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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N说,他发现我是一个生活能力很强的人,尤其是在看到我一个人包揽了所有搬家活计,将各种杂物整理地井井有条,满满实实地装进大小不一的箱子里,一个人从一个地方扛到另一个地方,搬地风风火火,虽然神情中透漏着一丝劳累,汗液不断顺着脸颊缓缓滑下,却毫无怨言,精气十足。
N说我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女汉子,他佩服这样的女汉子,在心中默默为我竖起了大拇指。他说看我搬家干活的样子,让他重燃了对生活的信心,积压在心头的苦闷得到了些许释怀,萦绕在脑海的难题似乎也变得简单起来,未来由一片灰暗变得有一丝明朗,他仿佛看到了心中冉冉升起的曙光。
2.
N与我曾住在同一个屋檐下,那时,我们都是刚从学校毕业的穷学生,支付不起昂贵的独立一居室的房租,只能勉强挤在价格低廉的合租屋里,装修极其简单,空间小得不能再小。有时,为了能让房东宽限几天交房租,一遍遍说着口是心非的甜言蜜语,一次次承受房东不屑的眼神和嫌弃的表情,还要面带微笑,点头哈腰地重复着:“过几天就交,过几天就交……。”那时候,真是卑微到尘埃里。
N和我一样,都租住在这样一间简单粗陋的房子里。我搬进去时,他已经在里面住了一段时日,从房东嘴里知晓隔壁也住了一位刚从大学毕业,参加工作不久的年轻人,但是是个男生。
刚住进去的一个月,每天早晨,我都是在听到N出门拧钥匙反锁锁心的声音时,我在睡眼惺忪中挣扎起床。通常一看表,六点钟。晚上再次听到他拧钥匙开门的声音时,我已经迷迷糊糊即将进入梦乡,半睡半醒中抓起闹钟一看,往往时针和分针都靠向凌晨十二点。N这样的作息习惯,不禁让我怀疑隔壁到底住了一个怎样的一个人,他是做什么工作的,是抢劫犯吗?或者是小偷?偶尔想想,心中竟充满疑惑和害怕,不敢再多想。
合租一个月,和N未曾谋面,只闻其拧钥匙声而未见其人,真是神龙不见首也不见尾。
一个月后,我再也没有听到他拧钥匙的声音。每次出出进进经过他的房间时,房门总是半掩着。我抑制不住内心的好奇,总会不自觉地斜着眼睛透过门缝向里望去,只见一个背影端坐在电脑前,手指噼里啪啦快速地敲着键盘,模模糊糊能看到电脑屏幕上各种奇奇怪怪的字符。他的身旁堆满了还未来得及扔掉的方便面桶和空可乐瓶子。
大概一周左右,我来来去去经过N的房间,他都是同样的姿势,身旁的方便面桶和空可乐瓶越堆越多,门缝里飘出阵阵刺鼻腐烂的味道。
一个周末的早晨,我正在厨房里做早餐,身旁突然冒出来一个人,张口就说:“能不能麻烦你给我也做一份早餐。”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和陌生面孔,吓了我一大跳,这才有机会认识“邻居”,看到他的真面目,只见他面容憔悴,胡子拉碴,眼中布满血丝。
后来边吃早饭边聊天时,才得知他大学学的是计算机专业,毕业后在一家软件开发公司上班。刚进公司时,部门领导安排他们一同新进公司的五个人,每人在一个月期限内编一款小程序,最优的那个人直接跳过实习期成为正式员工,并且能够获取一份奖金。所以,他每天早出晚归,满脑子都是程序代码。为了一个正式员工的名额,为了奖金,也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
哦,原来他起早贪黑是在努力工作,我心中的疑惑得到了答案。想起之前的种种猜想,禁不住笑了起来。当然,没有告诉他我为何而笑。
后来,他如期完成了任务,以为自己编写的代码最简洁,制作的程序最完善,绝对能够满足客户需求,信心满满,志在必得,运筹帷幄。可是,当看到另一位同事的程序代码和演示成果时,他震惊了。别人的编程思路和水平,都远远胜于他,他望尘莫及。
为什么别人能想到的,他想不到?为什么别人能做到的,他做不到?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失败,整个人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和怨愤中,积累的信心被拍落一地,一腔热情变成了灰心丧气,他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适合这份工作。后来一周,他都在家里自己编写代码,想全力以赴,却又力不从心,他不知道是继续还是放弃?每天浑浑噩噩,饿了就吃泡面,渴了就喝可乐,一周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
我鼓励他当然要继续,工作之初很多人都会有这样的感受,工作上竭尽全力想要做到最好,想得到领导的赏识,同事的认可,却发现事与愿违,工作上不顺手,人际关系也处理不好,无法事事得心应手,面面俱到。劳累了一天,晚上睡前对自己说坚持下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白天继续接受打击和冷眼,自信心不断被挫败,开始怀疑真的有必要坚持下去吗?真的会好起来吗?
