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说到了弹玻璃球,虽然游戏看起来并不激烈,但时间长了,那个总是全力弹球的大拇指盖便隐隐作痛。
拍洋火片儿拍得手掌痛了,弹玻璃球弹得手指也痛了,我们还可以站起来较量一番——“拍拍子”。
四角拍子
不管是方形的香烟包装盒,还是长方形的数学作业本,又或者是把墙上红喜字撕下来的不规则纸片,都能被我们叠成方方正正的“拍子”。
虽然大小薄厚不一,但是没有人介意拍子的出身和外表,只要你有一个,就能公平地参加游戏。只要你有办法用自己的拍子打翻过对方的拍子,就可以获胜。
你可以把手里的拍子,以一定的内倾角度,狠狠地砸在其他小伙伴放在地上的拍子旁边,用这股气流掀翻了他的拍子。我们管这个动作叫做“片”。
你也可以干脆直接用拍子砸在别人的拍子上面,用拍子反弹的气流带动这个拍子翻个儿。我称之为“砸”。
这两个主要动作之外,还有“敲”、“拍”、“震”等等乱七八糟的名字,都是为了赢拍子而无所不用其极的动作
一般来说,厚的拍子我们叫做“雷子”,摔在地上,声如雷梆梆作响;薄的拍子,我们叫做“片子”,撇下去时,轻如风落地无声。
如果你用“片子”以小博大赢得了“雷子”,总会赢得小观众们的一片欢呼,满足那小小的虚荣心。
我们右手持拍战斗,左手把胜利果实从大到小码得整整齐齐,攥得紧紧的。有时候拍到墙角下,有时候拍到草垛里,有时候角度略有偏差,力气稍差毫厘,胜败也就被颠倒了。
每每下拍之前,难免又要哈哈气做做法事,下拍的时候,也难免面目狰狞。总能获胜的那个常胜将军,往往被我们称之为宝贝,得以倍加珍惜。当然,我们也会觊觎别人的宝贝,一旦见别人动用他们的宝贝时,小伙伴儿们总是分外的眼红。
不过,这个游戏也是玩不长久的。因为时间一旦长了,这凡胎肉体的胳膊也难免甩得隐隐作痛,甚至会有因为充血而酸胀的感觉。
现在回想起来,竟然想不明白那些用废纸叠成的拍子,有什么价值呢?甚至卖废品的大爷都会嫌弃不已。
看来,还是我的记性太差了。如今只记得凡事凡物都用货币价值来衡量,早已忘了沉浸其中的快乐,千金不换。
善假于物也,而已。
荷尔蒙游戏
上肢力量被洋火片儿,玻璃球和拍子掏空之后,倒也无妨,我们用双腿一样可以撒欢儿。
当时 ,家里有一个滚铁环的孩子总是很神气。这个满大街追铁环追得气喘吁吁的人,一边喘着一边露出得意的表情,看的人则在心里殷羡不已,只想等他累了让自己也有机会试一试。
但是,滚铁环儿终究是一个人的游戏,时间一长也就显得枯燥,人多的时候,大家更喜欢跳马、撞拐、扔砖头,这些绝对都是男孩子们的专属游戏。
跳马似乎更像是一种体育运动,只不过因为支撑物换成了人,才有了些趣味:随着“马”越来越高,跳马人的动作也越来越难,人仰马翻是常有的,欢笑也就是常伴的了。
撞拐游戏,让对决显得更加直接。大家各自盘起一只腿作为攻击武器,单脚跳跃着保持平衡,撞到别人两脚落地即为获胜。这姿势本来就很累了,这样蹦上两局,便气喘吁吁了。
因为那时候玩具实在少得可怜,扔砖头这种粗犷的游戏方式便显得很接地气。面对别人立着的砖头,挑战者用正着扔、倒着扔、双腿夹着扔、单腿夹着扔,只要每击都倒,就算是获胜了。
刚开始以为这些都是力量游戏,现在越发觉得这或许是一个拼耐力的游戏。不过,这些游戏又有什么乐趣呢,似乎都是男孩子们体内荷尔蒙的自然释放罢了。
大概小时候的我们,都不懂得什么禁欲和克制,我们追求的快乐都是最原始最简单的冲动。
但是,想到如今大家也会沉迷短视频和信息流,我忽然想要自问:我们真的长大了吗?
