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如顶针

作者: 春轩居士 | 来源:发表于2018-10-15 22:45 被阅读0次

    父母金婚纪念日,儿子用自己的零花钱买了一束鲜花。看到姥姥幸福的笑脸,他得意地歪着头,问姥爷:“您给姥姥送过花儿吗?”姥爷笑眯眯的,“你姥姥不就是我的花儿吗?”母亲红了脸,爱娇地翻了父亲一眼。儿子会意(姥姥的名字里有“花”字),笑了起来。

    “姥姥,姥爷有没有给您送过戒指之类的礼物?”

    母亲含笑说:“有啊。”边说边起身从衣橱里拿出她的针线笸箩,摸出一枚金灿灿的铜顶针来,捏着给我们看,“喏,这不是。”

    这是一枚多么熟悉的顶针啊!母亲年轻的形象在我印象里总是低着头——纳鞋底,做鞋,裁剪,做棉衣……做这些活计时,右手中指上总戴着这枚顶针,磨得金亮亮的。父亲闲的时候,会拿旧账本折纸,折成一册能一一打开折叠的精美的纸盒子,给母亲放鞋样儿——我从没见过更精致的鞋样儿盒子。

    母亲做活顶讲究。她相信“男人往外走,带着女人两只手”。父亲年轻时一股英气,母亲也总是把父亲的衣服鞋袜收拾得干干净净、体体面面的。每当小朋友们羡慕我爸年轻帅气的时候,我小小的心里是多么得意啊。

    母亲对父亲的爱就像这枚顶针吧,朴素而坚定。

    而今,母亲老了,明眸不再,积年劳累导致颈椎病,父亲常推着轮椅上瘦得小小的母亲去治疗。

    母亲是一枚被岁月磨钝了的针,父亲,就是她温暖坚实的顶针。

    “姥姥——这是顶针啊。我妈也有。”

    我也有一枚顶针。婚后不久,婆婆去世,我从婆婆手里继承的唯一财产,就是一枚顶针。一家人的被褥拆洗缝做,各种零碎活计,本就不少;有了儿子以后,针线活儿更是翻了几番——小被子小褥子几乎天天拆洗重做倒罢了,没有什么含金量的活儿,做棉衣棉鞋才考验一个女人的智商和耐心呢!儿子出生前母亲右手拇指骨折,真是无山能自立啊,我居然照着葫芦画瓢的做出了带丫丫上坎肩的棉裤、盘扣立领小棉袄和软底鞋!

    从此,我爱上了针线活。每当我戴上顶针,飞针走线,内心是那么平静怡然。

    儿子的牛仔裤在课桌上挂了俩窟窿,我给绣了一朵荷花骨朵、一只蜻蜓补上,儿子惋惜地说:“可惜了,我是男孩,这么粉嫩的图案,不好意思穿。”这条裤子,我穿了好几年。

    给儿子用旧牛仔裤改一个结实的手提袋装书,上面绣一只憨态可掬的小熊,是班里独一无二的手提袋,从来不用担心认错。

    给每个家人做了一个拼布钱包。丈夫和儿子会每天带在身边——丈夫甚至会不失时机地跟别人嘚瑟一下。母亲戴上老花镜,研究一番,评价道:“俺妮儿做得活儿比俺细。”我笑着说:“那是!谁生的妮儿啊!”

    一次,儿子静静地看我做活儿,忽然说:“妈,等我高考完了,你教我做针线活吧。”

    我逗他:“你不用学,你给妈找个会做针线的儿媳妇吧。”

    若干年后,儿子心爱的姑娘可愿接过我的这枚顶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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