯了这种声音,现在再细听,只觉一如从前,原来一切竟一直没变,怕是自己走的太浮躁,丢了灵魂。后来妈妈走过来说要带我去园里摘杏子,我还很惊讶,家里几年前是有各种果树的,但是后来被钢筋水泥彻底埋在了地底,连芽儿都不见它们冒出过,怎么会忽然说能有杏子让我摘呢?满是疑惑的我跟着出去了,被领到树底下的时候我看了半天也没找到杏在哪里,后来终于发现有几颗长在一起的又圆又大的青杏挂在那里,不禁惊喜。对于一棵树来说,又对于这个果子收获的季节来说这几颗杏子实在少的可怜,可相比硕果累累的惊喜满足感,它带给我的惊喜更真实,那种要将它们收入囊中的冲动随之而来,当即就跑到墙上准备去摘。上去之前我是很有信心的,目测自己伸手就能够得到,还和妈妈吹牛说这几颗杏,我一下子就摘完吃光了,谁知上来后才发现光凭自己的身高加臂长是完全没希望的,费了老半天的劲儿才摘到一个,其他的依然在借着枝头晒太阳。放在以前我一定要想办法将它们摘下来的,现在长大了想法都变了,有种道家的顺其自然和佛家的悲悯众生思想,何必非要被强摘下来呢,便任它们继续生长。
看到这棵杏树我才想起记忆中园子里那棵不知名的果树,默默陪伴我童年在静默时光里学会独处的那棵果树,跑过去看的时候只剩几个枯枝干,确实好久没人发现它们了吧。一股自责的难过油然而起,是我抛弃了它,竟还没发觉。
我经常告诉自己不能踟蹰于曾经的得失,也不能总在一个地带里徘徊不前,不管是开心也好,失意也罢,不能总受困于时间的泥沼,若想触到阳光,见到彩虹,就必须向前走,所以我离开了,一直在往前走。这过程中貌似再没有出现过这样的伙伴。若是有的话,便是天空,不过那并不独属于我。
爱坐靠窗位置的人,想必大都是迷恋移动的景色,不被打扰的安宁,她们也大都一个姿势,通常戴着耳机,听着舒心的音乐同时满怀心事的望向窗外的天空。汽车不断播报着停靠站,上上下下的人那么多,并不会打扰到她们。就是这样,遇见了多少人就错过了多少人,天空白云为证。忽然在这一刻我想告诉那个女孩,下一站他就会离去,你们的相遇,也许今生,仅此一次。女孩儿,会不会突然开始害怕呢?
现在又必须回到这个地方,或许是怪我一直以来丢掉的太多。
我仍要继续行走,只是这一次不再加速,而是以一种刚刚好的心情,配上这刚刚好的时光,去记录遇见的人,经历的事,大抵能够不负此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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