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相伴

作者: 乔麦的海 | 来源:发表于2019-03-01 22:46 被阅读20次

         

    孤独相伴

    (一)前往台北的男人

      火车开向台北,车厢内人声鼎沸,只有一个瘦瘦高高的男人不说一言,有心的人细细打量一番,会惊奇地发现,他其实不算老,可能因为他不爱打扮或者不太整洁,以致他的胡茬明显,所以看他的第一眼,会感觉他有些老气。他的后背戴着一把吉他,想必这吉他跟随他多年了,那背带的周围已经来来回回十几道小凹处,凹处突出的绒毛告诉旁观者它的年头。男人的目光始终望向窗外,车窗外有什么吸引人的事物吗?目力所及之处,只不过是一幕幕快进的画面,既然如此虚无,为什么他的眼神里充满忧郁的神色,忽而之间,又变得异常凝重。

      火车到达台北站,男人下车,他的步子是犹豫的。这里令他熟悉又让他陌生,使他充满激情又把他的内心塞满压抑,既给予他迈开第一步的勇气又阻碍他踏出后的坚定。

      他缓缓地行走,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男人看到令他振奋的身影。

      "她真的来台北了啊。"他问着自己,步子随着心跳的加快而匆忙。

      "我该怎么开口。"他停下来,大脑混乱不堪。

      "到底是不是她?"他用记忆确认起来。

      女人手指纤细,头发及腰,更醒目的,是耳根旁的小圆痣,头顶处,有一只蝴蝶状的发卡。

      男人停下的脚步再次活跃起来,"没有错,就是她,我怎么可能忘记她的模样?"

      男人的视线目不转睛地望着前方女人的背影,生怕她会逃掉。

      他快步追了过去,眼看就要追上,他再次停下,"我应该怎么解释,我又能说出什么?不能,不能说什么。"他将自己否定掉。

      "可我连见她一面的勇气都没有吗?"他质问着自己,终于,鼓足了勇气,来到女子的身后。伸出犹豫的手,颤颤巍巍地拍一下她的肩膀,女人回过头,"你是谁啊?"带着疑问还有反感。

      "对不起,对不起,我认错了,认错了。"男人没有多想,转过身,像老鼠找地洞一般,逃窜。

      "我认错了?不是她?为什么?"痛苦在他的表情中显现。

      他来到一处公园,公园里花朵绽放,微风正好,有闲的人还牵着名贵的犬种,溜着,逛着。或许,狗都比他有尊严。

      头发本就邋遢,又因刚才的紧张冒出一身热汗使他前额的一坨头发耷拉下来。"真是狼狈。"

      "是啊,我不可能再见到她了,从分开的那一刻开始,她便躲得我远远的,只是热恋时亲密无间,分离后形同陌路,这就是爱情的甜中毒吧。我归根结底,还是幻想,把她的样子装在相似的人身上,搞不懂自己何必这样,有这个必要吗?心中明明强迫自己去遗忘,但越是遗忘,记下得越是深刻。"

      "怀念她,为什么一定要怀念啊,她抛弃了我,我应该对她充满仇恨,应该对她恨之入骨,恨不得吸干她的血,抽走她的青春。可,我没有错吗?我有没有错?哦,还是我错了吧。"

      心很累,男人不得不躺在公园的座椅旁,可是,大脑里满满的都是她,这种敏感含着压抑,压抑裹着痛苦,痛苦中呐喊着彷徨,他,像一个充满幻想又穷尽幻想的疯子!

     

    孤独相伴

    (二)继续北进的女人

      火车开往山东,一个女人头贴着窗沿,眼神黯淡无光,在这个没有色彩的车厢内,黑色和白色充斥着她的心灵,她仿佛看到来回游荡的死魂灵,她无边的恐惧起来,用牙齿咬着自己没有血色的指甲,每恐惧一次,指甲就被折磨一次,一直的,一直的,没有停下。

