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秋生坐在床板上发着呆,他在思考怎么跟父母解释为什么要辞职,又如何给女朋友一个交代。正在这时手机响了起来,刚一接通便听到了同期入职的同事黄山的大叫:“阿杜,听说你去工业区支行当柜员了,是不是真的?”
杜秋生自嘲的笑了下:“果然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上午才确定的事情,你远在市分行都已经知道了。”
“这帮孙子!”黄山不由得骂了一句,“你现在在哪?我们一起去找人事科讲理!对,还要把章建桥拉上,让他扪心自问你这次住院算不算工伤,他就这样报答你?”
杜秋生深吸了一口气,解释道:“他也是为了我好,不想让分行知道我们这缺人,而且住院也都是走的支行经费。”
黄山嗤之以鼻说:“他还不是怕影响他仕途,结果分行还不是知道你在休病假,给你们塞了一个人过去接替你。现在倒好,那家伙鸠占鹊巢成了城北支行行长助理,把你挤到工业区支行当柜员,还有比这不要脸的行为吗?”
“够了!”杜秋生终于控制不住情绪喝断道,“这件事你别管了,我自己已经决定好怎么做了。”
杜秋生说罢挂断电话,整个人倒在床上锤了一下床板,满腔的怒火不知道该如何发泄。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了高跟鞋敲击消防楼梯的声音,然后吱呀一声隔壁宿舍的门便被打开又关上了。杜秋生一下子就猜到是李冬梅上来了,只是奇怪为什么她这时候回来,11点多还没有吃午饭的时间,而且工业区支行也有自己的小食堂。
宿舍的隔音效果非常差,李红梅的手机铃声清晰的传了过来,而且接通后直接按了免提键,通话内容也同样传进了杜秋生的耳朵里。
李红梅说:“有事快说,我刚煲好了汤要给囡囡送去。”
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说:“对哦,今天周三,鹿门中学允许家长进校送饭。我下午要到市里汇报工作,晚上一起吃个饭呗。”
“陈县长这段时间往市里跑的有点勤啊,是不是又要提拔了啊。”
“别瞎说,我之前去市里不都是帮你活动关系嘛,你以为援疆回来就能留到市区啊。当年为了给你争取援疆的名额,我把面子都用光了,你以为工作调动这么容易的啊。”
“哼,你明明是怕影响到你的仕途才要我去援疆的,反正我现在已经离婚了,我就问你姓陈的一句话,你什么时候离婚?我可不要当别人口中的小三、二奶!”
“哎呀,你声音小点,别让周围的人听见了。就快了,等我下半年提到市里就离婚,我那口子关系都在荆山,现在离婚我这几年苦心经营的就白干了。”
“没意思,不说了,我给囡囡送饭去了。”
“嗯,路上慢一点。晚上别忘了,来南湖宾馆找我。”
随着一阵高跟鞋的声音渐远,杜秋生才唱出一口气,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谁能想到自己能听到这样的秘密。
又过了十几分钟,杜秋生等李红梅走远后才敢下楼。绕过工业区支行营业室,刚走到后院出口就差点被一辆车撞倒,定睛一看竟然是黄山。
杜秋生疑惑的问道:“你跑过来干嘛?工业区支行有贷款申报?”
“我就是来找你的,别废话,快上车。”黄山将车在院子里调了个头,拉着杜秋生又出去了。
杜秋生略带歉意的说:“黄山,刚才电话里我语气不好,你别放在心上,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我不想闹得满城风雨,我已经决定要辞职了,下午就去分行人事科递交辞呈。”
黄山丝毫不意外杜秋生会做出这样的决定,说:“小春猜的没错,你果然是要辞职,所以她才让我来找你的。还好我们公司部在这附近的一家企业做尽职调查,不然就被你跑了。”
黄山口中的小春叫景开春,跟他们两个一样,都是三年前同一批入职的员工,关系非常要好,目前在人民广场支行做理财经理。
杜秋生嘴角不禁上扬起来,刚准备笑却又叹气说:“有个这么了解自己的女人,也真是麻烦。对了,你怎么这么快就知道我要坐柜的事?”
“工业区支行有个女生知道你跟小春是朋友,所以就告诉她了,然后她赶忙打电话要我劝劝你。”黄山看了眼杜秋生,坏笑说道:“还说你自尊心强,她怕亲自劝你适得其反,所以让我来。”
“那她有没有告诉你这些话不要跟我说呢?你真是不会安慰人!”杜秋生看了看四周熟悉的街道突然说:“你不会要去城北支行吧!停车停车,别给我惹事!”
黄山不为所动,依旧开车着说:“你都打算辞职了还怕什么,你放心我绝对给足章建桥面子,就看他给不给你面子了。”
杜秋生见黄山铁了心要替他出头,不由得心生感动,轻声说:“有你跟小春这两个朋友,是我在产业银行最美好的回忆。”
“回忆个屁,说的跟要死了一样。能当上行长的人没一个是干净的,我就不信章建桥真敢撕破脸不帮你活动活动。”黄山看似鲁莽,但也是经过思考了的。
杜秋生叹了口气,没有再坚持,或许他的内心也并不想辞职,毕竟在南渠市这样的三四线城市,想再找到一份体面的工作不是件容易的事。
“停车!”杜秋生看着车外一个身影突然叫到。
黄山以为杜秋生又要劝自己,说:“哎呀前面拐个弯就到了,你这次就听我的行吗?”
“不是的,我刚才看到路边蹲的那个人,好像就是之前骑摩托车撞我的人!”杜秋生降下车窗扭回头看着。
黄山一个急刹车将车停下,顺着杜秋生的指示看去,只见一个纹着花臂的年轻人蹲在路边抽着烟。黄山这就要下车去抓人,杜秋生连忙将其拦住,指了指从另一边走来的人。
黄山一看更是火冒三丈:“这不就是城北支行的新行长助理吗?叫什么来着?”
“韩冬!”杜秋生咬着牙说出这人名字,本来韩冬顶替他工作并不存在个人恩怨,但是如果这里面有什么阴谋那就另当别论了。
韩冬并没有发现黄山和杜秋生,径直朝花臂男走过去。花臂男连忙站起来,掐灭手中的烟,态度很是恭敬。
黄山看着车外的两人说:“奇怪,他们两个怎么认识?阿杜你会不会认错人了?那天出事都晚上九点多了,你怎么知道就是他撞的你?”
杜秋生心中浮现出一个非常不好的想法,难道这一切都是针对他来的?
他跟黄山解释道:“应该就是他没错了。那晚陪客户在支行附近吃完饭,章行长在餐馆等我,要我回支行开他的车送他回去。刚走到前面路口,一个人骑摩托车就从后面来抢我的公文包,我跟他纠缠的时候看到了这条花臂!最后他将我踹倒在地,我头磕到路基上就晕了过去。章行长等了半天联系不上我,才过来发现我。”
“难道!”黄山大惊失色,说:“这不是简单的飞车抢夺,而是针对你来的?所以章建桥不敢让你报工伤,怕追究到他的身上!”
“章行长应该没有参与这次抢夺,他只是害怕或者内疚让我我回来帮他开车。不过这个韩冬就不好说了,”杜秋生坐回到位置上,深呼一口气说:“不用去支行了,回去吧,我不辞职了。”
黄山不解的问:“那就这样走吗?我们下去找他们理论啊,要真是你说的那样,现在就报警!”
“先不要打草惊蛇,我们没有证据,就算抓了花臂男,韩冬也可以推得一干二净。”杜秋生摘掉眼镜,咬牙切齿道:“等我查清了这里的阴谋,要让每一个参与的人都百倍奉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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