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气

虽说中秋国庆双节行程安排紧密，但晚饭过后的深夜还在下榻的酒店闲喝，呼朋唤友聊饮至凌晨两三点一醉方休。若非好杯中物，岂不是苦差一桩？酒途颓废人生，最美也在于介于清醒与朦胧之间的情怀。

作家木心说过：“有时人生真不如一行波德莱尔；有时波德莱尔真不如一碗馄饨”，我的版本是“有时波德莱尔真不如一杯美酒”。

记得年初那段宅在家的时光，不时有好友邀请线上喝一杯或闲话家常。我婉拒了，非常抱歉，除了有些事须得认真处理的原因外，我认为喝酒如同聚会，非得当下实体与实体之间的真实触感与氛围，虚拟不得。

以前因工作关系有频繁酒局，饮量往往过多，平时里也就“自动”少喝，可现在会时不时斟上小杯品尝，自我感觉日日是好日，生活比较按捺得住。

我看过日本电影名导小津安二郎的全日记中文译本，原来小津安二郎习惯上午就喝酒，吃鳗鱼咖喱饭牛排也喝酒，爱睡午觉，晚上小酌。日记中“酩酊大醉”“醉醺醺”是高频词，“大山深处细雪飘，薪火闪火苗，酌酒一杯醉逍遥。”

小津安二郎知道“酒适可而止”，“应知酒是慢性自杀”，60岁时死于饮酒过多引起的腮源性疾病。然而，他的电影是与编剧野田高梧“在久久的品酌之中，以对白你一句我一句，慢慢磨熬出来的，至醺方歇。”他们花103天完成《东京物语》剧本，同时喝掉43瓶酒。

终身未婚的小津安二郎写道：“莫思身外无穷事，且尽生前有限杯。酌酒杯数越少，越是无法出现佳作。佳作因推杯换盏之数而定，酒满杯盏才是真。《浮草》成为杰作并非偶然，看那厨房，空瓶遍地不胜数。自吹自擂，记私语一言，聊以自慰。如何？”

心有戚戚焉。果然，平板的荧幕前，一个个字与字之间透着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