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马伴芙蓉

作者: 郭荒虎 | 来源:发表于2017-05-25 20:16 被阅读143次
    牵马伴芙蓉

    茶馆里。

    三教九流,鱼龙混杂。

    “哎,听说没,前些日子,老拐去西域走货时被人杀了,被人一枪从嘴里戳了个对儿穿……”

    “不会吧,老拐好歹也算二三十年老江湖了,身上本事不差,人也精的很,哪能那么容易被人戳翻……”

    “谁说不是呢,可这消息千真万确。”

    这被人挑起了话头,死了个老江湖。茶馆里也就开了锅,这位说消息不是真的,那个说是魔教的鬼枪长老重出江湖……

    茶馆里一约摸三十来岁的锦衣人老神在在的坐着,捧起了茶泯了一口茶,吐掉了茶叶沫子。

    有人冲他拱拱手:“江湖上都说鸡爷您消息灵通,您给咱们大家伙侃侃?”

    被称作鸡爷的锦衣人只是自顾自的用茶杯盖子拨开茶叶,看都不看冲他拱手的江湖客。

    另一桌的一名商贾打扮的汉子嗤笑一声:“他的唾沫可没你打个客气就能赚到那么不值钱。”然后对那鸡爷打声招呼说到:“听说吴语小楼新来了两名扬州姑娘,样貌称得上上流,伺候人的功夫更是一点不差。鸡爷赏脸,一会喝完茶一起去听听曲儿?”

    只见这鸡爷眼前一亮,打了个哈哈:“啊……,哈,都说这断金手陈五爷会来事儿,咳咳,这陈五爷给了脸我不能不兜着,我今天就给在坐各位群豪说道说道那老拐的事儿。”

    鸡爷捧起茶碗润了润嗓子:

    有一把刀,名曰破阵子。本归上朝边关骁将,裂锦校尉王春。边关三十年,斩首两千零三十一。横刀军镇,染尽长河落日,大漠风烟。养一股男儿肆虐杀伐气。

    有一杆枪,八尺八寸,枪头带着抹水红色。精钢的杆儿,常人莫说抖出枪花,戳着都费气力。此枪杀人好由嘴扎入,一枪贯穿后脑。说起来这柄枪有个女气的雅名儿,名曰:点绛唇。

    陈五爷脸色变了变,杀老拐的,莫不是那疯子?

    鸡爷点点头,是他。而且我知道,他捅死老拐的大漠酒馆,老板娘是以前江南有名的酿酒师,虞桨声。

    鸡爷笑了笑:恐怕在这酒馆里洒了血,有人可不高兴了……

    旁边一汉子插嘴到:“鸡爷,到头儿你也没说出扎死老拐的人姓甚名谁啊……”

    边上一戴着斗笠的江湖客嘲笑到:“点绛唇都不曾耳闻,你怎么混的江湖?你以为是谁一枪挑断了鬼枪长老的名枪十殿阎罗?”

    背点绛唇,垮破阵子。那人,复姓东郭,大名扶摇。

    见了他你最好绕道走,那是个蛮横霸道的主儿……

    鸡爷摇摇头:“这次和他对上的,可也是个认刀不认理的主儿……”

    大漠昏黄。

    一人牵着一头驴走在路上,这头驴有个响当当的名字,快马。驴上坐着一名女子,神情淡漠,但眼角含善,看起来就像庙里那观音一般,不近人间烟火,又有一股怜悯众生的仙佛气。

    牵驴的男子年龄尚轻,不及弱冠的年纪。一身灰白衣裳,显得风尘仆仆,只是在肩头后绣了一朵水红莲花。撩撩几针,绣的却是活灵活现,在大漠里显的分外水气。

    男子面白无须,双眼下眼睑处有一抹红色,配着双眼的杀气,看起来分外妖异。

    男子牵着驴,问着驴上女子:“有莲姑娘,这次去西域,就只为了学那西域的什么算术?”

