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扬导演的《盲井》和《盲山》,很早之前就耳闻了,一直不看是因为害怕看这么沉重的题材。直到看见秋水老师在她文章中说的一句话,大概意思是电影中的痛苦都受不了,更难承受生活中的,想想还的确是这样。就此,我开始了我的“虐心”观影之旅。
《盲山》讲的是一个女大学生找工作被骗,卖进山村当媳妇后想方设法逃跑的故事,电影的结局有海外和国内两版。
整部电影里有三类“盲人”:被利益所“盲”的“老板”、为传宗接待选择“盲”的村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盲”官员和“盲”警察。
被利益所“盲”的“老板”
女大学生白雪梅毕业后为赶紧找到工作补贴家用,碰上了好心的“胡经理”和红衣女士,他俩给白雪梅介绍了一份轻松又来钱快的工作——去山里采药。单纯的白雪梅未曾想到,就是身边这两个宛如救世主一般的人,在几天后将她推入了万劫不复之地。当“胡经理”在宾馆收了白雪梅身份证的那一刻,就收走了她本应充满希望的未来。
进入“采药”的地点后,村里男女老少全都过来围观新进村的三人,吴经理谎称去找采药的人(实则开溜),让白雪梅帮忙看包,白雪梅喝了杯茶后就晕倒在一老农的家中了。醒来后的白雪梅还一无所知,直到经历了身份证和钱包的失踪、跟老农也是“公公”一家的争论后才后知后觉——自己是被拐了,卖了7000块。
这边白雪梅陷入痛苦之中,那边吴经理他们应该在回程的车上数着红色的票子,顺便盘算着怎么“卖”下一个像白雪梅一样单纯无知的女孩。为了钱,“吴经理们”选择了无视法律对拐卖人口的打击,蒙上自己的良心眼,葬送了一个女孩的人生,着实可恶!至此,我对人贩子群体的厌恶又增一分。
为传宗接待选择“盲”的村民
山村里的每个人似乎都习惯了与人贩子交易媳妇的行为,因为穷,没有人愿意嫁到里面来,村里光棍特别多,只有多花点钱把外面的女人买进来。
被拐卖的白雪梅虽然单纯,却也不想留在山村嫁给其貌不扬的丈夫黄德贵。她一次又一次地想要逃跑,却又一次次地以失败结尾。其中,有几个人的给我的印象非常深刻。
第一个是收费人。村里的人找黄家收养猪费,白雪梅拼命拍打结果窗户喊“救救我”,他们回了句“这是你家里的事情,我们管不了”。收完费后还“好心”地给黄德贵指点,女人就是要像收钱一样来硬的。
第二个是砍柴老头。白雪梅载同是被拐卖妇女的陈春丽的帮助下,开始了第二次逃跑。途中碰到个上山砍柴的老头,白雪梅向他打听去镇上的路,他指了方向。而后,黄德贵他们一伙也碰上了这个老头,询问白雪梅的下落,他又指了同样的方向,泄露了白雪梅的行踪。两次老头都是面不改色,他心里应该知道白雪梅是要干嘛,但他不在乎,在他心里,白雪梅应该也必须留在这个村庄,为这里繁衍后代。只要他对白雪梅有一点点同情,向黄德贵他们指反方向,白雪梅就有足够的时间逃跑。
第三个是黄德贵的表弟黄德诚。他是山村唯一的老师,也是整个村里文化最高的人。白雪梅本就是大学生毕业,两个人颇有惺惺相惜之感,黄德诚觉得白雪梅嫁给他哥可惜了,白雪梅想让他帮助她逃出去。黄德诚跟其他人还是有些不一样,算不上十足的坏人。虽然他觊觎表嫂的美貌,想和她有肉体之欢,却也是真心可怜白雪梅的境遇。他也有可恨的地方,因为从一开始,他就很难把白雪梅带出去,整部影片也没看出他有半分为白雪梅的努力,只是一味地求欢示爱,甚至在表哥的家里也难耐心中欲火。最终,两人的事情败露,黄德诚无颜待在山村,白雪梅也失望至极,将黄德诚送的书全部烧毁。
