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总是带了点哀伤和离别之意的。就像在那濛濛的雨中,我与外曾祖父分别,送外曾祖父去了那个极乐世界。
细雨轻扬正清明小时候的我,是在他的“伞”下成长的。春雨灌溉大地时,他带我漫步雨中,教我背“好雨知时节”;夏雨送清爽时,他带我在亭中观雨,“何处发天 涯,风雷一道赊”脱口而出;秋雨滴答时,他撑一把伞,同我一起立在树下,他不禁吟道“飒飒秋雨中,浅浅石榴泻”;他喜雨,逢雨必欢,因我也喜雨, 喜欢和他一起漫步雨中。
渐渐地,他身体不再健壮。可能是年轻时一些病的后遗症,他的腿渐渐不好了,两腿也不知怎地渐渐无力了。可每逢下雨,他喜欢依旧,不能在雨中漫 步又如何,那他便在家泼墨挥毫,四季的雨依然在他的笔下流淌。“一蓑烟雨任平生”几个字一气呵成,苍劲有力。 在他的“熏陶”下,我也慢慢爱上了书法。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的书法水平日益渐增,他的身体却一日不如一日。前年春分,他不顾家人和我的阻拦, 执意回了无为乡下的老家。
外曾祖父回乡下的那天我并不知晓,直到晚上回了家,找不到他,才又哭又闹“要外曾祖父”。这时电话铃响了,我扑过去抢电话。“是囡囡吧?我是 外曾祖父。”听到他低沉的声音,我止住了哭泣,小声问:“外曾祖父你去哪里了,我找不到你了!”他叹了口气,换了个欢快的语调,“外曾祖父回老家啦,我想你外曾祖母啦!”我低低“哦”了一声,泪含在眼眶里。“囡囡不要哭哦,”他道,“第一场夏雨之后,我就回来。”“好!”我终于是应了。
那年的第一场夏雨,竟来得那般迟。六年级毕业考迫在眉睫,我投入复习中,虽记着与他的约定,但转念一想,毕业考只有一次,而我和外曾祖父还有 很多时间。 毕业考终于结束,我迫不及待地拨出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得到的却是一片静默。“囡囡,”妈妈在一旁艰难开口,“你外曾祖父病情加重了。”
如晴天霹雳,妈妈带我驱车回了老家。
我站在病房外,看他越发清瘦了。抹干泪,我推门进去:“外曾祖父,我来看你了!”他笑着点头,虽屋外夏雨滂沱,可室内一派温馨。
终于,他还是坚强地,挺过了这一关。他又恢复了以往的健朗。
因为功课的繁重,我无法回老家看他,最终,还是他打来的电话:“囡囡,无为下雨了,你那儿下雨了吗?”“没呢,外曾祖父,我在练书法呀!下个 月妈妈带我回去看你的时候,送你一幅字好不好!”“好,好,囡囡是大闺女咯!”听到他欣慰的声音,我心中漾起一抹欢喜。
最后一次见外曾祖父,他已经病得很重了。能想象得到吗?曾经那么健朗的人啊,怎么就成了这般的让人心疼呢。外曾祖父睡在床上,但见我来啦,依然很开心:“囡囡啊,我还可以看到你上大学的那天呢,你要好好学习......”
外曾祖父走的那天,我没能送他,当妈妈告诉我,外曾祖父走的时候,仍念叨着我时,我在电话这头,泣不成声。听到老家那边细雨飘扬,外曾祖父走时没有痛苦,很安详,我才稍稍平复悲伤,望着窗外的雨轻轻说了声“再见”。 据说地上走了一个人,天上就会多一颗星;当我仰望星空,当细雨轻扬时,是否,会有他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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