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可能是早起的时候，破天荒地选择了钢琴曲作为我洗漱的背景音乐。
格外地让我想起过去的人和事情。

那是一场声势浩大，同样也是阵势怖人的台风。
那时，我初中。
台风来之前，大中午的天，被乌云包围。重重的遮盖下，四周出现是恐怖片里午夜里，带着呼啸声的灰绿色。
同学们都在说，这将会是一场从所未有的大台风。大家在热烈地讨论着，讨论声中有抑制不住的快乐。因为这也将意味着有好几天的假期，同样，可以理直气壮地吃方便面。爸妈也会陪着我们一起吃方便面。
按捺着的激动心情，上完了下午那几节数学课。那是个退休后又被请回来的数学老师，曾经教过我妈妈、我舅舅，现在又教了我。在他的课堂上不能造次，毕竟威严在此。

过完几天的台风“避难日”后，回到学校，居然有一种久别重逢的亲切感。
不出意外，校园里外围的一排木棉树。有身负重伤，无奈躺下的木棉君。相信我，就算扶回去了，同一棵树，同一个坑，明年台风它还会倒。除非在加固的棍子底下挨过几年台风，根深叶茂后，它才能在后面平安顺顺。这也说明，只有好好积淀，好好修行，才能在大挑战来临之时，云淡风轻，谈笑风生。
道路上有的地方会炒鸡干净，毕竟台风的清扫功能很棒，堪比超强吸力的自动扫地机。当然，也是个破坏王，总有一个角落，藏满了台风从别的地方收刮来的“宝贝”。那个地方最难打扫。垃圾一框框地运，趁课间的打扫，可以从早到晚。

然而，这不是震撼我的地方。毕竟作为海边的孩子，年年见，一年见几次。
震撼的是在回来后的一次课堂上。语文课，同是班主任的她是一位富有教学经验的女老师，长发。不知道为什么，课堂上关于愈发和教学内容无关的东西，我记得反而更加深刻。例如训话，例如某本书里的某个片段。
同样，这次她的提问，也是让我记忆之深刻之无法忘怀之念念不忘之终生难忘……

她清了清喉咙，转变了刚刚处理课前捣乱同学的严厉态度。温和地问班上的同学，
“这次台风，有同学家里遭损毁比较严重的吗？”
这是其实是照例提问，一般损毁比较严重的，老师打完电话确认后，会免去那个同学的学校劳动，让同学回家帮忙。
一开始大家都不说话，后来角落有个开始小声议论。
“培培家的房子塌了，我今天上学的时候，发现他家房子不见了！”
我震惊之余，感叹自己怎么没看到，脑子里飞过无数个“纳尼”和想象自己睡一半房顶没了的场景。
大家同样的震惊声中，语文老师就把培培同学cue起来了。“是这样的吗？培培同学”
培培同学是班上个子还算不错的男生，平时成绩也还不错，很素净。有大多数初中男生的淘气，也有初中积极进取的男生身上的好学。
被cue到的他，站起来后。他回答是的，后面大致说了一下，房子塌后，去亲戚家寄宿的后续处理。最后老师提了个问题
“那你家塌了后，房子以后打算怎么处理”
培培很淡定地来了一句“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
全班顿时哑口无言，感觉包括台上的语文老师也是被这个回答吓到了。空气凝住了几秒。
房子塌了，不怕！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这是多么的乐观豁达，这是多么的无所谓，比吴京它儿子还“吴所谓”。
以至于，在后面很多的时刻里，
面对很糟糕的丢失、很糟糕的损毁、很糟糕的错过……
我都会在心里默默给我自己回答一句“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然后想象斯嘉丽在瑞德离开他后，她躺在床上的那句自我劝慰：
“明天会更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