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过节，火与冰的局面

八、过节，火与冰的局面

    平安夜前一天，下起了大雪。以琳打电话给杨洛，告诉他自己平安夜突然想去教堂，杨洛应允了。

　　以琳也不知道为何，她觉得逃了三年的信仰，应该以某种方式面对和回归了。

　　平安夜，以琳下午早早地从单位请假出来，先去医院，而后在医院与落落等杨洛。跟落落说好先去吃饭，然后去教堂看圣诞晚会，落落懂事地点点头。

　　“以琳，去教堂你不会哭了吗？”落落看着她，轻轻地问。

　　“落落放心。”给她一个放心的笑容，帮她穿好小鞋。这时，杨洛进来了。

　　“落落公主今天真漂亮。”说着一把抱起她，看着以琳：“好了吗？我们出发？”

　　“嗯嗯，走吧。”

　　不远处的黑色轿车内，秦漠看着从医院出来的三个人影，眼里的落寞一览无遗。

　　她脸上的笑容，在杨洛面前，越来越多。也许，自己退出，将这个秘密永远埋在心里，会是正确的选择。手指更加握紧了方向盘，眼睛看着三人坐进车里，而后飞驰而去。

　　这个冬天，比以往的更冷。秦漠坐在车里，整个车厢好像进入冰窖，毫无热气。

　　另一头车内，落落一直很开心地看着外面，以琳坐在她身边，轻轻地抱着她；而前面的杨洛，内心一种从未有过的幸福油然而生。他们就像一家三口，温馨愉悦地相处着。杨洛望着外面纷纷扬扬的雪，却觉得春天好像提前来临了。

　　吃好饭，三人来到本市最大的教堂，以琳看着顶上熟悉的十字架，一瞬眼睛湿润。这时，手里钻进一只小手，低头看到落落正担心地看着自己。握紧小手：“放心，没事。”

　　教堂外人很多，三人挤进门口，里面似乎也坐满了人，来回转了一圈，好不容易找到空位。跟边上的人商量了下，挪了挪，三人便坐下。

　　舞台上。墙上偌大的白色十字架，边上两排翅膀型的白鸽袅袅升起。乐器分列两侧，已做好随时开唱的准备。

　　耳边响起杨洛的声音：“我还是第一次来教堂，想不到圣诞节教堂生意这么好啊。”

　　听到杨洛“生意”两字，以琳无奈。晚会热闹非凡，以“幸福·家”为主题，节目很丰富。一曲《心的归回》结束了晚会。而以琳，陷入了沉思，她盯着舞台上的人，出神地看着。

　　好像某一年的晚会，枫诺也上台表演过，独唱《软弱的我变刚强》。她在台下看台上的他流光四溢，浑厚的歌喉唱到高潮时以琳流泪了。他看着她，微微点头。一曲结束，他直奔她，轻轻抱住了她。

　　看着陷入回忆的以琳，杨洛突然拥紧了她。

　　诺，我回来了。带着失去你的伤痕，和对祂的疑惑，回来了。我答应你，接下来我会去聚会。以琳心里承诺着。

　　“我已经很久没跟基督徒的朋友来往了。虽然他们时常说要来看过，我都一一拒绝了。”怀里想起以琳沙哑的声音。

　　三人等人群散去，才慢慢走出教堂。落落已经困得睁不开眼，杨洛抱着她上车，先把她送回了医院，而后再送以琳回去。一路无话，以琳看着窗外。杨洛看着她的侧影也不知如何安慰，默默送到大门口，以琳轻轻道了谢，便下车离开。

　　一步一步踩着台阶，昏暗的灯光。掏出钥匙，刚要开门，一股力将以琳转身，后背抵在门上。带着醉意的吻肆无忌惮地贴上她的唇，他低喘，双眸被火烧得通红，她身上的香味更是醉人。

　　“秦漠，住手。”以琳挣扎着，双手用力地推开他。可对方如钉在地上似的，还更靠近她，仿佛要将整个人揉进自己身体里。

　　以琳身后是冰凉的门板，身前接触她的每一块地方都如燃烧般的火热，她被前后夹击毫无退路。

　　“秦漠。”以琳带着哭腔的声音让他清醒了些许。放开他，以琳看到了他眼里浓浓的受伤和冰冷。以琳趁此推开他，“你醉了！”