文静游戏
相对于男孩子们在游戏场上的拼搏厮杀,女孩子就显得文静很多,倒也没有人规定什么人应该玩什么游戏,反正大家就这么各玩各的。
女孩儿在特别小的时候,就喜欢“过家家”了——用泥土垒起城堡,家长里短,院里院外都被安排地妥妥帖帖的。
就算我偶尔参与到她们的游戏里一起玩儿,却也只有被安排的份儿,比如什么嗷嗷待哺的婴儿、老态龙钟的老头或者做一个没有角色只能盖房子修水利的苦力。
不过,泥做的的房子总是不够结实的,一旦玩腻了,就会被我们三拳两脚毁了新建的家园了事。
家园变成了一地的泥巴,刚好可以被我们男孩子们用来“摔破锅”。你一块儿,我一块儿,捏成一口锅的形状,倒扣着猛摔在地上。随着土锅变形,锅里的空气就从锅底冲了出来,变成了一口“破锅”。
谁摔破了自己的锅,就可以叫其他人来补锅。摔破的窟窿越大,赢得的泥土也就越多。
后来,我们开始不满足于“一个巴掌一口锅”,便在一块泥巴上面捏出六七个锅,一巴掌下去,往往可以赢得好多块儿泥巴。
我们一直也没有算过,到底是一个大破锅的面积大,还是六个小破锅的面积大?
如今也只记得,那些摔得满天飞的泥巴,总是伴随着童年的欢笑。一个漂亮的摔破锅发出来的那种透彻干净的声响,也总是伴随着童年小伙伴儿们的惊呼,让人得意不已。
女孩子长大一点儿之后,过家家就显得幼稚了,孩子眼里的家长里短不过就是那么几件事情,翻来覆去就没什么意思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小学校园里掀起一阵算命看相的风潮,带头的正是这些学前班热衷过家家的女孩子们。
说是江湖算命术,但她们的道具却简单的很,什么“东南西北”、抓阄算数或者抽签看相……无所不用。算命内容倒是很接轨,从掌纹的事业线、爱情线到将来贫穷富有,都能略知一二,似乎算命嘛,也无非命途情场。
记得有一次,我也成了算命的对象,算的竟然是将来媳妇儿的姓氏。我涨红着脸让她们把我的手型用铅笔印纸上,再想出几个姓氏写在手指尖,接着用我名字的笔画数,就可以数出将来的媳妇姓什么了。
可惜的是,我早就忘了当时的算命结果了,不然也许现在我也就找到媳妇儿了吧。真不知道他们当年有没有认真给我算算,还是在敷衍我,逗我玩儿呢。
当然,说到女孩子们的游戏,不得不提的大概就是跳皮筋了。
这个游戏有十分高的准入门槛,那些摔拍子弹玻璃球的男子们玩累了,就看着这些身轻如燕的女孩子在两根皮筋上,勾勾挑挑,上下翻腾,竟然像跳舞一样,终究也无法理解她们是怎么做到的。
直到男孩子们看到有一种皮筋儿玩法是不用踮脚跳舞的时候,才可以参与进来。
不过这种玩法,与其说是跳皮筋儿,毋宁说是踩皮筋儿:分脚踩,合脚踩,踩完一根踩另一根,这只脚踩完,那只脚再踩,七脚八脚踩完也就算通关了。
那根用“松紧带儿”做成的游戏皮筋儿,
始终是大多数女孩子童年里最清晰的回忆。
就像男孩子们手里的拍子,
“梆……梆……梆……”的,
永远响彻在童年的回忆里。
女孩子的皮筋儿和男孩子的拍子,快乐的道具,真的有这么重要吗?
P.S.
望月尘 | Yann:
有时胡言曾经,有时乱语现在
千万不要信我,有思考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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