      她的舌头舔到了血腥的甜味,这吸引着她继续啃咬自己的那份身体,吮吸着身体的营养,明明知道饮鸩止渴,可还是决然这样做,一会儿清醒着,一会儿迷离着……

      神情恍惚,好像看到男人向她走来,她伸出手想要拉住他,他的身影却穿过了她的身体。女人开始了关于他的记忆。

      酒吧里,来了一个拿吉他的男人,他将吉他放到前台,问前台老板:"这里还缺不缺歌手?"老板不屑地扫了他一眼,一句话也没说。

      "给我来杯酒。"他说。

      老板似乎没有听到,无动于衷。

      "咣!"结实的拳头打在了前台的桌面上,前台酒杯里的酒撒了大半。

      "给我杯酒!"男人吼了起来,老板身子抖了一下,眼神泄着怒火,却被他猛兽般的目光击退。无言语,给了他酒。

      男人开口喝起来,仰起头,如饥渴的老牛,一大口酒进入口中,有遗漏的酒水挂在了他的胡茬上。

      这时酒吧里响起了歌声,五颜六色的灯光照耀在站台的中央,能看到一个女人的身影印刻在他的眼中,目光抬升,是红色的唇,妖艳的眼,精致的眉,璀璨夺目的头饰,往下一些,大红色的绒毛披肩包裹着女人的肩膀,一身迷彩旗袍将她丰满迷人的身体展露的尽善尽美。

      "如果世界选择遗忘我,

    而我,还是愿意追逐黎明,

    即使希望渺茫,

    我亦会尽力奔跑,

    伸手接下胜利女神的眼泪,

    呼吸着她的气息,

    我能体会到真切的生活,

    市外车水马龙,

    如此热闹,

    于是,夕阳里都有我之期待,

    纵然现在,将来,仍然孤独相伴,

    可还是驱使我选择这样的道路,

    永远的,永远的,一直如此。"

      男人入神地聆听着,这股天籁之音抓住了男人身体的细胞,它让男人安静下来,变得不再浮躁。

      男人拿出吉他,脱下破烂不堪的吉他袋,认真地调了几下弦,他的手指灵巧地拨动起来,迎合着台上她的声音,如高山遇流水,这一唱一和,渐渐地让台下说笑的男女安静下来。

      他沉迷地进入自己的世界里,吉他产生的乐调似乎在跳跃着,拨动他心间的柔情,使万千的遭遇以及悲愤以这些乐调发泄出来,他慢慢闭上眼睛,翘起的右腿舒服地上下掂着,缓缓摇着头,这是他最高的尊严所在。

      火车晃动了一下,女人醒过来,轻轻摇一下头,失落地叹口气。

     

    (三)男人的酒瘾

      花香的味道滋润着男人的嗅觉,他静静地享受着,过了一会儿,他坐了起来,阳光温和,照耀着他大半个身子,身子既惬意又舒适,于是,他的酒瘾又犯了,他背起吉他,快步找寻着酒香,终于,他找到了一间酒吧。

      他照例来了数瓶凉啤,喝了一杯又一杯,清爽的感觉一点点被酒精麻痹。

    孤独相伴

    (四)心灵感应

      车厢里,女人的心,疼了一下,如此扎心的痛,使她捂着胸口好一会儿,心虽痛,嘴角却挂着笑。"他大概又喝酒了吧。"她开始无端怀念他。

      那天,她意外听到吉他的调子,飞扬着说不清却打动人心的力量,这样的音乐让她始终注目着声音的来源,台下有些昏暗,看不清那人的面孔,却能看清他的手指,像游走的鱼儿那样活泼。

      一曲歌罢,台下的掌声雷鸣般的响起,她记得那次的掌声是凭生遇到最多的一次。

      夜已深,听众散去,在女人的视线中,男人的背影摇摇晃晃地走远。

    她也拿起随身的包下班回家,刚打开酒吧的门,没有走多远,在拐角的巷道,她听见呕吐的声音,他正扶着墙不停地呕着,而她静静地站在一旁观望着,他呕完了,身体像要随时倒下,晃荡地走去,她,不知为何,跟随着他,他走出不太长的小巷道,又来到一处马路旁,他可能累了,找到公路旁的公共座椅坐下来。

