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仲,出生于公元前723年,姬姓,管氏,名夷吾,字仲,谥号是敬。他是周穆王的后代,与周王室同宗。《史记》中说他是颍上人,应该是现在的安徽颍上。这在当时不是齐国的领土,所以有人考证说管仲是楚国人或者管国人,后到的齐国。他的父亲管庄是齐国大夫,后来家道中落。
管仲少年时,父亲已逝,老母在堂,家境贫困。为了谋生,他和好友鲍叔牙合伙做生意,尽管他出的资金少,分红还拿大头儿,但折腾很长时间也没赚到什么钱。为了出人头地,他又跑去当兵,可临到打仗进攻时,他总缩在后面不往前冲,撤退时他比谁跑得都快,这样的人怎么能被长官赏识。没办法,他又跑出去到处打工,也没干成啥。这期间,鲍叔牙始终坚定地支持他,认为他有经天纬地之才,别人对他不理解甚至怨怒的时候,鲍叔牙都极力为他辩解。管仲对此心怀感念,后来说“生我者父母,知我者鲍子也”。后人把他们这种过命的交情称为“管鲍之交”。
后来他游历许多地方,接触到了很多人,见过许多世面,积累了丰富的社会经验。这些经历对他思想的形成产生了重要影响。
公元前685年,管仲38岁,几经波折,最终因鲍叔牙强烈举荐,被齐桓公启用,任命为相。
官山海、通诸侯
春秋时期是中国历史上“礼崩乐坏”、形势急剧变化,社会利益再分配,政治格局大调整的时期。管仲审时度势,谋虑深远。他不背礼法包袱,没有尚古执念,秉持的是“不慕古、不留今,与时变、与俗化”的执政理念,“不慕古”就是反对一味崇尚古法,因循守旧,“不留今”是指不囿于当下情势,沉湎其中以致于看不到过去和将来,而“与时变、与俗化”更体现了一种了不起的改革创新和实践主义精神。
齐桓公一心想称霸诸侯。可成就霸业没钱不行,怎么能让钱包鼓起来是当务之急。齐桓公想一夜暴富,认为应该对人口、房屋、树木、六畜等眼睛能看到的都征税。管仲连连摇头,说:这等于直接从老百姓兜里掏钱,跟明抢一样,人家肯定恨咱们。因为“民予则喜,夺则怒,民情皆然”
意思是百姓们你给他东西他高兴,从他兜里往外拿东西,他肯定生气,这是人之常情。管仲认为税收应该“取之于无形,使人不怒”,最好是“寓税于价”,就是把税费隐藏在商品价格里,人们在买东西的时候就不知不觉地交了税,不会形成心理上的抗拒。他还给出了具体办法,即“唯官山海为可耳”,就是把山海资源垄断起来国家专营就行了。
农耕时代,盐、铁是两大支柱产业,这两样商品百姓片刻都离不开。以盐为例,齐国濒临大海,是中原地区第一大食盐产地,如果充分利用产地优势,建立国家垄断专营制度,实施政府专卖手段,适当提高食盐价格,不动声色地藏税于价,老百姓买盐的时候就不知不觉地把交了税。管仲还给齐桓公算了一笔账,这样做,比向百姓征收人头税每月要增加一倍的收入。同时把本国产的食盐出口到那些不产盐的诸侯国,同样能够获取重利,这简直就是“煮沸水以籍天下”,“籍”是征收税赋的意思,煮沸齐国取之不尽的海水就可以向全天下的人征税。
“官山海”政策,迅速为齐国带来了财富,成为国家筹集财税收入的主要手段,很快齐国的腰包就鼓起来了。
这时,管仲又提出要“通货积财”,就是大力对外开放,扩大贸易,积累财富。他充分利用税收手段,实行低零税率,把齐国的市场税、关税都降的很低,有时还实行零关税,而且在商品流通环节不重复征税,即“征关不征市,征市不征关”,对外来客商收了过路费,就不收交易税,收了交易税,就不收过路费,如果车里没有货物,则一分税都不收。这样一来,齐国成了当时有名的“低税免税贸易区”各国客商都愿意来齐国做生意。
