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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很多年后,也许他们已经没有了肉体和死亡的牵绊、他们不再需要繁衍后代、他们永远年轻、他们能相互间共享记忆……那是完完全全另一个全新开篇,虽然他们承接于现在,甚至都是从身为肉眼凡胎的人类『进化或跨越』过去的,他们也许偶尔还会想起自己『曾经为人』的某些片段时刻,但这些片段并不会给他们带来喜怒哀乐或任何情绪的起浮,那会是另一个纪元、一个超越我们想像的纪元。因为他们已经不再是人类,他们是超人类或其它未知的称呼……
这不是科幻小说,而是尤瓦尔·赫拉利在《人类简史》的最后篇章中基于我们现今各种认知和科技发展而描绘出来的人类前景,一个相对“靠谱”的预测。而且这个前景不仅可以预见,更是一个由我们人类正在主动把握和推进的方向。
这是最好的时代。纵观整个人类历史,我们从未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以至可以预测和掌握人类的未来。虽然站在现在的上帝视角来看,从认知革命、农业革命、科学革命,人类总是在向前,总是在进步,仿佛有一只无形之手在推动我们,然而可能出乎我们的意料,这只无形之手很可能并不是我们以为的人类有多么特别或唯一,而只是两个字:“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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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远古时代,人类可不单指我们现存的“智人”,而是所有人类物种的统称。早在两百万年前,因为偶然的基因突变,才让直立人这个新的人类物种出现——是的,智人并不是唯一的人类物种。在阅读这本书之前,由于比较少接触远古历史,我也一直以为人类历史进程是呈线性发展的,以为人类从古猿到匠人到直立人再到尼安德特人……再到如今的智人一路演化过来。事实却是当时的世界有许多不同的人类物种同时并存,因此在发生认知革命之前,智人不过也是一种没什么特别的生物。
大约在距今7万到3万年前,出现了新的思维和沟通方式,这就是认知革命。会发生认知革命的原因为何事?我们无从得知。但得到普遍认可的理论认为,某次偶然的基因突变,改变了智人的大脑内部连接方式,让他们以前所未有的方式来思考,用完全新式的语言来沟通。为什么这只发生在智人的DNA里?我们现在只能说这就是纯粹的偶然。突变带来的结果就是让我们能够征服世界。
正是认知革命的诞生,才让智人真正脱颖而出,有了区别于其他人类物种和动物的最独特的语言功能:“虚构”,也就是我们能用语言描述一些原本并不存在的事物,这就是想象。而且我们不仅有想象的能力,更有“一起想象”的能力,进而就能编织出种种共同相信和信仰的虚构故事。作者认为部落、公司、乃至国家本质上都是一种“共同的虚构”,只是当有足够多的人真正相信这个“虚构”时,这个“虚构”就会在一定程度上成为现实存在。
这个能力不仅让我们能够团结和发动更多的人力(大到一个国家),也能更灵活的相互合作,这就为当时智人的祖先“采集者”横扫全球奠定了基石,由此智人便开始所向无敌,我们不仅在扩张的历史中导致了众多动植物的灭绝,也极有可能是其他人类物种消失的罪魁祸首。
但当时的“智人”显然不是为了遥远的未来、为了让“智人”一统天下才犯下这些罪行,说到底,他们不过是基于自己的生存所需从事采集、猎食和迁徙扩张,在无意、或者偶然中导致了其他物种的灭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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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大约1万年前,智人由采集走向了农业的转变,从小麦及山羊开始,人类陆续成功驯化了许多农作物和家畜。站在今天的角度,农业革命的好处自然不言而喻,比如人类因此有了相对更稳定的食物来源,也由此从迁徙生活转为了定居生活,进而获得人口的指数级增长。而这些正是村落、城镇、都市和国家诞生,以及我们今日社会的基础。