      她站在离他十米开外的位置,他不曾看到。

    他再次提起吉他,拨动弦音,唱起自己的歌。一辆辆车一闪而过,好像给他打着拍子。

    天空下,

    人群结伴而行,

    唯我,

      孤独相伴

    这份天赐的礼物

    让我尝尽人间酒

    将我,

    四处游荡

    四周光线全无

    会恍惚看到另一个自己

    向前去

    我跑起来

    沿着无止境的尽头,

    想着抓住他

    伸手时

    他已化作烟尘

      唱完,他深深叹一口气,躺在椅子上,睡去。

      她走近他,揉了揉双眼,仔仔细细地观察着他。

    从他身上,女人找到曾经的自己,两年前,她也是如此窘迫,为了音乐的梦想,离开宠爱她的父母,踏上北进的火车,从贵州到达浙江。历经风雨,潦倒地度过两年零三个月,终于,在浙江杭州的某处酒吧找到这份驻唱歌手的工作,渐渐地,音乐不再是梦想而是谋生的手段,生活如此不易,未来还不曾明白前进的结果。

      "那些未被功利和名利沾染的音乐,所传达的意义,是不一样的,它们灵动,有生命,带着张力,传达出激昂和咏唱。他的音乐里就是传达的这种东西啊。"她流下泪,为自己,也为他。

     

    孤独相伴

    (五)天意的安排

      台北,某处酒吧,男人喝着大杯大杯的酒,其实酒,喝多了,不仅伤身,还会伤心,因为醉过才知情重。

      他记得自己第二天醒来,自己躺在一张洁净的床上,他摇了摇还有些发痛的头,起身,转眼回眸,望见化妆台上的照片,他一眼认出是昨晚酒吧里女人的照片,照片中,女人纤细的手放于胸前,低头闭着眼,像是在许愿,有微风把她的长发轻轻吹向一处方向,她的头顶上有一个蝴蝶状的发卡;另一张,是她的背身照,她向远方跑去,张开着臂膀,行进一处处桃花树。男人细细瞧了一下,看到了她耳边的小黑痣。

      他环顾了一下屋子,无人,他猜想,女人应该去上班了。他将被子齐整地叠好,闻到女人留下的芳香的味道,他的心里颤动着,他拖了一遍地,将半扇窗打开,让一处阳光进入,照亮屋子,他闭上眼,吮吸,然后傻笑。

      短暂的停留,他离开了女人的屋子,

    摸摸口袋,已经没多少钱了,像往常一样,他来到天桥,打开吉他,将吉他袋放在前面张开,当作盛钱的袋子。开始唱起歌。

      万千人事,有一个词语是有趣的,它的名字叫:巧合。因巧合而相遇,种下一颗种子。

      夜晚,天桥,女人再次见到男人,女人走过来,蹲下,"好巧,又见你。"

      他停止弹唱,抬头,惊喜,"没想到,又一次遇见,感谢你留宿。"

      "没事,每个人都有难处,帮助一下,是理所应当,以后不要喝那么多酒,伤身体。"

      "啊哈哈……"他显得拘谨。

      "你好,我叫聂倩,像你一样,也喜欢音乐。"

      "我是孙伟,一个破破烂烂的音乐人。"他笑着介绍自己。

      女人笑了几下,"今晚,有住处吗?"

    "……有……"他支吾着。

    女人动了动袋子,"总共几十块吧,在杭州,最便宜的黑店,都要一百多。"

      "我……"他的心里充满卑微。

    "去我的房子吧,我那里有张沙发,在找到工作之前,你可以一直住在那里。"女人的眼睛看向地面。

      "这怎么行,我——"男人要拒绝。

    "因为你有梦想,实现它,在这个社会里,很难,要遭受这样那样的打击和压力,但有一天实现了梦想,自己会成为世界上最幸福快乐的人,梦想,应该时刻坚守,不要言弃,我这样做,并非同情你,而是看到曾经的自己,带着不服输的勇气,一如既往,只是,现在,我的梦想变得世俗了,你要坚持走下去。"

