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读:
李才与小露的夫妻关系名存实亡,小露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甚至整夜整夜地在外面过夜,而李才也知趣地选择了装聋作哑。小露无法在丈夫这里得到的欲望在其他男人那里得到了回报,而李才无法从妻子那里得到的爱抚与自信也从其他女人那里得到了满足。
后来,两人发生了激烈争吵,争吵中,妇女的一句“性无能的窝囊废还学人嫖娼”深深地戳伤了李才,他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屈辱,莫名的情愫控制了他,他冲过去,死死地掐住卖淫女的喉咙,一任她断断续续地呼救、求饶,直至无声息......
正文:
一大早就出发,舟车劳顿,几经辗转,当32岁的李才(男,化名)坐在对面和我谈话的的时候,我所在的小城此时已是一片灯火阑珊。
原本已是说好采访,但是没有说明我的身份,看我一身的制式警服,李才还是有些紧张,以至于我坐下之后,他立马站起来要对我说些什么报告之类的词,再后来甚至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一旁的监狱管教,他小声地在嘟噜着些什么,似乎是说自己的问题已经交代清楚之类的。
在得到管教民警的安抚后,他才怯怯地坐到我对面的铁椅上,那场面、那神情像极了平日我办案讯问犯罪嫌疑人的情节。
神情有些恍惚,我没有开腔,只是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他更加谨慎起来,目光不敢与我接触,在躲避,看着他这副唯唯诺诺的模样,我实在很难将来前看的监控画面上那副凶神恶煞,残忍冷酷的人影与他重叠起来。
很多人都说失去自由的人最渴望的是阳光,其实未必如此,我觉得,他们需要得更多的是交流,是诉说,他们渴望有人来听他们内心深处的故事,渴望有人能理解他们的所有行为。
01 欲望无度的妻子
我本不抽烟,在征得管教民警的同意下,我给他准备了烟,点上。
他有些意外,起身说着些恭维之类的话。我笑笑,不语,虽然他现在是罪犯,但在情感上,我始终认为众生平等,他的罪行自然有制度与法律进行惩罚,和小我无关。
点上一根烟,狠狠地吸上几口,诉说就在烟雾缭绕中开始。
李才说,他曾经有一个幸福的家,有爱他疼他的父母,他说他曾经也是一个好人,说“好人”这两个字的时候,他的声音很低,似乎是怕我对他反驳,还悄悄地看了我一眼,见我没吱声,就继续他的讲述,他说他曾和大多数临沧的小伙一样对未来充满着憧憬和希望,他甚至有过成为一名警察的理想,幻想着能除暴安良,可谁知造化弄人,离警察近了,却是另外一条路,沦为阶下囚。
心路的历程有阳光也有风雨,就如同有微笑也有泪水一样,这本就是人生,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路。李才说,他走的是一条与众不同的不归路,这一切源于那个女人,那个欲壑难填的女人。
翻阅过他的卷宗,我知道,他说的那个女人是谁,他之所以到现在都不愿意提对方的名字,看得出,他内心深处还对她有着咬牙切齿的恨。
“爱有多深,伤就有多痛。”
我理解他的苦楚,只是,我不赞同他的偏执,这个世上,尽管很多时候,我们会身不由己,会做出与自己主观意见截然相反的选择,但是一味的怨天尤人,将所有的过错推到某个人或者某件事上去是不客观的,也是不负责任的,是缺少深刻反省的表现,也是另外一种逃避和自我的欺骗。
李才说的那个女人是他的妻子,小露。对小露而言,借用李才的话说,那是一个自己再怎么读都无法读懂的女人。
三十岁那年,李才和小露双双坠入爱河,不顾家人的反对,两人步入婚姻殿堂。可是,婚后,柴米油盐代替了先前的浪漫,小露也将那些隐藏起来的真性一览无余地暴露出来。
频繁地泡吧,上馆子,进美容院,歌厅,李才每月上班挣的三千多元钱没过几天就被挥霍一空。没有了钱,小露不是松紧口袋过日子,反而人前人后地埋怨李才,说自己瞎了眼睛,嫁了个窝囊废,没能给自己过上幸福的日子。
