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聿一攸地掀起眼皮，冷冷的瞥了一眼。
大块头很快掉头去追那个泥鳅一样滑不溜手的小孩——偌大的诊室最后只剩下三个人。
那个人也快来了。
聿一正出神，手中的书冷不丁被人抽出去。条件反射似的，他挥拳直击来人面门。对方不急不缓后撤一步，接住聿一的拳头，顺势把人拉起来。
“每回见你都要拳脚相向。”
“方便说说吗？”对方似乎气笑了“我哪里惹到你了？”
聿一没吭声，视线落在他胸前的工牌上。
邶风，诊官。
聿一胸腔突然燃起无名怒火，挣脱邶风的梏桎，一把拽住他的工牌，咬牙切齿地瞪着他。
“你到底还记不记得你说过什么？答应过我什么？”
毫无防备地，邶风被拽着工牌向前一个趔趄，稍稍搭着聿一的肩膀才稳住身子，脖颈上的细绳勒出了一道红痕。
邶风抬头便撞进了他逐渐沉默下来的注视里。
那是一双在黑暗中锤炼了无数次的眼睛。
邶风微微偏头，眼神终于有了一丝闪躲。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闷头低笑，生生把工牌扯下来，若无其事地递给聿一。
“如果你也喜欢它的话，只需要跟我从这里走出去。”
聿一握拳正要发作，邶风轻轻按住他。
“这个房间除了你还有两个人。我是提前接你回去的。”
邶风又重重地把工牌摁在他掌心，声音放低了。
“你明白吗？你完全可以相信我。”
聿一看着他的动作，身子猛然一震，整个人好似被霹雳砸中，一双眼惊疑不定。
陡然间，一团黑影扑向聿一，随后“哇”的一声哭出来。
“救我！救救我！”
大块头很快追上来，小孩尖叫一声又跑开了。
聿一沉默了很久，最后无声地看了邶风一眼。
邶风会心一笑，随后无奈地摊摊手，“我可管不了这个。”
“那你上回怎么就能管……”话音戛然而止，聿一稍稍滞愣，接着理直气壮，“你们这些诊官就是喜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聿一扭头看他，那眼神仿佛是在说，“拿出你的诚意来。”
“你要是把我跟他们作比我可就不乐意了啊。”邶风状似不满地摆摆手，又像是真被难住了一样，求着聿一放低些要求，“可你也不好推我当这个领头羊对不对？”
聿一不耐烦地推开他，正好看见大块头被小孩绕晕了，正气急败坏地拿砖块砸他。
于是下一秒，聿一面不改色地指着大块头，“他，破坏公物。”
邶风“噗哧”一声笑出来，点着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他不紧不慢走近，抓住大块头一只胳膊，似笑非笑。
“朋友，你违规了哦。”
“什么违规？我干什么了？！”大块头认得这个人，一股凉意窜上他的脊背，让他不自觉剧烈挣扎起来。
“咔嚓”一声，他的瞳孔骤然一缩，胳膊以一种吊诡的姿势垂下来，喊叫声被邶风堵在了嘴里。
“行了，你说你也真是，跟我走一趟吧。”
邶风扬起笑，经过聿一身边的时候，眼神示意他，“怎么样？可以走了吧。”
聿一皱着眉犹豫片刻，就抬步跟上了。
邶风又叫住缩在角落时刻注意着动静的小孩，“喂——那小孩，你也出来吧，会有人带你去下一个地方。”
聿一始终不发一言，直到邶风把两人交出去，才低声喊住他。
“你想说什么？”
聿一问的是邶风在诊室含糊其辞的那段话。
但邶风明显不打算继续说下去，而是又丢给了他一个问题。
“你觉得，这样做，能救得了多少人？”
聿一大脑翁宁了一瞬，说不出话来。
“我不是谁的说客，我仅代表我自己……或许，你可以再仔细考虑一下，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聿一，我相信你。”
“你也该相信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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