      他,无言,从女人眼里,读到"真诚"。

      如是,两个不熟实的人,住在一起。

    孤独相伴

    (六)爱之圆舞曲

      台北,酒吧,男人拿起酒杯,晃荡着,光透过酒水折射到他的眼中,他发呆地看着。"然后遇见爱情。"

    火车上,女人靠着车窗,鼻子已经红了。"后来,我还是输给了爱情。"

    天桥的夜色是一处风景,站在桥中,会看到城市美丽的灯光:高楼的灯光散发着白色光芒,汽车车灯像活着的动物,来回地乱跳,路灯的光柱像一把撒入海中的网,要捞起水洼处的月色,这些五彩缤纷的灯光组成了夜晚的景色。

      他们来到了这里。

    "夜色,真美。"她张开双臂,享受风的拥抱,裙角被风儿拥抱,走来走去。粉嫩的手扶着天桥的扶手,踮起穿小白鞋的脚尖,"啊——"她的一只手贴近嘴角大声喊出来。声音融进灯光的璀璨里,接着,笑声扬起,那是纯粹的笑。

      "你看,一辆又一辆的车子驶过天桥,每天如此,夜夜如是,它们的归宿何在?"

      他笑着摇头。

    "你说,岁月若是可以倒流,我会拾起做错的信笺,重新写入新的人,新的事,新的,生活。你明白我说的吗?"

      他笑着,摇头。

    "先前一个人的时候,心情糟糕了,会站在这里,大声喊出来,心情会好起来,因此,心间可以幻想,心扉可以敞开,你说,这种感觉是每个人都存在的吗?"

      他笑着,不言语。

    她也笑着,闭上眼睛,伸出浅白色的兰花指,后退几步,停在天桥路的中央,另一只手拿起蓝色长裙的裙角,样子像美丽的蓝色孔雀,月色、灯光好像带着欣赏,一条一条光线出现在她的四周,水平的桥面,清晰倒映出她影,柔美的牵动心灵。

      他痴痴地看着她,样子是那般傻呆。

    她的眼睛轻轻打开,朝着他闪动着钻石一样的光泽,一双会说话的眼睛让男人的心火热的燃烧起来。

    她的身子开始动起,左手掌心朝上,左脚脚尖轻缓地抬起,右手手指伸向后方皎洁的月色,轮廓分明的侧脸牵带着耳饰、头饰散发着光润。

    舞曲的起式,就已经让他失去了思想,他的手不自觉地找寻吉他,吉他在手中有了活力,一首舞曲乐歌一点点在他灵魂深处孕育生长。

    脚步声起,纤细的手环环相扣,裙摆随着脚步踏,走,旋转,变换着形状,像蓝色多瑙河中跳神之舞的精灵,此时此刻,世俗的一切已经不存在,只有一个小小的舞台。

      夜色中,她的身子牵着影子跳跃着双人舞,风将她身上特有的香水味带到男人身边,男人拨动起琴弦,唱起歌。

    "如果灯光太冷

      我喜欢你的冷色调

    如果雨一直不停

    我喜欢你的冷漠

    你冲无聊的世界笑着

    一种凛冽的神色

    甩开干净的不干净的

    旁观着世界的世态炎凉

    遇见这样一个你

    遇见一种不一样的美丽

    蓝色的你,走近我

    乐章,为你而生。"

    吉他的乐调,中音男声的浑厚,女子时而柔软时而激荡的舞之形,让所有微弱的光芒愈来愈明亮。

      她停下来,急促的呼吸着,细细的喘息声刺激着男人的所有欲望,这个时刻,她是如此精致,鲜艳和鲜活。

    "哈哈……"她笑了起来,"好开心……"

    他看着,一直都在看着,目不转睛。

    终于他站起来,带着北方汉子特有的强悍,径直地走到她面前。

    她本能地后退几步,强打起精神紧张地说:"干嘛这么看着我?"

