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温州读书报》2017年12月24日
今年是孙锵鸣诞辰200周年,11月下旬,瑞安市举行了隆重纪念大会。孙锵鸣从同治四年(1865)厘定苏州的《正谊书院规条》开始至逝世,“四十年间所掌书院,其大者五:曰姑苏之正谊,金陵之钟山、惜阴,沪滨之龙门、求志。其小者则皆在本州诸书院。”(宋恕语)。但在其他人撰写的孙锵鸣年谱中,都提到孙锵鸣“主讲”“掌”紫阳书院,孙诒让《先仲侍郎公行述》:“李文忠抚吴,请主讲紫阳书院”(《孙锵鸣集》第712页),缪荃孙《清故侍郎衔翰林侍读学士孙先生墓碑》:“其教人也,因质施术,不强一途。四十年间所掌书院,曰紫阳,曰钟山……”(《孙锵鸣集》第716页)。
上述哪种说法比较准确?笔者从两个方面进行了考证:
第一、从李鸿章邀请孙锵鸣就职苏州书院的过程看,同治三年(1864)正月,金钱会匪平定之后,孙锵鸣“以言事罢官”,随兄孙衣言闲居于安徽安庆,门生李鸿章得知后,深为同情。同治四年(1865)正月,李鸿章致函同年江西巡抚沈葆桢:“蕖田师回浙,眷属尚寄吴门,急欲谋一馆席。”后因沈丁忧,其事未果。三月,孙锵鸣赴苏州拜会李鸿章,此时,李鸿章正在重建太平军摧毁的正谊及紫阳书院。“江苏巡抚李鸿章留主苏州紫阳书院,李(鸿章)和冯桂芬酌议的《正谊书院规条》也请座师孙锵鸣‘代为厘定’”,又“紫阳关书业属薛世香太守订呈,下月再商请到馆日期。”(胡珠生《孙锵鸣集》第741、681页,下简称《孙锵鸣集》)。李鸿章是江苏巡抚,冯桂芬是正谊书院的山长,主持正谊书院重建事宜,两人正在酌议战后重建的《正谊书院规条》。在苏州期间,孙锵鸣协助李鸿章制定《正谊书院规条》,同时,与紫阳书院签订了关书(聘用合同)。六月,孙锵鸣因父卒奔丧回瑞安,直至光绪三年(1877)“孙衣言为江宁布政使”,“复相随至金陵”。在这12年左右时间中,孙锵鸣一直在温州老家未曾外出。当然,也未回苏州就聘紫阳书院一职。
第二、从正谊、紫阳书院重建史料来看,清政府恢复在苏州的统治后,同治三年(1864)秋,次第修复了正谊、紫阳等书院。据冯桂芬的《改建正谊书院记》载,先重建正谊书院,并与紫阳书院合署办学,同治四年(1865),因人多而分立。“余平吴之次年,建复紫阳书院,课四书文试贴如旧制。其明年将复正谊书院旧制,与紫阳同以肆业人众,故分之”(苏州大学王坤硕士论文《清代苏州书院研究》第74页)。正谊、紫阳书院合署办学时,山长是冯桂芬。《紫阳书院志》记载“1860年,紫阳书院山长赵振柞去世……1865年,俞樾应聘为山长至1867年离开”(苏州大学王坤硕士论文《清代苏州书院研究》第74页),此处记载,同治四年(1865)至同治六年(1867)紫阳书院山长是俞樾,而没有提到孙锵鸣。俞樾《年谱》记载,“同治四年(1865)春天,次子祖仁在苏州大病,于是秋天举家南迁(杭州或德清),返回苏州。途中在南京拜会李鸿章,二人订交,李鸿章推荐俞樾主讲苏州紫阳书院”,“同治五年(1866)二月,开始在苏州紫阳书院上课”(马晓坤著《清季淳儒:俞樾传》,浙江人民出版社,2006.12,第293页)。俞樾与紫阳书院订交是1865年秋天,晚于孙锵鸣与紫阳书院签订关书(四月份左右),这段时间正是孙锵鸣回瑞安料理父亲丧事的时间。按笔者推测,李鸿章可能知道孙锵鸣不会再回到苏州就聘紫阳书院,因此,又与俞樾订交主讲苏州紫阳书院一职。胡珠生在注解《呈正正谊书院规条》一文时,提到“(此件)发函时间应在同治四年四月,该年三月孙锵鸣赴苏,六月初奔父丧回瑞安”。另,《民国吴县志·书院卷27上》列举了27位紫阳书院山长,名单中没有孙锵鸣(苏州大学王坤硕士论文《清代苏州书院研究》第30页)。世人广为传颂的关于俞樾与孙家友谊的诗句“廿年得失共名扬,今日东南两紫阳”,没有提到孙锵鸣在苏州紫阳书院一事,而提到远在杭州紫阳书院的孙衣言“余主讲苏州紫阳书院,而孙琴西(孙衣言,号琴西)同年适亦主讲杭州之紫阳,一时有庚戌紫阳之目。戏作诗寄琴西。”从而佐证了孙锵鸣没有就聘紫阳书院一职。
宋恕跟随孙锵鸣襄校书院课卷多年,对孙锵鸣与众多书院关系最是了解。并且他性格秉直,编写的先人年谱从来不忌讳长辈“不利之词”,他的文章最可以采信。宋恕在《外舅孙止庵师学行略述》“四十年间所掌书院,其大者五:曰姑苏之正谊,金陵之钟山、惜阴,沪滨之龙门、求志”(《孙锵鸣集》第724页),没有提到苏州紫阳书院,只提到正谊书院。其实,孙锵鸣与紫阳书院只签订了关书,而没有就职,更谈不上“主讲”“掌”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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