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

大年初三，被老毕拉去见了他十年未见面的同学。开始我是不愿意去的，因为过年过节吃饭来来回回觉得很累，但老毕一直坚持要把我带去，很早就听他说起过，一个身材很棒又很酷很酷的男人，最后我去了。

他叫坤子，但大家都叫他疯子。疯子很随性也随和。北方的晚上特别冷，我们就近找了一家烧烤店撸串。听疯子说，念书那会他俩经常来，这里味儿特别正。老毕也是饱含回忆的说，“很久不来了啊。”接过菜单，疯子点了烤鸡翅、羊肉、鸡脆骨、烤蚶子...然后，疯子说，“整两瓶不？”老毕说，“可以。”老板拎了四瓶勇闯天涯进来，哟，我还真是第一次知道雪花啤酒还有这么江湖的名字。

实际上老毕追我那会儿，天天上我家陪我爸喝，但自从结完婚，真的很久不沾酒了。在来的路上他好像预知要喝酒一样，事先已经跟我打过招呼了。所以这次喝酒我是默认的。

疯子上来就跟我夸起来，“亮子读书那会名气可大了！”我说“大哪儿了？”然后，疯子很认真的看着我，“他吧，真的人特聪明，一高中是我们这最好的学校，他呢在这里边属于那种天天不用功然后考试了成绩却很好的那种。”我没有说话继续听他讲，“你知道电视剧里经常有那种天才吧，就是坐最后几排跟我们几个成绩不好的玩又不好好听课，完了被老师点名上黑板解题啥都会的那种。但就是那会他周围吧…”“怎么了啊？”我插嘴了。“周围全是女生，我真怕她们把他带娘炮了！”疯子笑着说，我也扑哧笑了出来，看了下老毕，他也实在太淡定了。

啤酒打开了，北方喝酒喜欢干，干完继续讲。疯子和老毕聊起来了，我拿起刚烤完的羊肉串一边吃一边听他们讲。这下子终于看清楚了疯子的长相，下巴有点尖，脸瘦瘦的但还是有肉。眼睛不算大，比都教授大一点吧，留着一点小胡渣子，看起来恩～还算挺man的。一条灰色运动裤加非纯黑棉袄（也有可能是羽绒服），身材嘛，高是高，可是穿着大棉袄子也看不见八块腹肌啊！可一看精神状态就是一个运动的人。果不其然，他说他现在正在做健身的项目。难怪呢。我跟老毕就像两个孩子，静静听他说，疯子说他07年毕业在家休了俩月，觉得无趣就和他妈讲要去找工作。他妈一听开始还有点生气，这个我没有问原因，估计家里条件也还可以吧。然后他妈妈最后还是给了他500块钱，对他说，“你去吧如果回不来就爬回来。”疯子第一次离开家带着500块来到了北京。运气还不错，投了几份简历，最后入职了一家公办的学校做体育老师和辅导员，工资六七千，吃住在学校。刚毕业在北京也算不错了。毕竟是体育大学毕业很对胃口。这是他的第一份工作。他真的很健谈，因为性格的原因广交了很多朋友，全国各地应该会有很多他的江湖兄弟吧。正说着呢，老板娘拉开布帘子上了一盘烤蚶子，疯子问我，“这个你们南方叫什么？我们这叫蚶子。”还没等我回，老毕又说“这个只有这里才有的烤蚶，特色呢！”我看了看，怎么跟我们的花蛤有点像，但壳是白净的，又不是花蛤子。我说“宁波叫花蛤”其实我是心虚的哈哈因为菜场不去这类海产品真的不太知道。管它呢，先吃吧。嗯，味道还不错，鲜。吃了好多。老毕感慨了，“真的是好久没有见了，现在高中同学还有联系的不？”疯子也感慨起来，拿起啤酒瓶说“来，哥们碰一个！”然后瞅我一眼，“要不你也一起？”我拿起随身带的保温杯，拧开盖子说，“好勒，谢谢。”奇怪，我干嘛要说谢谢啊？