    话还没说完,男人紧紧抱住了她,她想挣脱,可是他的手臂太有力量了,她不能动弹。

    他的手摸着她香香的发。嘴角带着征服的窃喜。

    他的欲望更猖狂了。他抬起头,眼睛望着她的眼睛,那双眼睛带着水一样的晶莹和平静。他的视线转向她的嘴唇,那双带着湿润的嘴唇引诱着他,他毫无迟疑地吻向她,像狼一样贪婪地吻着。

    他的心被什么东西碰撞着,放在他手臂旁的手,抓得越来越紧,他的衣服起了褶皱,但他多么享受这种刺激欲望的疼痛。

    她反抗着,最后无心反抗,她的心已经被这个强悍的男人征服。

    男人的力量,她多么需要,多少日子里,她寻不到安全感,更体会不到幸福,这个男人的出现,给了女人新的充沛的活力。

    "做我女朋友吧,我养你。"男人吻着他,说出这样一句话。

    她娇喘着气,"嗯"了一下。

    爱情,给了男人成功的激励,同样的,带给女人傻傻的甜蜜。

    男人把她背起来,女人快乐地靠着男人坚实的臂膀,吮吸着他身体上的汗烟味。

      (七)爱的泡沫

    在台北的酒吧,男人把凉啤一下又一下倒进放着冰块的杯子里,杯子间泛起泡沫。

    "爱情像泡沫。"他说。

    男人和女人开始了两个人的生活,平凡而快乐。

    日子就这样向前走了三个月,那天,女人兴奋地告诉男人:"我怀孕了。"

    男人的脸上没有表情。

    "你要做爸爸了,不高兴吗?"女人害怕地看着他。

    他沉默了一会儿,把双手搭在女人的肩膀上,语气庄严地说:"我的工作还不稳定,房价又这样高,吃的住的哪一样不花钱,我们两个人尚且刚刚填饱肚子,更何况再加一个孩子,听我的,打掉吧。"

    她听完,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不!不!"她用力地摇着头,泪花像水帘一样一滴一滴地甩出来。

    "倩,你听我说。"

    "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她用双手捂紧耳朵痛苦地喊叫。

    "一直以来,我都没有固定地工作,天天出去混这儿混那儿,混的连梦想都要磨平了,这个社会的生活法则,哪一样缺的了钱,有钱,你可为神!没钱,狗屁不是!"男人训斥着她,这股力量不可抗拒。

    女人不再说话,一直无声的哭泣。

    男人的手再次搭过来,宽慰她说:"等我找到了固定的工作,一定要一个孩子,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孩子,好吗?"

    女人抓起他的手,憎恨地甩开他的手,仇视着男人,转过身,摔门而去。

      (八)女人的孤独相伴

    在开往山东的列车上,女人抬起手锤了两下发疼的脑袋,继续回忆。

    她打上了出租车,窗外的树影人形变得模糊,她再次回归三个月前的彷徨,她不知道那个男人还值不值得去爱,她的手摸向自己的肚子,像一个母亲一样,含笑的哭泣,车子来到医院脚下。

    这家医院不是医院,因为它无证经营着,之所以生机勃勃的存在着,归功于药价以及手术的便宜。

    她孤独地走进流产室,里面空荡荡的,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妇人坐在那里,妇人抖了抖挂在鼻尖的眼镜,末了,一句话:"流产啊。"女人不言语,点一下头。

    "好办。"妇人说。

    "一般别家医院要五六百手术费,唯独我们这儿只要三百块。你先在旁边的白床上躺着,我去拿东西。"

    女人不说话,躺下。

    几分钟后,女妇人进入房中,"忍一下就好了,忍住了。"

    瞬间的,突然的,她的肚子被沉重的东西猛击了一下,她感觉自己要死了,她现在多么希望男人可以陪在她的身边,给她鼓励,给她温柔。泪,沿着眼帘流下,这样的孤独相伴,女人怎会不落泪?

