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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太平广记选》之韦丹

读《太平广记选》之韦丹

作者: 闲钓银河月作钩 | 来源:发表于2023-02-10 22:13 被阅读0次

江西观察使韦丹,在未发达前,年近四十了,也没考中进士。曾经骑着匹瘦驴,过洛阳中桥时,见一个渔夫捕到只长数尺的大鳖,就放在桥上,那鳖呼吸微弱,似乎很快就要死了。围观者众,都想买下来吃掉它,只有韦丹觉得这鳖很可怜。就问渔夫要卖多少钱,渔夫说要卖两千钱。当时正是冬天,韦丹不能当掉衣服,就将瘦驴换了这头大鳖。然后将鳖在洛河中放生,自己徒步走了。

当时洛阳有位葫芦先生,不知来自何处,其人行止古怪,占卜极为神验。放生大鳖几天后,韦丹去找他算命,葫芦先生鞋都来不及穿好就跑出来迎接他,很高兴地对他说:“我翘首以盼先生几天了,您为何来得这么晚?”韦丹说:“特来拜谒先生。”先生说:“我朋友元长史,对您赞不绝口,诚心希望能结识您,正好我们一起去找他。”韦丹想了很久,确认亲族朋友中有此人物,于是说:“先生搞错了吧,我只需占卜下前程。”葫芦说:“我怎么知道,您的福寿不是我所能预知的。元公是我的师傅,去了他会给你答案。”

两人一起步行至通利坊,通过一安静幽深曲折的小巷后,见到一个小门,葫芦先生上去叩门,等了大概一顿饭功夫,才来了个人开门将他们请进去。走了数十步,又进入一个板门。再走十来步,才看见大门,门户宏阔华丽,堪比公侯之家。又有几个容貌艳丽的丫鬟来迎客。屋内陈设极为华丽,异香满室。

过了会儿,有一个须眉皆白,身高七尺,穿着裘皮,系着皮带的老人,在两个丫鬟的搀扶下走出来,老人自称元濬之,见到韦丹就用最恭敬的礼节下拜。韦丹很惊讶,急忙抢步上前还礼说:“我乃贫贱书生,想不到先生对我如此厚爱,我实在不明白这是何故。”老人说:“老夫差点死掉,得您拯救方捡得一命,救命之恩,怎能不报答呢?您仁厚君子固然施恩不望报,但我却愿舍命报答您的恩情。”韦丹这才醒悟,知道他是大鳖,但一直不明说此事。

于是摆下美味珍馐,几人流连了一整天。傍晚,韦丹要回家了,老人从怀中取出一卷,交给韦丹说:“知道您要算命,我特意从天府衙门处抄来您一生的官职和行止,聊以报答您的恩情。有官没官,都是您的命数,只是让您先知道而已。”又对葫芦先生说:“请无借给我五十贯,用来给韦君换个座骑,让韦君早日西去长安,以完成他的愿望。”韦丹再三拜谢后才离去。第二天,葫芦先生带着五十缗钱到韦丹所住旅舍,韦丹赖此而得以救济。

卷册上说,韦丹明年五月及第,某年以普通成绩登科,得咸阳县尉职,第二年进入朝廷,作某官。如此做了十七任官,都有任职年月日。最后任江西观察使,加御史大夫衔(观察使为从三品,御史大夫为正三品)。到任三年后,官厅前的皂荚树开花时,就有改官回朝的消息,以后就没有记载了。韦丹郑重地将卷册带在身边。从五经及第后,到担任江西观察使,每任一职,日期皆与册上所载一致。南昌刺史府大厅前,有一棵皂荚树,树龄已经很多年了。当地传说,此树一旦开花,将不利于刺史。元和八年(唐宪宗年号,813年),韦丹还在刺史任上时,一天这树忽然开花,韦丹果然调任,却在路途中死了。

当年,韦丹遇到元长史时,也非常奇怪。后来每次从长安出发经过洛阳时,就到旧居去寻访元长史,却再也没找到他。询问葫芦先生,先生说:“他是神龙,居处无常,怎么可能找到他?”韦丹说:“如果这样,他怎么会有洛阳中桥的大难?”葫芦说:“命中注定的艰难困苦,挫折忧患,凡人和圣人,神龙与虫子,都难以避免,又有什么奇怪呢?”

《韦丹》出自《河东记》,只知作者为薛渔思,作者生平不详,《河东记》卷数也不详,仅能从书中所记内容推测,本书当在唐穆宗至懿宗间所撰著。

《韦丹》载于《太平广记》卷一百一十八,“报应”类。本文前半篇讲因果报应,因救神物而得其报恩,这种迷信传说,自汉代以来就屡见不鲜。后半篇则讲命数天定的宿命论思想,这种思想在唐代非常浓厚,前面的《李君》一文,也是同样的宿命论。但《韦丹》甚至“每授一官,日月无所差异。”将宿命论思想表现得极其露骨,故此文对后世小说影响极大,如《聊斋志异》中的《八大王》一文,显然与此文就有很明显的承继关系。总体来说,此文思想性不高,但作为始作俑者,在文学史上也有其一定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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