疯子说，“嗯差不多都有在联系。你知道吗那王可！！啊就是他！可胖了现在！看过《我不是潘金莲》吗？里面的老干部！对，他现在就是老干部！一身中山装在人大上班呢。哈哈哈！”疯子一气呵成说完重点。我看老毕听完这话嘴都张大了，瞪着大眼问“北京人大？”不是，我们这的人大。咋了啊这是，我说，“公务员挺好阿！”疯子继续说，“昨天小学同学会他也在。”接着疯子模仿他说，“王可到场后一本正经对我们说啊，哈哈哈，咳咳..亲爱的同学们啊，今天呐我有三个中心思想要讲，首先感谢你们大家的到来，谢谢大家！..”说这话时疯子顺势还鞠个躬，俨然一副老干部模样。我和老毕实在没忍住笑出声来。老毕回过头对我说，“你知道吗，老干部以前形象可是樱木花道！”“啊～”这回轮到我张大嘴巴。

老毕拿起酒瓶子，“来～走一个”疯子也很配合。干完喝了两口说，看你动态好像在做摄影和电影制作了，而且看起来还不错！疯子又开始讲他第后面几份工作，因为学校过于安逸舒适，实在不符合疯子躁动不安的心，总觉得男人应该出来闯荡做事业。疯子说他辞掉工作后去了微电影的制作，工作了两年认识了很多朋友，有次认识了一位电影制作人，又去做了电影高管。我心想，北京除了雾霾大真是机会也大啊！动不动就遇见制作人。疯子没有吹大，不仅做了而且还十分努力，成绩也不错。视频剪辑，后期制作，项目制片人..最后还去做过公益，嗯..反正我听的云里雾里的，听不明白的时候就拿起串吃两口。

混完娱乐圈疯子身边的朋友也都高大上起来了。照片里总能找到熟悉的明星脸来。北京，一混就是十年。但疯子说他的下一站在成都，在杭州。他说，“赚到了钱叫小本生意，亏了钱那叫创业。”人真是虚伪啊！然后他突然举起酒瓶子来一句，“亮子，我们来个约定好不好？”“啥”我兴趣来了，疯子说，“两年后我们在杭州相聚。那时我一定会在杭州发展。”老毕，礼貌式微笑，“好！”

我又跳戏了，莫名其妙来一句：疯子，你有女朋友吗？

“女朋友没有，有心仪的。”疯子淡淡说。疯子说“喜欢和自己一样有梦想的姑娘，可能自己太事业太闯荡了吧。”我心想，废话啊，女孩子当然喜欢有安全感，比如安定的日子。对于感情，疯子没有过多谈及，人的一生选择太多了，有的选择了平凡的生活，有的遵循内心追求属于自己的个人价值。

和疯子是第一次见面。短短两三个小时，疯子已经把他十年的追求和梦想托盘而出。总觉得他身上还有很多未知的故事，我喜欢有故事的人。

如果我的朋友一直在为自己想要的东西奋斗并且为之努力着，即使放弃了很多原本早该到来的爱情，婚姻，只要他觉得值得，我便尊重他/她。绝大多数人都在为别人眼中的自己而活着，而疯子活成了他想要的样子，真好。疯子，两年后杭州约。希望那时的我们都有自己的故事。

回家的路上我问老毕，“如果你留在了北京会和疯子一样闯荡江湖吗？”老毕的酒量就是不行，回答的速度显然慢半拍，想了想说，“嗯，会的。”

“那现在呢，不好吗？”我一边开车一边搭着话。这样追求梦想的骚年在我们二线可真的不多，但人生轨迹里偶与这样的人畅谈，总觉得生活充满了激情和动力。

“现在更好，平平淡淡才是真。”老毕有点喝多了躺在后座迷迷糊糊说。

疯子

（如果把你置身北上广，舍得舍得，你愿舍而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