    "让我在黑暗中睡去吧,不再醒来。"她想。

    时间一点又一点推移,她睁开了眼睛,意识到自己还没有死去,她挣扎着坐起来。

    肚子像是被割开一道口子,疼着,痛着,她用手摸索着床沿支撑着身体坐起来,然后,扶着窗沿蹒跚着走到门口,她喊了一声"医生",无人应答。

    "大概以为我死了,吓跑了。"她笑着。

    (九)一个傻女人

    男人将那杯泛着泡沫的酒水,一口灌进肚里,"一个傻女人。"

    男人在家担心着女人,女人许久不回,他跑遍了大医院,没有女人的身影,他失落地回来,劳累地躺在床上,这时他听到敲门声,他腾地坐起来,心"砰砰"乱跳着,打开门,果真是女人。

    女人的脸是不健康的黄色,她的手一只捂着肚心,一只无力地扶着墙壁,她倒在男人身上。

    在她的脚下是一摊鲜红的血迹,他惊慌地抱起她,跑出屋子。

    千幸万幸,女人活了下来,但医生告诉男人,女人再也不能生育。

    男人从诊疗室出来,走到无人的地方,用拳头狠狠打着自己,他痛打的,不仅是他坚实的肉体,还是他过去几小时里丑陋的灵魂。

    (十)痴心的她

    火车上,女人颤巍巍地掏出一支烟,点燃,她试着吸一口,可难闻的烟气刺激着她,使她剧烈的咳嗽。

    医院中,女人醒来了,男人对她百般照顾,她又感受到了幸福。

    回到家,男人要她在家静养一个月,他自己出去挣钱,但是男人仍旧没有固定的工作。

    女人心疼他天天在天桥卖唱,就去找到以前工作的酒吧老板,希望他能给自己的男人一份固定可靠的工作。

    老板笑着说:"不行啊,除非……"

    "除非什么?"女人急切地问。

    老板望向她丰满可人的身体,邪恶地笑。

    "无耻。"她脱口骂出,转过身,走开。

    "你随便,现在会唱歌的,一手一大把,他永远也别想找到工作。"

    她停下,犹豫……

    转过身,走过来。

    "什么时候?在哪里?"她问。

    老板脸上先是惊愕后是欢喜。"九点,在我二楼的卧室。"

    当晚,女人把自己的身体交给了另一个男人,他躺在床上的那一刻就已经不再是自己,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可她做的心甘情愿。

    她看到所有男人的丑陋,那种如饥似渴的眼神,让她觉得自己也应该变成一具行尸走肉。

    就这样,男人找到了一份固定的工作。

    而她成为失业者。

    她时常对男人说:"你要好好爱我,知不知道?"男人满口答应。

    她很满足。

    直到有一天,她偶然打算去酒吧看望男人一下,来到那里,她看到的,是自己的男人正牵着另一个陌生女人的手,亲密地说着什么。

    她的心彻底死了,她嘲笑着自己:"呵,男人。"

    (十一)醒醒吧,男人!

    现在,这个踏上北进火车的女人不会想到,她离开的下一秒,为她出这口恶气的,是自己的老板。

      老板径直地走向男人,一拳打在男人的面颊上,男人当即倒地,鼻子"哗哗"地流血,男人牵手的新欢跑开了。

    "他妈的!我以为我就够混蛋了!没想到,你小子比我更混蛋!你以为你凭本事进的我家门店?!做梦吧!小子!是你家女人把身体给了我,你才有今天!你他妈的,知道她为你付出多少吗?!你能干出这种事儿?!你小子真的配不上她,她应该是我的!我的!现在,你给我滚!滚的远远的!滚出杭州!人渣!滚!"

    男人被打醒,他明白了真相,他无力反击,拿起吉他,走了。

    回到家,如他所料,屋内没有她。男人以前听女人说如果让她去旅行,她最爱去台北,台北四季如春,民风淳朴,而且有许多驻唱酒吧,是距离梦想最近的地方。于是,男人买了去台北的车票去寻找她。

    女人到站了,她环顾四周,说:"一切,孤独相伴吧。"

    孤独相伴

    (十二)送给她的歌

    在台北的酒吧,男人唱起最后的歌。

    我在江南雨巷

    撑一把雨伞

    轻入雨影

    听砖石脚踏

    望小桥流水

    一抹淡香

    留住我心

    只是会想起你

    奢侈地希望

    你能出现

    在淡淡的水雾怀抱里

    为你撑起我的

    油纸伞

    但终究你没有出现

    我侧放我的油纸伞

    让脸庞浸透雨珠

    闭上眼睛

    听你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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