为这,两人多次爆发争吵,可是再争吵,毕竟日子还得过,李才最终学会了忍让。他告诉我,女人是一种不可明了的动物,有时候的争吵简直无法理喻,一丝丝不满就能让她们变成“河东吼狮”,他有几个哥们,为了在人前做到有面子,结果吵赢了架却输掉了妻子,他爱她,他不想失去她,因而,他只能拼命地加班,拼命地赚钱让她享受,过她想要的生活。他说最累的有半年,那半年里每天上两个班,恨不能变成一台赚钱的机器不停地转动、转动。可是,再努力,也架不住花钱如流水的小露挥霍。
李才说,他最大的错误就是送小露去上班,将自己的妻子拱手推向其他男人的怀抱。
02 拱手送妻子进他人怀抱
“努力到无能为力,拼搏到感动自己。”
也许是自己的辛苦打动了小露,更也许是小露实在闲得无聊了,她主动要李才给找份工作,要和李才分担生活的重担,为这,李才感动得彻夜难眠。第二天,他找了所有能找的关系,最终为妻子谋到了一家超市的工作,不是站柜台的那种,而是在办公室里做汇总的那种文员。
可是,工作才三个多月,李才就察觉了小露的转变,小露的收入与口气、穿着也越来越不一样。每次和她交流,小露总以自己挣的是辛苦钱、干净钱,再不需要丈夫养等等为借口和理由对李才挖苦。
说这话的时候,李才使劲地用牙齿咬自己的嘴唇,同样身为男人,我理解他的心境,还有那种内心的无奈与感伤。我并非男权主义者,女子能顶半边天,她们同样有着自己的抱负还有理想,去奋斗,本无可厚非,只是有时候,得与失,取与舍,还有那些藏在心底里不能说的话语总让人担忧。
李才不再言语,在闷头吸烟,似乎是在调整情绪,又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我没有催促,只是将目光转向监狱的接待区。
接待区很空旷,一排排冰冷的铁凳静静地杵在那里,墙角一张木制的桌子上摆放着一盆文竹,虽不是郁郁葱葱,但是给这略显阴暗的房间多了一丝生机,也多了一丝希望。
“其实,我不明白自己究竟怎么了?”李才幽幽地继续自己的讲述。
看着小露不断添买的衣服,还有那梳妆台前不断更换的化妆品,作为男人,他不敢多想,但又不得不想。每次,小露总说是帮客户促成商品在超市上架给的分成买的,或者客户送的,尽管内心里根本不相信,但是李才没有多语,因为再说下去换来的只是没完没了的争吵,与无意义的家庭冷战。
在此后的日子里,李才说他在小露的面前越来越没有自信,他不是疯狂的加班赚钱让自己累得忘记思考,就是用酒精来麻醉自己。
他话里的情感让我很是怅然,当婚姻到了这种地步,最终的决裂与崩溃已是注定。
不过,李才说,这些都不是他最痛苦的原因,最痛苦的是他发现自己的性能力越来越弱,原本小露就千方百计地找各种理由拒绝与自己过性生活,好不容易同意一次,自己却是尽兴而来,败兴而归。每次,看着小露鄙夷的眼神,自己都恨不能找个洞钻进去。
03 畸变的情欲
李才说的这个话题,是个很隐私的话题,之前在他的卷宗内只是含糊地提到,没有真正的公开。其实,这是个尴尬而又沉重的话题,特别是对人到中年的男人们来说,很多时候,我们担负着生活的重担,难免会身心疲乏、力不从心,其实,类似的情况,大多数男人都会遇到,这本没什么大事,一般过段日子,调整调整心态,注意锻炼身体就好,而不应将其当做一个沉重的心理负担。
我的身边也有许多类似李才症状的朋友,每次我看到他们大把大把地吃“六味地黄丸”、“玛卡”之类的药或者保健品,我都只是笑笑,其实,他们需要的不是疗效,而是心理的安慰,或者妻子的柔情爱抚,就像是一个命运多舛的人求助与神婆、神汉的占卜、解析,那些得到的都只是心理的暗示,告诉你已经得到治疗,你能好起来、能行。
李才说,他没有选择治疗,治疗了也没有多大的意义,他不愿也不想去哀求小露的给予,他觉得和小露过夫妻生活,自己就像是一个乞丐,而小露就像一位高贵的女王,他不愿意去接受那种鄙夷的施舍。
不过,李才告诉说,他的不行是相对的,一次酒后,在一家KTV包房里,借着酒劲,他与一名坐吧女在幽暗、肮脏的包房沙发上抵死缠绵,云消雾散之后,他又带着那名小姐开房过夜。李才说,他终于在其他女人那里找回了自信,找回了那个意气风发的自己。
李才与小露的夫妻关系名存实亡,小露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甚至整夜整夜地在外面过夜,而李才也知趣地选择了装聋作哑。小露无法在丈夫这里得到的欲望在其他男人那里得到了回报,而李才无法从妻子那里得到的爱抚与自信也从其他女人那里得到了满足。
李才开始整夜整夜地在莺歌燕舞中往返,只是,放纵的情欲,却将李才在这条路上越拽越远......