    骑驴的女子从驴鞍边的书袋里掏出一本书看着,头也不抬的回答到:“去年我意外得到一本西域的算经,发现所著算法与中原大有不同,更为简洁明了,所以想去西域看看。”

    男子叹了口气:“什么劳什子鬼东西,豆芽一般……”

    女子无奈的摇摇头,低估一句:“武夫……”

    忽然,有一黑点从远处奔来,越跑越快,几乎快若奔马。等到有五十步的时候一把抽出背上长刀。

    刀名霸唱,此人正是那大漠第一刀客,乌衣拓跋。

    拓跋快活是也。

    只见拓跋快活离人还尚有七步,一脚跳起,背几乎蓄力成一弯新月,一刀劈下。

    牵驴男子一把推开驴子,拔出腰间垮刀,竖刀格挡。

    只听一声脆响,男子的刀被拓跋快活的霸唱刀崩开,男子几乎退了十几步。

    男子抬头,双眼血红,嘴角扬起一抹怪笑:“来者何人?”

    乌衣拓跋扬刀而立:“拓跋快活。”

    那男子一把将那柄名为破阵子的插到地上,从背后取出负着的长枪。

    一把扯开包枪头的皮子,枪头嫣红。

    枪名,点绛唇。人名,东郭扶摇。

    拓跋提刀直指东郭扶摇:“酒馆不见血,这是我拓跋立的规矩。你敢在那里杀人?”

    东郭扶摇出枪如江海恶蛟,抖花如凤凰点头:“小爷我想杀谁就杀谁。”

    一时霸唱刀刀光片片,点绛唇枪枪影点点。

    二人战在一起,霸唱刀力沉,点绛唇不弯,以力打力谁不输谁。霸唱刀劈砍削划,点绛唇扎刺挑拨,以巧打巧更是谁不输谁。

    乌衣拓跋后退两步,换反手提刀,小碎步点了三点,一个转身,刀锋如湖中月,荡漾杀气逼人退。提枪的狞笑一声,一弯腰向后一闪,脚下步子却不退反进,靠腰力将精钢的枪杆儿甩成一个大弧,一式长枪卷珠帘。

    当啷一声,几乎刺穿人耳膜,二人几乎拿不住手上兵器,各退十步。拓跋快活眯着眼睛,杀气凌然:“倒是一杆好枪。”

    东郭扶摇嘴角带笑,眼睑血红,几乎挑入鬓中,看起来邪气逼人。摇了摇脖子,活动了一下膀子,全身发出爆豆一般的脆响。

    只见他将枪倒提,手握着枪的吞口。向前开始狂奔,临近时一把将枪背在肩上,一手枪头一手枪尾,枪身被他弯成一个弧线。

    远看是那将军倒提着枪,近看是那霸王卸了大甲。

    只见他一手松开枪尖,双手提着枪尾,借着绷枪的劲儿脚下一个大圈,枪带着风沙,响着鬼哭一般的啸声直扫拓拔快活。

    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

    此式大名:

    垓下歌

    拓跋乌衣运起气,长发飞散,提刀直立。

    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

    大丈夫生当如此,我可取而代之。

    谁人,与我,共逐鹿!

    一式:

    逐鹿。

    却是那大刀对长枪,却是那乌衣对红莲,却是那桀骜对桀骜。

    却是那——

    霸王战霸王。

    风沙落下,二人一刀向左,一人长枪向前。都是那霸道性子,都是那江湖翘楚。

    都是那两败俱伤的不输劲儿,今日哪方霸王死?

    “东郭扶摇,住手。”一个声音响起,双眼血红,疯魔一般的东郭扶摇竟然真的停下。

    正是那骑驴女子。

    乌衣与红莲擦身而过。

    拓拔快活收刀将刀背回后背:“好霸王。”

    东郭扶摇眼神恢复平静:“好霸王。”

    拓跋快活眯着眼睛:“没人能在她的酒馆里杀人。”

    东郭扶摇撇了撇嘴:“没人能在我面前对她不敬。”

    乌衣拓跋背刀背道而去:“真没想到你这大妖,也能甘愿为人牵马?”

    东郭扶摇头也不回:“我牵的这是驴。”

    对,这是一匹叫快马的驴。

    有东方世家,家主东方有虎,东武林执牛耳者。

    有一子,东方有狐,浪荡成性,号:“狐假虎威”。可是自身功夫一点不差,江湖人称东方野狐。

    有一女,不通武功,好学识,偷偷跑出家门,成了一名教书先生。

    名为,东方有莲。

    驴背上这位就是。

    天下无人能收拢住名枪点绛唇一刺,只有这名女子。

    正是:牵马伴芙蓉。

                                                         ——郭荒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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