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要面对那么多人,面对那么多琐事,除了工作上的事,和必要的人情往来,其他的,我都提不起精神与人多说一句话,甚至多吐一个字。
蓦然发现,我一年说出的话之总和,都不及我们牛总一天说的话多。
我们牛总无愧于这个姓氏,见人自来熟,他的眼里于人没有生熟之分。
例如,他跟收废纸废铁的老刘一下午聊了个天长地久,此后,他把每月生产多余的废纸直接承包给老刘了。
老刘安徽人,刚来小镇不久。
而把承包厂十多年废纸的小秦给甩了,小秦有点结巴,有时一紧张,一句话要说上那么几分钟,牛总听着那个吃力呀,通常未待小秦说完,便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行啦,行啦,我知道了。皱着眉转身走开。
小秦不明所以,心下寻思,这么些年来,都老铁关系了阿,难道是我时时节节的螺丝青鱼送的太少,还是太小了?
为探个究竟,小秦买了一堆礼品去见牛夫人,牛夫人闻之,也纳闷,明明小秦的价格比老刘还高100元一吨呢。
可是牛总认准了的人,十头驴都拉不回来。
那天,牛夫人找我说,你给算算,这一车废纸金额是不是错了。我仔细校对了一下,确认少了整整400元。
牛夫人面露愠色,说上了,这老刘也太那个了,太能装了,扣了钱从不招呼一声,以前扣百多元,我也装作不知,认了,现在倒好,钱越扣越多,这纸以后说啥也不卖给他了,看看以前人家小秦从不扣一元钱,有多少是多少。
可是,未过几天大卡车来装废纸的依然是老刘。
据牛夫人讲,那天她去理论,老刘自觉理亏,退回钱后,还动员自个老婆俩人登门道歉,公婆俩人你一言我一语,一唱一和,聊了几小时,牛总尽兴后,完了,临出门,大手一挥,没事没事,放心,纸还是归你们收。
牛夫人只能干瞪白眼。
老刘能侃,善做听众,牛总没事时总与之话聊,直聊个天昏地暗,看得出,老刘有时也急,强忍着,附和着,屁股上貌似有了钉子,不停来回站起来,转动着椅子,眼若有所思望着窗外,牛总才不管这些,嘚瑟劲上来,人想走也走不了。
因深谙牛总这一特点,他每与我谈话时,一般作答:“哦~”“嗯。”“好。””对!”……长一点的,如:“知道了。”“不知道。”“没看见。”“明白了。”……
咱可不敢说整句,甚至一小段,除非必要。
生怕自个控制不住,嘴里多吐出几个字,引来他的长篇报告。
到那时,你走吧,显得不礼貌,不走吧,好象一只蚊子在你耳旁“嗡嗡嗡”地叫个不停。
在牛总面前,少言实为上策。
牛总的话匣子若一打开,任你家中有十万火急的事,你也得把它听完再走,不然,他不痛快,他一不痛快,逢人便说开了,逮上你跑也跑不了。有时,找不着人诉说时,只管自言自语。
牛总特别善于开会,尤其善于总结,从国内经济谈到国外形势,从美利坚转入牛B村,从某名人侃到某窃贼,等等~不一而足,切换自如,中间丝亳不停顿,台下窃笑声不断,他的会议从不冷场。
整个会议牛总是主讲。至于会议主题是啥,这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牛总讲得过瘾阿。
他的话如涛涛江水绵延不绝,几个小时过去了,牛总环顾左右,曰:“你俩有什么话要说吗?”
张总李总面面相觑,看了看时间,摇了摇头。
“这样吧,我还有几句话需要重点讲一下。”牛总品一小口茶,清了清嗓子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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