但站在身处于农业革命中的农民角度来看,农业革命对他们来说却未必是好事一桩,就“让生活更轻松”这个延续至今的人生目标和理想来说,相对于之前的采集生活,农业革命却更像是一种倒退而非进步。定居、稳定食物、人口爆炸这些在我们如今看来促进了人类发展的巨大好处,反倒证明了农民相对于采集狩猎者的生活水平的下降。
在狩猎采集时代,狩猎采集者有几十甚至上百公里的活动范围,因而食物来源相当丰富,几乎不受天灾影响,也比较少碰上饥饿和疾病的威胁。而定居不仅让农民的活动范围大幅缩小,食物来源也变成只限于几种农业作物,这几种以谷物为主的食物不仅矿物质和维生素含量不足、难以消化,对牙齿和牙龈亦有害。另一方面,伺候农作物也是一件相对狩猎采集而言需要付出更多体力和心力的苦差事。
人类曾有250万年的时间都靠采集和狩猎维生,在这漫长的演化中,决定了采集和狩猎才是智人身体最适合的活动,而不是却弯腰伺候农作物,所以像如今的椎间盘突出、关节炎和疝气等大量疾病,就是在人类进到农业时代后方才出现的。
彼时的人类之所以会迈向农业革命,当然也不是因为他们高瞻远瞩地看到了美好的人类未来,所以才决定牺牲他们当下“更好的生活方式”,来为我们现代社会奠定基础。只不过是这种改变、这种革命本身就是经过许多代点点滴滴的缓慢积累才最终实现,没有人能意识到整个生活方式正如水滴石穿般慢慢发生巨大变革,等到革命既成、生米煮成熟饭之时,人类即使意识到这个问题,也已经无法再回到过去。
这就好像现代都市里也总有人赞美过去的慢时光和过去的田园生活,认为那才是“更好的生活方式”,然而即便所有人类都都认同这样的观点,人类也不可能再回到过去,因为『人口增长就是破釜沉舟』,过去的时光过去的生活方式显然无法容纳现今的超量人口。
所以在作者看来,更像是小麦驯化了人类,从而达到在全球开枝散叶的演化结果,而不是人类驯化了小麦。
当然,从长远角度来说,农业革命毫无疑问仍然是种进步,只不过这种进步正是由采集者无意间“走出了自己的舒适区”而换来的。以古喻今,对我们每个个体来说,如今精英人士所倡导的“走出舒适区”也不无道理,每个人在奋斗到一定阶段都会面临两个选择,呆在舒适区原地踏地享受生活,过得轻松一点;又或者走出舒适区接受挑战,获得持续的成长和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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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农业革命带来的人口增长,在发生认知革命时偶然产生的“虚构故事”的能力才真正发挥了巨大的能量,在作者的描述里,人类的秩序就是人们的一种想象,只有当所有人或绝大部人都相信这个『想象』,相信这个『故事』时,秩序才能成立和稳定。像商业、宗教、帝国等等这些,就是“由想象所建构的稳定秩序”。
作者用了非常颠覆的一个词语来解释这些我们原本可能深信不疑的东西,但仔细想来也不无道理。比如某个观念、某个概念,假如我不相信它,这个观念或者概念就已经被排除出了我的脑海,在我的世界中,它就是不存在、或不值一提的,但这并不会影响它继续存在于其他人的脑海里。秩序是由我们的想象来建构,这里的依据是『这种秩序会随着人的意志的转移而转移』,而自然秩序却不会,例如『重力』,即使人们不相信有『重力』的存在,但它仍然是一个客观存在,不会因为你不相信,它就不存在了。
『人类秩序』虽然只是一种“想象”,但如果说要将它摧毁,却并不那么容易,因为它可能同时存在了数百万、甚至数十亿人的脑海里,是人与人之间思想的一种连接,一部分人的不相信,只是会让这一类人看起来较为另类而已,而不会动摇大多数人共同的信仰。要将某种秩序完全推倒,就需要创造另一个更大的虚构故事,才能将原有的故事推翻或覆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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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业、宗教和帝国,这三者是促进地区与地区之间进行交流、并不断融合的最重要推力。我们现在还在想着如何促进中国的统一,但在这三者以及其它因素的共同作用力下,未来的人类要考虑的可就是全球和全人类的统一。