04 我杀了心里的那个她
“如果,要是没有那晚的偶遇,或许人生可以改写。”
李才说,那是2014年的一个夜晚,还未到过年时间,年味已经很浓,平日火爆的酒吧里的生意清淡了许多,坐吧的几个经常与自己“谈人生”的妹子都已回老家过年,猎艳不成,几个老男人只能一杯又一杯地喝干酒,开启无聊的人生模式。凌晨一时许,众人微醉,各自归家。
家,对李才而言就是一个冰冷的旅馆,他害怕回家,他特别憎恶邻居那两对刚刚新婚不久的小夫妻,夜夜狂欢,隔音效果非常差的墙那边时常传来一阵阵清晰的呻吟声和“啪啪”声,让他又是羡慕,又是嫉妒恨。
百无聊赖的李才在街上溜达,潜意识支配着他来到客运站附近,这里有着许多前来拉客的女性。
没站几分钟,一位有着几分姿色的中年妇女前来搭讪,问其要不要住店,并声称她们店里环境好,服务周到,客人有什么需求都可满足,中年妇女的特别暗示瞬间迎合了李才的欲念。
用语言挑逗了中年妇女一番之后,李才被带进了小旅馆,一位操着外省口音的妖艳妇女给李才开了房,然后麻利地将自己脱得赤条条地睡在床上等着李才的入侵。
李才说,不知为什么,那天、那晚,那床上那妇女的表现就像是在家里自己向小露索取时,小露表现出的模样,那完全是在敷衍、在应付,他甚至从她的眼神里看到了讥讽还有鄙夷。
当自己猴急地冲上去,最终却在半路败退下来。李才说,他又遇到了赤条条面对小露时的尴尬情况,一股深深地悲凉从心底深处涌起。
面对李才的表现,那妇女鄙夷地催他:“行不行,不行给钱,提裤子走人。”
后来,两人发生了激烈争吵,争吵中,妇女的一句“性无能的窝囊废还学人嫖娼”深深地戳伤了李才,他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屈辱,莫名的情愫控制了他,他冲过去,死死地掐住卖淫女的喉咙,一任她断断续续地呼救、求饶,直至无声息......死亡。
李才说,杀死妇女的那一刻,恍惚中,他觉得他杀死的并不是陌生的卖淫女,而是自己的妻子小露,那一刻,他说他的心理竟然没有恐惧,没有罪恶感,反而是前所未有地感到解脱,就像是压在内心深处的一块巨石被突然移开了,感到身心从未有过的轻松。
后记
故事就此结束,当监狱的大门缓缓合上的时候,我内心的大门却一直没有合上,面对李才,我不想用犯罪心理学之类的框框条条去分析说明,或者说教些什么,也不想对他们的婚姻,他们的情感评述什么,种什么样的因,结什么样的果,每个人做出怎样的行为或者走出什么样的路都必然要承受什么样的责任和后果,只是,我知道,他们的情感、他们的故事还在我的身边上演,在内心深处,我不希望这样的悲情再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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