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有诗曰:
一时沉沉无问处,飘零事已空。
余窃以为妙哉。
潺潺天河里,任夜向西倾11月3日,距考研初试还有50天。
她伸了个懒腰,站在已经昏暗下来的走廊里,呆呆地矗立着在巨大的落地窗前。
绛紫色的光芒笼罩着穹顶下的一切,白日的忧郁统统被埋葬在夜的暗色调里,远方天和地渐渐地暧昧的分不清彼此,只有淡淡的橙色,橘色,亮黄色混杂在一起,斑斑驳驳的色彩点染在紫色帷幕的边缘上,美的沁人心脾。
已经深秋了吗?
像是要回应女孩的疑问似的,一道凛冽的风儿卷着几片枯黄的落叶向女孩扑面袭来,刹那间,女孩的眼前忽的一片漆黑。
“什么东西‘毫不留情’地砸在了我的脸上。”她懵懵地思量着,还没反应过来,就在心里吐槽自己道,没办法,毕竟浸泡在书本中的脑袋就是这样略显迟钝,不接受反驳。
随即女孩的脸颊上传来一股不是那么深切的刮擦感,温柔的就像是小时候父亲轻轻安抚着她的头满脸宠溺的笑容。
呼~已经四个月没有回过家了,虽然家很近。
不到六点摸着鱼肚白撑着不可名状的黑夜起床洗漱,接近11点兀自拖着疲惫的身子踱在漆黑的路上,只想任凭身子在床铺上烂成一滩烂泥。
大脑已经被泰勒、高斯占据,哦,对了,还有反复念诵了无数遍的我国社会的主要矛盾,像是沙丁鱼罐头那样,挤得满满当当。
诺,十九大之后我国社会的主要矛盾发生了转变啊,她呼呼地叹了口气,说不清是哭是笑的表情像是一层薄薄的窗帘挂在了她的脸上。
刹那间,不知怎的,关于政治的一些考点,什么社会存在社会意识啦,什么认识世界改造世界啦,这些背了无数次的句子像是浸泡的失去鲜活的尸体浮出了水面。
女孩嘴角隐隐翕动着。忽然间的酸楚在胃里翻腾起来,翻江倒海似的涌上心头。
说不出原因的难过、焦虑、恐惧。
许是压抑了太久了吧。
岂可修,岂可修。
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
可寒风硬是逼迫她把泪珠咽了回去。
没关系的,我可以的,可、以的。她攥紧拳头,努力地挤出来一个皱巴巴的笑脸给自己看。
欸,我多长时间没说过话了,一天到晚,好像只有自言自语的自娱自乐。
哈哈哈哈,她还是没有发出声,在心底笑着自己。
明天又会是崭新的一天,她拍了拍自己的脸颊,给自己打气。
潺潺天河里,任夜向西倾不知道是几号了,只看得到黑板上大大的20,刺眼地好似能把人的眼戳瞎。
她纯粹是看到别人的着装,才换上厚厚的衣服的。
可即便穿的再厚,钟表指针冰冷的触感还是仍旧在她的骨髓上闪着锃亮的光。
她不敢回头,只有奋不顾身地奔跑,明明喉咙都已经,干痒的滚烫……的说…………
“因为惧怕黑暗,所以燃起火把相拥取暖。
因为惧怕不确定的未来,所以……我也……不能够……停下来!”