按说这三者的力量这么强大,应该可以决定人类未来的走向,但我们今天知道,真正决定人类未来走向的其实是科学研究。科学研究虽然与商业、宗教、帝国都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但其实各有各的小算盘。比如宗教运载早期的科学多有贡献,却多是偶然,利用中国的道教在练制长生不老药时发现火药,目的是为宗教所用;企业投入科学研究,是为利润所驱动;『帝国与科学的联姻』说到底也不过是为了掠夺,为了开疆拓土。
抛却支持的目的各不相同,有了各个资金渠道的支持,科学研究毕竟得以持续、并越来越繁荣的进行了下去,因而有了一直延续至今的科学革命。得益了科学研究的高速进展,人类在近500年间似乎突然拥有、并按下了“快进按钮”,不仅人口数十倍剧增,世界更是日新月异。
在过去的时代,社会变革很难发生,就像中国的封建时代,一个王朝可以延续数百年的统治,即使在革命作用下发生改朝换代,但根本的社会秩序也并未发生改变。但今时今日,也许每天都有科学研究获得新的进展,也许几年时间一个城镇就会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也许数十年(甚至更快)就会有影响社会、生活的重大技术诞生。就好像我们总以XX后XX后来划分不同年龄阶段的人,只不过才隔着十年、甚至几年的出生时间,各自观念各自的世界看起来就已经有很大不同。
这也是我们应该“终生学习”的一个外在因素。从前人们只要身上有一项熟练的技能便可以一辈子无忧,而现在的极端情况却是有些技能可能才刚刚掌握、就已经要被社会抛弃。所以如果不持续学习终生学习,也终会被时代抛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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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样,到了现在,在表面上,我们似乎拥有了真正掌握“人类”未来的能力,但事实果真是这样吗?事实上,这个正由我们掌握并推进的方向,这个前景,其实我们的期望可能完全相反:
我们想听到的故事,是未来仍然都由像我们一样的智人来主宰……但如果说和我们拥有相同情感和认同的生物(人类)未来将会灭绝,由能力远高于我们的陌生物种取而代之,这怎不叫人毛骨悚然。
举仿生学为例,目前的生化手臂虽然还远不及真正的有机手臂,但相对有机手臂,它们却有无穷发展潜力,例如生化手臂的力量可以远甚于人类手臂。
现在这些技术还只是应用于对身体缺陷的补足,但可以预见倘若取得突破性进展,当生化手臂的所有功能和感知都远远超过有机手臂,就极可能会普及,变成人类增强身体能力的捷径和方式。那么所有人类都或多或少拥有一部分、乃至全部机械躯体时,我们还能称之为人类吗?
只是身体方面的改变和增强,或许还能为一部分现今人类接受。
但身为人类最难接受的一个事实是,科学家不仅能够改造身体,也能改造心灵。
物理学家认为宇宙大爆炸是一个奇异点。在奇异点之前,所有我们认知的自然法则、包括时间都不存在。所以说宇宙大爆炸「之前」如何,对我们来说是没有意义也无法理解的。而我们可能正在接近下一个奇异点,所有我们现在这个世界的意义(所有你我、男女、爱恨)都将变得再无关紧要。而在那个点之后的任何事,都还超出我们现在所能要想象的。
表面上看来,人类获得了前所未有的自主能力,好像我们可以把握人类的进化方向,事实却是未来仍然充满了迷雾,并且就像我们毁灭其它生物一般,很可能我们也会将人类自己给毁灭掉。问题是这又跟农业社会中的农民无法回到采集狩猎时代一样,即便我们已经确切知道继续向前会毁灭人类,我们也无法逆流而行,而唯有继续向前。虽然我们无法真正决定『我们最终能变成什么』,幸运的是毕竟我们正身在其中,所以正如作者在最后所说,我们仍然可以“影响他们走的方向”。
就普通的个体而言,其实大部分人甚至都无法参与和影响这个未来的方向,我们只是被历史的潮流裹挟着向前。但我们仍然有我们能做的,那就是努力接受新知识,学习新知识,努力的让自己跟上这股潮流,而不至于远远落后于前进的队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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