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常常想象你是多么美好多么可爱,但实际见了你面的时候,你更比我的想象美好得多可爱得多。
——朱生豪《醒来觉得甚是爱你》
朱生豪,世上最会说情话的人,靠着一张白纸、一支钢笔、一瓶墨水、一颗思念的心,留下了500多封唯美痴绝的情书。《醒来觉得甚是爱你》是在朱生豪逝世33年后,由其妻宋清如一一整理并挑选部分出版的。他何曾想过,这些肉麻的书信会公诸于世,只因收信人一直珍存着这份炙热的情感,以及自己不曾忘却的感动。
寄情于信
朱生豪天性孤僻,木讷寡言,却是一个浪漫的诗人。诗人遇到爱,顿变情话漫天,滔滔不绝。他与宋清如在大学因诗结缘,才子遇佳人,爱慕之情油然而生。如果我爱你,我就会告诉你,一遍一遍地告诉你,变着不同的情话告诉你,这就是朱生豪式的爱情。“我是,我是宋清如至上主义者。”
朱生豪毕业后去上海工作,宋清如则留在杭州求学,两地分隔,思念成了日日夜夜的折磨。在那个车、马、邮件都很慢的年代,对于心急如焚的人,等待一封信仿佛要等一辈子。朱生豪每隔两三天就写信给宋清如,不管对方回不回信,他写着日常、说着影戏、聊着读书、谈着工作……寄托着万千的我爱你。“我今年已用了七十八个钢笔尖,十三瓶墨水。我爱你。”
都说热恋中的人如孩童般稚气天真,书信中,朱生豪对宋清如的称呼多达70多种:好人、宝贝、小姐姐、澄儿、傻丫头、姊姊、宋姑娘、好朋友……肉麻炙热又呆萌温暖,就像孩儿在妈妈面前撒娇耍赖,鲜活得让人觉得可爱。
由于年幼时父母早逝,家庭变故,朱生豪一直封闭着内心,他厌物、厌人、厌世,只有宋清如能给他活下去的勇气。书中收录的200多封情书,有欣慰温暖的,那是他将要跟她相聚;有苦闷委屈的,那是他受到她的冷落;有生气愤恨的,那是他看不惯社会的不公,还有她老不回信。“我讨厌和别人在一起,因为如果我不能和你在一起,我宁愿和自己在一起。”
爱莎翁爱清如
朱生豪也是一位严谨高质的翻译家,他的译作,为国内外莎士比亚研究者所公认。从前有人说:“中国是一个没有文化的国家,因为连一本莎士比亚的译本都没有”。为了这口气,朱生豪把短暂的一生奉献给又苦又累的翻译工作,直到临终前,还一直念念不忘翻译进度。他的一生,只把热情给了两个人,莎翁&清如。
战争爆发后,朱生豪流连失所,四处逃难,多次把译稿遗失在战火中。每当形势稍作缓解,他定会再次执笔补译,译了又丢,丢了又译,看着都让人心灰意冷。如果没有宋清如,估计他这么一个厌己倦世的人,是如何都无法振作起来的。“接到你的信,真快活,风和日暖,令人愿意永远活下去。世界上一切算得什么,只要有你。”
天上人间
长达十年的通信,没有疏远两人的距离,反而日渐升温。“我一天一天明白你的平凡,同时却一天一天愈更深切地爱你。”1942年,才子与佳人终于喜结连理。不料天意弄人,1944年冬,朱生豪因病离世,留下妻儿,留下未完成的译作,留下无限的遗憾。
天上人间两相隔,宋清如一度绝望轻生。“活着不再是我自己,只似烧残了的灰烬,枯竭了的古泉,再爆不起火花,荡不起涟漪。”然而,坚强如她,用三年的时间独自完成了180万字的遗稿,毕了丈夫的遗愿。
宋清如让悲痛淹没在译稿中,似乎在莎翁的作品中,继续跟丈夫通着信,说着绵绵情话;仿佛回到了“你译莎我做饭”的岁月,在莎翁深意缠绵的戏剧中,跟那个脸红耳赤却满口情话的傻小子共度了几许天上人间的时光。
醒来觉得甚是爱你,我更愿与你一起同眠,一起同梦。1997年,宋清如离世,从此,再也没有什么能将他们分开了。“我想要在茅亭里看雨,假山石边看蚂蚁,看蝴蝶恋爱,看蜘蛛结网,看水,看船,看云,看瀑布,看宋清如甜甜地睡觉。”得如此男子,宋清如无憾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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