像是中二病那样,她在心里嘟囔着这几句话。
一股热流瞬间在血管里扩散开来,凶狠的决意像是飓风那样占据了她整个大脑。
她的目光炽热如炬,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力量像是加持在了她的身上。
“真拉风啊,这才应该是主角的台词。”她对着桌子上的书的傻乎乎的笑着,没人知道她也在笑什么,当然,也不会有人关心。
笔下再一次刷刷刷地生起风来,笔芯用光了一支又一支。
但即便这样,“未来的人生”还是白纸一张。人生啊,笔书写的来,也写不来。
她数不清给自己打了多少次鸡汤了,怠倦的时候难过的时候就进行自我麻痹,讲真,这东西是有瘾的,一方面活在自己的美好幻想里,一方面却又不断地要提醒自己现实是什么。就好像是鲜血淋漓地把自己从理想乡里生疼地拽出来。
意气风发却又踌躇不安的状态总是分外扰人呢。
潺潺天河里,任夜向西倾再后来,渐渐地也就过的没有了时间的概念。
直到12月16的清晨,犹是惺蒙睡眼的她像往常那样起床吃饭去教室的时候才猛然发觉今天是四六级考试——楼早早地被封了。
“哎呀呀,昨天晚上人家提醒过的,瞧我这脑子。”她一边责怪着自己一边心里却又窃喜着,不知不觉中,那些知识点公式句子她已经可以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了。
那天她奖励了自己一个难得的下午觉——这可能是迄今为止她这辈子睡过的最安稳的觉了吧。
那天她像小猫那样蜷缩着身子,骨节分明的手指像小猫的爪子那样向外招展着,小虎牙露了出来,金色的阳光泼洒抖落了一地金光,她肯定也做了一个金色的梦吧。
一周之后,四六级考试一周之后。
三日,三日……
空气中的硝烟味也是糖果色的,香甜的糖果也带着火药味。
刚开始她还是紧张的,后来便没有了心理负担。
后来她笑嘻嘻地对别人说:我呀,那是没心没肺了,哈哈哈哈哈哈。
时间过得飞快,日子流水般的,结束了。
那天是周一,圣诞节。
五味杂陈的圣诞节。
没有开心的大喊大叫,也没有担忧的不成样子。
她感觉到自己经历了这么多,像是脱胎换骨破茧重生了一样。
那天晚上她在宿舍的阳台上傻看了星空一晚上,耳塞里循环播放着雷光夏的《海上花》,寒风灌进她的衣领也丝毫不在乎,倒是那股清冷的感觉像是在提醒她——她从未如此清醒的活着。
潺潺天河里,任夜向西倾她下意识地喃喃着宫泽贤治的那首《不畏风雨》。
重复了几百次,果然还是不知疲倦呢。她淡淡地想到。
紧接着,她在心里轻轻地喃了一句:ありがとう。
“不畏风
不畏雨
不畏冰雪冬 不畏酷暑夏
顽固身难倒下
无欲无求
不嗔不怒
气定神闲
独自一人频拭泪
寒夏何处为去向
众说我生是傀儡
不感欢喜
不感疾苦
愿作此化生
”
许久,她如释负重地长长地叹了口气,说不出是欣喜还是忧虑,其实有些事情她还是懂的啊,结束并不一定是救赎啊,结束,只不过是另外一场兵荒马乱的开始罢了。
后来她掩好被窝,堆起微笑,对着墙壁轻轻地说道,明天一定一定,一定要,好好地,赖下床。
言未尽,枕巾上却已有了泪痕。
熟悉的调子在她脑海中回旋着,伴她入梦。
是那首《letter song》,无比应景的歌词。
今见てるもの
今出会う人
その中でただ
前だけを见てる
~10年後の私へ~
今は幸せでしょうか?
それとも悲しみで
……………………
飘零事已空的夜里,星空沉沉地向西睡去。
她流着泪,也跟着昏昏睡去,但想必是,做了一个好梦。
呐,这样的话,也算不上很坏呐。
End。
潺潺天河里,任夜向西倾(PS:考研结束的那天正好的圣诞节,感觉很具有戏剧性,遂作此篇。
那些人,那些经历过这场大战的人,心情肯定会是五味杂陈的吧,一边感叹终于结束一边又惴惴不安着。
希望他们都可以如愿以偿。倘努力被辜负,是为天之不公也。
再加一句,所有的铺垫都是为了结局,可那种味道,自认没写出来。黔驴技穷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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