第四个是公交车司机。第五次逃跑的成功率是很大的,吸取了前面没钱的经验,白雪梅用自己的身体跟小卖部的老板换了四十块钱,这样她就可以成功搭上去城里的车。原本都已经上车了,结果黄德贵一行还是追了过来。他们堵在公交车前面,让司机把门打开,白雪梅苦苦哀求,打开她就会没命,司机假装犹豫了一会,接了跟黄德贵从窗口递过来的烟,把门打开了。
黄德贵上了车,粗鲁地想把白雪梅带走。期间有对说普通话的小年轻看不惯,想质问他们,结果一句:这是他老婆, 少管闲事,熄灭了他们的正义之心。司机其实只要一踩油门,黄德贵他们也是拦不住的,可是同村人的身份认同,让他还是选择开了门。
第五个是邮递员。白雪梅偶然发现村里有个邮递员,死灰般的心里又燃起了希望。每次邮递员经过,她都会让他帮忙寄信,虽然没给邮票钱,他却很有礼貌地接过,这种态度让白雪梅觉得自己出去有望了。
可是万万没想到,她还是被背叛了。跟白雪梅交好的小孩李青山告诉她,黄德贵给邮递员送了东西,邮递员把她的信全给他了。不过还好,导演没有把所有希望掐灭,李青山答应给他送信,并且成功送出去了,白雪梅的父亲收到了信,带着警察来救她了。
收费人、砍柴老头、黄德诚、公交车司机、邮递员,这几个在白雪梅逃跑途中扮演重要角色的人,一次次断送了她的生路。他们选择捍卫传统,漠视求救与法律,这种“盲”,在“要致富,多种树;少生娃,多养猪”的口号中代代延续。
“盲”官员和“盲警察”
电影中还有两个很重要的角色——村长和警察。他们是人民公仆,他们更重要的身份是“当地人”,当地人当然要维护当地人,这种事情多了去了,管也管不过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白雪梅第一次跑出黄家想找村长评理的时候,村长就找各种借口推脱,又是没有身份证证明不了自己,又是收了人家彩礼,明显帮衬自己人。白雪梅跟陈春丽说想找警察,她们则无奈地摇摇头,说他们不会帮她们,从前有个被拐卖的妇女就是去报案,被打断了腿。这个人,白雪梅见过两次,很惨。
最讽刺的是,后收到来白雪梅的父亲李青山帮忙寄出的信,找来警察接回白雪梅的时候,警察对村长哈腰点头的,村长还生气说: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要把人带走,简直像耗子见了老鼠,这一幕着实搞笑。即使是成功带走白雪梅,也是偷偷摸摸,趁黄家人不注意“偷”出来的,毫无作为警察的尊严。
文章前面说到,《盲山》有两个结局,国内的结局是上面提到的,白雪梅的父亲带警察救出了她,众人都喜欢的大圆满结局。海外版的结局略血腥,黄德贵打白雪梅的老父亲,白雪梅积累多时的怨气喷涌而出,提起地上的菜刀狠狠地砍向了她的“丈夫”。
看完这部电影,我的心是很沉重的,当晚我整晚都没睡好,睡了几小时也是做梦怎么帮白雪梅逃出去。估计大家也是同样,大部分的时间都是绝望的,直到白雪梅上了警察的车才好受些。
相信李扬导演拍片的意图不止是让我们痛恨人贩子,痛恨买妇女的贫穷地方的人,而是让我们看见拐卖事件背后残酷的真相,从而反思怎样减少甚至断绝这种可恶的行径。李扬导演在电影中也给了线索,那个给白雪梅送信的李青山,他的同理心一方面来源于年纪小,没被带坏,另一方面是他接受了教育,知道拐卖妇女是不对的。
减少拐卖行为的本质是贫穷地区的人都有文化,能靠知识走出山村,靠知识致富,这样才能眼睛跟心里都清明,不被愚昧蒙蔽双眼。
白雪梅上警车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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