　　看到小脸浮起的冰霜，秦漠双手抵门，将她圈在自己身体下：“为什么，为什么？”无来由地一直问着“为什么”，以琳这才发现他的衣服是湿的，身体烫得不行。

　　“你疯了吗？你发烧了还跑去喝酒……”话尚未说完，秦漠的头便重重地靠在了以琳肩上。

    夜，因为积雪显得格外明亮，繁星点点高挂，星空是那样的静谧深远。

　　以琳吃力地拖着秦漠高大的身体，将他放到自己的小床上。本就不宽敞的地方，因为他的出现，显得更拥挤了。

　　烧热水，洗杯子，再翻出药箱。热水开了，倒好，突然出神地看着床上的人。

　　秦漠半醒半梦，感觉有人扶他起来，喂他吃药，然后冰凉的毛巾敷在他的额头上。艰难地睁开眼睛，好像看到那抹身影正要离开自己，下意识地抓住了她的手，嘴里说着“别走”，而后又陷入昏睡中。

　　以琳盯着那只紧紧抓着自己的手，慢慢坐在床边，看着他。

　　手不自觉地拂上秦漠的脸，眼睛凝视着他，呢喃着：“这么饱满的天庭，这

　　么威武的剑眉，这么挺直的鼻梁，这样冷峻的双唇。秦漠，你明明可以有更好的女孩来配，为什么是我？

　　被他这么一折腾，以琳从晚会回来的那缕伤感也被压到了心底。以琳能感觉到，每次秦漠看他的眼神，仿佛夹杂着很多欲言又止的话，冷漠的外表下其实他在苦恼。

　　好像，不仅仅有喜欢，更多的是……心疼，或者内疚？

　　第二天，雪后的天空格外清湛明净，从云彩里射出的阳光笼罩着街道与绿树。

　　秦漠睁开眼睛，他做了一个好梦，梦里的她为他紧张和担忧。稍微动了下身体，感觉手被握着，低下头，看到那张睡颜，再看相互交叠的两只手，一种不真实的幸福溢满胸腔。

　　吃力地起身，手轻轻地抽出来，下床。而后蹲下去慢慢地抱起她，放到床上。

　　“傻瓜。”宠溺的表情显在冷峻的脸上，却也不显得违和。

　　好像感觉到温暖，以琳往被子里更钻进去了一点。正值寒冬，虽然开了空调，这样睡还是冷的。

　　看着缩成一团的身体，秦漠干脆也钻进了被窝，让头靠在自己胸前，手紧紧箍着她的腰，笑着继续睡。

　　以琳醒转，天已大亮，察觉异样，倏地睁开双眼，就看到一张因生病而苍白的俊颜，发现两个人如此亲密的姿势，以琳不顾男子是否睡着，立刻坐起。

　　秦漠睁开眼，望着僵硬的后背：“现在是冬天，我看你坐地上睡会冷。”余下的话不用说以琳也明白了，他怕她也生病，可她的房间又只有一张床，于是他便把她抱到了床上。

　　僵着身体，以琳下床。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穿好鞋扭头看着秦漠。

　　“头晕，无力。”说着自顾又闭上眼睛。难得的因为自己生病，以琳没有强烈抗拒他，他不介意多病一会。

　　看着苍白的脸，以琳柔声说了一句：“那你再休息会吧，我去给你熬点粥。”冷眸睁开，早已散去冰凉，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深情。

　　一碗清淡的白粥，几片蛋丝，秦漠吃得津津有味。

　　“秦漠，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伤害自己？为什么是我？”以琳再次问出了这个问题。

　　抬头，把碗递过去，突然痴痴地笑出了声：“琳儿问题真多，我该先回答哪个呢？最后一个吧。为什么是你呢？这是一个很长的答案，得用我一生来回答。我打算回答了，可你还没有做好准备，不是么？”秦漠已经自动将称呼改为“琳儿”了。

　　出乎意料的答案，以琳无法不感动。她突然不知道，上帝在将枫诺带走后，为何还要安排杨洛和秦漠的出现，还同时围绕着她。她有点受宠若惊，又惊慌失措，于是她只能两个都忽略。

　　以琳沉默，秦漠也不说话。在如此深情的表白后，沉默让气氛变得尴尬。以琳逃似的拿着碗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