3.
让我想起来了朋友L,L刚参加工作时,是一个脱离学校环境没几天的年轻人,全身上下透漏着孩子气,血气方刚,锋芒毕露,一心想在单位里大显身手,证明自己的大学没白念。但单位里似乎没有人注意到他,也没有人把他放在眼里。别人都在忙自己的事,偶尔同事有一些琐碎的活儿需要他帮忙处理。L认为那些琐碎的事情技术含量太低,根本无法展示他的能力,简直是大材小用。他不服气,找领导重新给他安排“高技术含量”的工作。领导将积压多年的、无人攻克的一项任务交给他,并设定期限,要他在期限内完成任务。否则,只能和公司告别。L心想,“我一个名牌大学的高材生,门门功课都是A,没有什么能够难倒我。这任务简直是小case。”
L在接受这项古董级别的任务后,开始按部就班,循着思路步步解决,进行得很顺利,以为会提前完成任务。结果,他还真是高估了自己。在中间时,他遇到一个棘手的难题,百思不得其解,无处下手,一度急躁,焦头烂额,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周围的同事们知道他在解决公司的“烂尾难题”后,议论纷纷,投来怀疑的目光,看他心急如焚的样子,个个幸灾乐祸。他在无数次尝试失败之后,只能祈求领导延长期限,而在延长的这段时间里,他收敛了自己的沾沾自喜和心高气傲,沉心静气,每天游离于各种专业书籍里,从书中找方法,找答案,一遍遍尝试。曾经门门功课都是优秀的学霸,也不得不承认知识无止境,自己在学校所学的那点皮毛根本不足挂齿。功夫不负有心人,他最终攻克了这项“百年老字号难题”。
如今,L已经是公司负责技术的副总经理了。L说回想起曾经的那段经历,更多的是感谢。每一段经历都会有收获,静静耕耘,待未来收割一份殷实的果子。
4.
我将L的故事讲给N,他嘴角露出一抹微笑,说了声:“谢谢你的早餐。”继而返回房间,传来的又是噼里啪啦地敲键盘声。
第二天再经过N的房间时,房门大敞着,屋内的泡面桶和可乐瓶已不见踪影,被褥叠得整整齐齐,房屋收拾得整洁干净。人与电脑消失不见,我猜想他可能去公司继续和各种代码死死纠缠了。
之后,早晨依旧在N拧钥匙反锁门的声音中,我从被窝里爬起来。晚上听到他拧钥匙的开门声时,我半睡半醒要进入梦乡。他又回到了那个充满斗志的青年。
不久后,为了住得离单位更近一些,也为了生活方便,我与单位的一个女同事一起合租房屋。一个人蹬蹬蹬跑上跑下,搬着大大小小的箱子,来回穿行于新房子和旧房子之间。搬的累了,胳膊酸了,腿疼了,一屁股坐在路边休息,无暇顾及来来往往的人群投来的疑惑和异样的目光。N提出要帮忙,我婉言谢绝了。我想自己独立完成这件事,别人说我好强也罢,说我倔强也行,我只想自己去做,而不依靠任何人。N说在心中默默为我竖起了大拇指。
其实,我早已在心中为他竖起了大拇指,无论多么辛苦,依然坚持梦想,斗志昂扬。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坚持每天早晨六点出门上班,晚上十二点下班回家。那是心中团团燃烧的火焰,点燃了一个为梦想执着奋斗的小青年。
5.
每个在职场里混得如鱼得水,游刃有余的人,都经历过初入职场时的质疑,都经历过摸爬滚打,都有一段难熬的日子,睡不好,吃不香,四处碰壁,但都在坚持。他们相信,一切美好都会如期而至,当前要做的,就是努力努力再努力!
我自己不也一样吗?想做好领导安排的每件事,却连连出错。想把每一份任务都处理妥当,把一个人际关系都处理得恰如其分,却发现现实比自己想得复杂百倍,但我依然坚持着。我深信,如果我现在逃离当前的职位,而草草进入下一个岗位,我的状况或许会更糟糕!当有一天,我有资本对目前的状况说“NO”时,我会毫不犹豫。而现在,我只能一点点磨练,一滴滴积累,不断丰满自己的羽翼。翅膀不够硬,是飞不起来的。能力不够强,是跳不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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