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之间的矛盾是奇妙的,冲撞的,不可调和的。
——题记
他站在那里,把自己当做一个神像,庄严而不可撼动。在他的面前,一切都应该臣服于他。
他坐在那里,把自己当做当做一个英勇的骑士。他充满着信心反抗着封建和腐朽。
两个人这样对视了很久很久,彼此看着对方的眼睛。
过了好久,父亲在终于开口了:“你们这些年轻人,鲁莽得不注意看说明书!”
“我看了!”儿子声辩。但在父亲耳里,这些解释显得苍白无力。
“这东西已经是坏的了,能怪谁,不是全怪你?”父亲摊开手,手里是儿子坏掉的手机。
儿子瞬间怒火中烧。他恨透了父亲这种居高临下的口气。他一把夺过父亲手里的手机,重重德摔到了地上,抓起自己的书包,风也似的跑出了家门。
他上个星期刚刚满18岁,正值青春年少,心里有许多自己的想法。他讨厌对别人居高临下,他更喜欢平和的感化。他觉得父亲的行为愚不可及。实际上,他与父亲的矛盾很早就开始了。今天因为一个意外才全部爆发了出来。
父亲是个管理阶层的人,自认为跟上了时代潮流。两个人很少见面,见面了也是寥寥数言。今天付清给了他一个便携式充电宝,外形是一个手机套。手机套上有一个说明书,告诉使用者不能怎样。他认认真真地读了,但是实际操作的时候,却出现意外。他实在不能用说明书的方法取出手机,稍一用力,本来安在手机壳底部的充电口就插进了手机里。父亲刚刚好进来看到。父亲的语气很不客气,他心里积了很久的愤怒终于在那一刻喷涌而出。
他在大街上走着,想象父亲可以回心转意。他转头回家,希望看见父亲一脸愧疚的样子。
他推开门,他面前的只是一部坏掉的手机。哼,看来父亲已经放弃管自己了。只可惜那部手机,刚刚花了他500淘来的二手货就这样完完全全坏掉了。他不动声色的把旧手机的手机卡换了出来,又从自己房间的柜子里找到了自己的那部先前的手机,准备出门。忽然,他看到了床边的行李箱,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脑海里升起。
他在很远很远的地方读书,好不容易过年才回来一次。“反正我在那边也有同学,没事的。”他安慰自己,开始收拾行李。
他的父亲,在他的印象里很模糊。自小父亲就在外地工作。每个月跑回来一次,后来交通发达了些,才可以一个月回来一次。他以前觉得父亲是神。会修桌椅,会做书柜,总有很多办法让他开心。但是时间流逝,他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小孩子了。他和父亲的矛盾越来越多。又一次,仅仅是因为收拾东西稍稍慢了一些,父亲暴跳如雷,把他锁在房间里整整一个上午。
他恨透了他的父亲。恨透了他的不良嗜好。抽烟,喝酒,脾气差,没耐心,强势,不肯认错,情商低,封建,保守,还有近年来与母亲吵架......他可以列举出许许多多父亲的“罪状”。
父亲怪他没有生活自理能力。但他心里很清楚,他叠被子,铺床,晾衣服,洗衣服......哪一件事父亲都缺席。母亲独自担起了教导他的任务。他实在想不通父亲怎么有权利批评他的这些。
他恨透了他的父亲。他在学校和家所做的一切都尽量尽善尽美,虽然他也得承认自己还有所欠佳,但是父亲的语气让他觉得自己一无是处。他父亲不知道他的生活中的种种。就连他过生日,父亲也是给了他1000块让他去玩。可是他等了父亲一天也没有等到他的电话。
他恨透了他的父亲,所以他要出走......但是他觉得“回家”这个词更适合。他觉得学校比家里好,至少没有父亲。
他把东西一件件放进行李箱,在手机里买好了动车票,在母亲的包里偷出了自己的身份证。再次走出了家门。
从家里到火车站的路挺远的,于是他叫了一辆出租车。
出租车在马路上飞驰。他痴痴看着窗外。
也许自己真的做得不对呢?在家里不叠被子,洗完澡把鞋子落在了里面。还有今天早上,他可能真的没看清楚说明书呢?
可是父亲应该把充电宝给他的时候就要教他了呀,可是父亲的语气可以再温柔点他就不会发火了啊,如果父亲稍微耐心点也许手机还可以修得好。
可是......
他有点想哭,也有点想笑。离动车站只有一点点距离了。他发了条微信,告诉母亲他要做动车会自己的学校,原因自然是为了备战高考。
出租车到了火车站,他把一切都办理妥当了,离发车还有大约一个小时。他坐在那里,等着等着。
恍惚间,他看见父亲走了过来。威武得如一尊石像。他则身披铠甲,手里拿着一把刀,器宇轩昂地朝父亲冲去,他挥动刀,一把劈开了父亲。
又一个恍惚,他似乎在石像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个强壮的男人的辛苦,看到了他每个晚上辗转难眠。他知道那是坚强的父亲背后的一切。这个可以为他遮风挡雨的男人,有些时候也是这么的柔弱。
又一个恍惚,他看到了父亲的泪水。他很好奇石像为什么会流泪。这个冰冷的男人,无情,但也有情。他爱着自己的家人。他似乎记得父亲说过不希望他高中大学去太远读,这样的话他不可以常常看见他了。他想起了父亲煮的面,虽然不好吃,但是那是他在大半夜特地为自己的孩子做的。他想起了父亲为了他的好形象的种种建议。一时间,他觉得那个石像也是有血有肉的。
他的刀从石像身上移开,石像已经留下了一道长长的裂痕。石像似乎在笑,也似乎在哭,但实际上,是没有表情的。
他知道石像是没有表情的。
他也知道父亲不是石像。
泪水快要奔涌而出了但是他抑制住了。四周这么多人,“当众哭会很丑的”父亲的话闪入他的耳朵。
广播发出了检票的指示。他看看车站大门,父亲没来。他看看手机,母亲劝他冷静一下,过了会,又发了条“好好照顾自己。”
他想问母亲“父亲呢?”,但是这条信息没有发出去。
动车开动了,离开了他的家乡,去了他的“家”
他发现,自己到头来,还是没有原谅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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