为了吸引客商,管仲还出台了一系列鼓励性的服务措施:整修道路,建造驿站,设专门的官员负责外商的吃、穿、住、行一条龙的服务,带货越多得到优惠越多,拉一车货来的,免费提供饮食;拉三车货的另外还免费提供马料;拉五车货的再免费安排五名仆人。甚至还开设了“女闾”这样的风月场所,为往来客商提供特殊服务。这些优惠配套政策,使“天下商贾归齐若流水”,齐国成为了当时的“国际贸易中心”。
鲁绨之谋
齐国疏财好客的美名远播天下,临淄城成了天下最繁荣热闹的城市,齐桓公非常满意。可是年底一盘点,发现用于对外招商的费用居然占了国家财政总开支的三分之二,于是有人开始质疑管仲的经济策略了。
齐桓公也坐不住了,问管仲说:“咱好不容易攒了点儿家底儿,一下子花这么对招待费,到底值不值呀?”管仲不慌不忙地回答:“通货是要吸引各国商贾,汇集天下的商业信息,有信息才会有机会啊,有机会才有可能操控市场,才可能制约其他诸侯国啊。”为了让齐桓公理解透彻,管仲干脆为他打了一场漂亮的贸易战。
当时,齐国和鲁、梁两国毗邻,军事冲突不断,齐桓公视其为心腹大患,“欲下鲁梁”的想法十分强烈。管仲胸有成竹地阻止了齐桓公用武力解决的计划,让他稍安勿躁。
鲁国和梁国盛产绨料。绨是一种丝线做“经”,棉线做“纬”的纺织品。管仲先是让齐桓公穿绨料衣服,并下令大臣都穿。“上有所好,下必甚焉”,一时间身着绨衣在齐国蔚然成风,齐国本土不产绨,所以齐国境内绨价大涨。
这时管仲专门找到鲁、梁两国商人说:贩来一千匹绨,我给你们三百斤金;贩来一万匹,给金三千斤,这在当时绝对是天价。消息一出,鲁梁两国商人争着把绨贩到齐国,以求获得巨大利润,两国国君也要求百姓全民织绨。
一时间鲁、梁两国举全国之力织绨运绨,几乎无人再去耕田种地。两三年下来,管仲觉得时机成熟了,便让齐桓公改穿帛做的衣服,这回又是上行下效,齐国人都跟风改穿帛做的衣服了,绨衣便成了“过时”的服装,没人再买了。与此同时,管仲关闭了和鲁、梁两国的贸易往来。
这下,鲁、梁两国的绨布卖不出去,大量积压。两国国君慌了,忙命令百姓停止织绨去种田。但此时,两国农业荒废已久,粮食储备本就不足,而粮食又不能短时间内生产出来,很快就闹起了饥荒,两国不得已都只能向齐国进口粮食。
齐国抓住时机,以百倍于国内价格,向鲁、梁两国售粮,不仅收回了前期高价进口绨布的投入,还大赚了一笔。而鲁、梁的百姓买不起粮,十分之六都投奔了齐国。三年后,鲁梁两国国君不得不请服于齐。
管仲还利用类似的战略,降服了赵国,打击了楚国,灭掉了衡山国。
管仲早年在社会底层谋生活,他深察民众之苦,深谙人性之道,怀有朴素的民本思想。他明确提出“治国之道,必先富民”,因为“民富则易治也,民贫则难治也。”在农耕为主的时代,管仲也认为发展农业生产最为重要,他采取多种方式大力扶持农业生产,确保人们生存需要。而管种更高明、更睿智之处在于,他不仅重视农业生产,也十分重视工商业。他充分利用税收杠杆推动经济发展,适应人们对物质利益的追求。他关于物质和精神关系的“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的观点已成为天下普遍共识。
回顾齐国的称雄之路,基本上没有使用大规模的战争方式,管仲就是凭着高超的富国策略,使齐桓公即位7年就开始称雄,走出了一条“九合诸侯,不以兵车”的大国崛起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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