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车马慢,书信远,一生,只够爱一人。

作者: 南栀北辰LW | 来源:发表于2022-10-03 16:32 被阅读0次

    我在很久以前,看《白蛇传》时,忽然脑海里蹦出来的想法。

    我曾幻想,有一天,我会去西湖,走在烟雨绵绵的断桥上,会有一个公子递给我一把伞,对说我:"姑娘,这风大雨大,你,为什么不打伞呢?"

    原谅我,那时候我还是很小。就有这样的幻想!

    只是单纯的幻想,觉得我以后也一定要遇到一个像许仙一样痴心的男人,哪怕让我死,也是幸福的死去。

    多年前,我看完刘涛潘粤明的《白蛇传》后,不管后来又翻拍了多少次,它却在我心里封了神。

    潘粤明老师的书生,是柔弱书生天花板的人物了。

    刘涛版的白娘娘,知性,优雅,美丽,善良,是仙女级别的妖。

    当年啊,一个在塔外扫地,一个在塔内受困,两颗心却被一把伞紧紧相连。

    你为我扫塔,我为你撑伞。

    这样相守一生的爱情,却赚足了我的眼泪啊。

    如今,再看当年这一幕,依然感动的热泪盈眶。

    这一版的许仙,没有自私,胆怯,懦弱,三心二意,他看似柔弱,却能为白素贞撑起一片天。

    这一版的白素贞,知性,美丽,善良,聪慧,哪里需要修炼,根本就是仙女本仙啊。

    因为人世间可能没有这样的爱情吧。可听了我奶奶和爷爷的故事,我相信人间是有这样的爱情的。

    奶奶有一袭长发。每日晨起,她便会坐到自己的梳妆台前,像一位待字闺中的姑娘一样仔细地将头发绾成一个圆髻。到了夜里临睡前,她又小心地卸下一根一根的一字夹,再梳上几下,收拢起掉落的头发塞进一个荷包里。

    奶奶的头发最多三四天,她就会自己打上一盆温水,唤我搬上凳子,摆在院子里向阳的地方,她好弯下腰洗头,擦拭完头发,奶奶会坐在院子里的桔子树下,捋着自己的长发。

    从我有记忆以来,奶奶是个爱笑、有趣、勤快的小老太太,她会做一手好菜,将家里收拾得窗明几净。茶余饭后她会和邻居们唠今天的菜价,唠昨晚的电视剧,唠儿孙们的家常。而爷爷则是个跟在她后面沉默寡言,满脸严肃的小老头,每次奶奶说着什么的时候,他总在一边默默地听着,从不出声。

    我记得爷爷说得最多的词就是吃饭的时候,奶奶问爷爷,“你尝尝看,我特地看别人做学的这道菜好吃吗?”爷爷一边吃着,一边不住点头“好吃,好吃!”。然后就没了下文。奶奶皱眉,有些好笑地看着扒拉着饭的爷爷:“你这老头,就不会多夸两句啊!”说罢眉眼带笑,又给爷爷夹了一筷子菜。

    我曾经好奇地问过奶奶因为什么嫁给爷爷,奶奶眯着眼睛笑起来:“因为爷爷是个很温柔的人啊。”那时候我很不理解,爷爷整天黑着脸,连话都没说几句,奶奶到底是从哪里看出来他很温柔的。奶奶摸摸她的头,“等我们家芬芬长大了之后,就会知道了。”

    父母之命的年代,爷爷和奶奶的第一次见面是媒人的牵线,那是个夏天,他刚从单位回来,一身汗,刚进门看到有些瘦小的她坐在桌旁,不知道是不是光线的原因,他看到她的脸颊有些红,但是她的眼睛却那么亮。媒人让他们打招呼,她也不推脱,腼腆地笑了一下,叫了一声“哥哥好。”就是软软的一声招呼让他们走在了一起。

    照结婚照的那天,十八岁的她和二十岁的他并肩坐在椅子上,都不自觉地红了脸颊。摄影师招呼着他们两个靠近一点,奶奶转头看了看他,却害羞地转过头,直到后面的新人开始催他们。于是他们有了生命中的第一张合照。他开玩笑说幸好那时候照片是黑白的,不然脸红成那样肯定得重拍。

    婚后,奶奶依旧喊爷爷为哥哥,跟着太奶奶学习着操持家里的大小事宜,用自己稚嫩的肩膀扛起了这个家里的责任,和爷爷的内向不一样,她爱笑,热心肠,爱和邻居们唠嗑,会做一桌子好菜,邻居们都很喜欢她。

    有了我爸爸之后,爷爷带着他们娘俩去寺庙祈福,奶奶穿着一件爷爷出差给她带回来的红外套可真好看,她一直都舍不得穿,直到后来她说年纪大了,不适合穿了,也没穿过几回。”说着突然呢喃了一句“要是当年爷爷多夸一夸她就好了,说不定她穿的时候能再欢喜一些。”

    爷爷带着她第一次去旅游,她既开心又兴奋,去街上买了好多小零食,说怕路上饿了。奶奶记得去的前一天晚上,几乎都没有睡觉,一直在房间重复查看着行李,生怕忘带了什么。然后第二天在火车上面呼呼大睡,爷爷还想着在路上跟奶奶讲一些风土人情呢,结果……”奶奶一边说着一边不自觉地笑了出来。

    还有那年单位出差北京,可以带家属同行,那是奶奶第一次要出远门,奶奶兴奋了好久,准备了很多东西。爷爷想着等他处理完手上的工作就能带着奶奶我去玩两天,从爷爷告诉奶奶要去北京的时候,奶奶一直心心念念地说想去北京吃烤鸭。

    “结果第二天就接到单位的通知,要马上赶回来开会,爷爷带着奶奶赶着去车站,只匆匆带回了那边的单位给我捎上的糕点,回来也都分给了亲戚和孩子们,我自己就吃了一块状元饼。”说罢,奶奶微微低下头,叹了一口气。

    奶奶的一头长发,原来也是爷爷爱奶奶,爱屋及乌,他不忍寻常皂角摧残奶奶的头发,因此凭借他的人脉,常给奶奶寻摸来时兴的洗发水,换得奶奶的秀发如初,爷爷走后,奶奶自此,再没剪过头发,也愈发爱惜自己的头发,或清洁,或梳理,从不敢怠慢,奶奶这头秀发算是她和爷爷唯一的一缕羁绊。

    爷爷生日这天,奶奶看着爷爷的相片说:“你不知道吧,北京烤鸭在咱们这里也有了,记得以前我在电视里看到烤鸭的时候总是念叨着还要去一次北京,我总想着等我们好好准备准备,有时间你就带我去一趟北京的,结果等着等着,没想到你却生了病!我也没去成”。

    奶奶深吸了口气,微微抬起脸,笑起来我知道你嘴笨,不管什么菜让你评价都只会说好吃,也说不出其他词。

    奶奶讲着她和爷爷之前的故事,我突然有点明白了奶奶之前和自己说的话,爷爷真的是个很温柔的人。

    我抬眼看向窗外,阳光舒朗,风零星地缀在院外那个老树的枝头上,摇曳着碧绿的叶子,奶奶轻声呢喃中说起的老时光,缱绻而温吞,随着时间温柔地流逝。院里蔓延长起来的紫藤萝将他的爱和思念浅淡又绵长地传到了远方……

    从前,车马慢,一生只够爱一人。爷爷爱奶奶,奶奶爱爷爷。

    从前,车马慢,一生只够爱一人。我们的父母辈其实远比我们想象的更爱对方,这份爱小心翼翼的藏在心里,因为他们总认为自己的年纪也许并不适合再轰轰烈烈,而是简简单单。

    我的父母是这样的。

    我的父母结婚二十几年了,他们的爱情在我眼里犹如一滩死水,掀不起一丝波澜。

    他们没有年轻人对爱情的憧憬和向往,也没有老年人经历一生后的淡然和依赖。

    他们很多时候都像是两个世界的人,而我,就好像是这两个世界的一座桥,成为了他们通往彼此的唯一一条路。

    也正因为如此,我才看到了他们彼此低估的爱意。

    “给你爸打个电话,问问他回不回来吃饭。”

    这是每天晚上我妈说的最多的一句话,而我的回答一定是 “ 你打电话问问嘛。”

    对于妈妈对爸爸的关心,我每次都恨铁不成钢,那么关心自己怎么不亲自问呢?这些话自然也只能存在在我心里。

    每次我爸出差没多久,我妈就开始吐槽我,“你也不问问你爸到哪了,到了没,都不知道关心关心你爸。”

    而我也就只能一脸无奈的拿起手机拨通我爸的电话,心里止不住的吐槽,分明就是自己关心,理由还一大堆,真是的。

    她几乎每天都会将日常琐事分享给我爸,有时言语中都是止不住的关心。

    没有大起大落的悲惨命运,没有丰富多彩的生活,每天就是柴米油盐,想着今天吃什么,明天吃什么,今天挣多少,明天挣多少,按部就班,一步一步地过日子。

    可就是这样的无趣,每每看到他们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唇枪舌战打情骂俏,谁也不让谁,非要占个口头便宜,就打心眼里觉得这样的生活也不赖,安安稳稳,过好每一刻。

    尘世的幸福未必比不上天上的星星,他们总是格外的坚固。

    父母辈缓缓的爱情,我想他们来源于日久生情,先婚后爱。经历了柴米油盐的考验,相视一笑的默契弥足珍贵。

    现在的大多情侣见面约会,大多都是看电影或者吃饭,然后吃完饭以后再一起牵手闲聊。似乎对于当代年轻人来说,这就是爱情里该有的模样。

    那么在父母或者爷爷奶奶那个什么都不发达的年代,他们又做什么呢?或许他们的约会,才能够被贴上所谓“浪漫”的标签。

    很久以前,我同姐姐姐夫一同闲聊的时候,我才知道,他们那时候的爱情不过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一直觉得他们结婚二十多年两人相敬如宾,生活幸福美满。肯定谈过一场轰轰烈烈地爱情,原来也不过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听姐夫说那个时候的他们是先结婚后恋爱,约会一起去山坡上看星星。山上的环境和空气都特别好,所以一到夜晚,天上的星星就会特别多。两个人便一起躺在山坡的最高处,一同仰望着星空的繁星点点才是最浪漫的事情。

    有的时候,姐夫还会为姐姐高歌一曲。虽然总是走音跑调,但是对方的心还是特别真诚的。

    姐夫说那个时候的他们,不会随随便便就接吻拥抱。他和姐姐第一亲密接触是牵手,还是在举行结婚仪式的时候,而那个时候的恋人最多在相处久了以后,就会主动牵起对方的手。就算只是牵手,都会因为害羞而脸红很久。

    如果说现在的爱情,像火焰一般炙热。那么姐姐和姐夫的爱情,就像是缓缓向东流的小溪水,是那般地优雅而又美丽。

    一份能够被称之为“美好”的感情,其实不需要什么轰轰烈烈的告白,也不需要彼此为爱而牺牲一切。一份美好的爱情,是需要彼此的心能够逐渐靠拢。

    从前车马很慢,书信很远,一生只够爱一人。从前的锁也好看,钥匙精美有样子,你锁了,人家就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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