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前段时间回了一趟老家，闲着无事便去镇上的中学逛了一圈，逛着逛着一些不曾被想起过的记忆就涌上了心头。

记得小的时候总感觉小镇很大，有许多好吃、好玩的东西。但现在再去看，就感觉这个小镇太小了，小镇的生活也太单调、乏味了，简直不敢想象那些一辈子都待在这小镇上的人是怎样度过的。

“于昊？”矫情沉思的我被背后传来的招呼声拉回现实。我一回头便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站在我后面，我笑着说：“吕老师，你好啊，都放暑假了，你怎么还在学校呢？”

“真是你啊，我在这边开了一片荒地，种了点菜，长得很好，我隔几天就来收一次，带回家去吃。”

02

吕老师是我初中的英语老师兼班主任，当时他才从师范学校毕业没几年，总是梳着油头，脸上总是带着笑容，当时他可算得上是学校的青年才俊和颜值担当了。

现在吕老师虽然老了许多，但依然梳着油头、面带笑容。

如果要我用一个词来形容吕老师，那我肯定会用“笑面虎”，记得上初三时我们毕业班集体搬到了学校的老教学楼，学校的说法是为了让我们有一个安静的学习环境，吕老师的宿舍就在我们教室的侧面。

吕老师爱喝酒，我们上晚自习时总会看到他在宿舍的窗户边搭上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一叠花生米、一碗面、一杯小酒，他一边晕着小酒一边吃着花生米，眼睛还时不时的瞟向教室。

我相信，这一幕应该是许多同学的噩梦，尤其是在窗户边坐过的同学，我恰好就是其中一个。

上自习课时难免贪玩、走神，当时我坐在窗户边，上课开小差后都会心虚的看向吕老师的窗户，有几次我的目光恰好迎上他那炽热的目光，随后他的嘴角就会露出邪魅的笑容，在当时那种情境下，他的笑容真的可以冻结周围的空气。

接着，在晚自习下课的间隙吕老师就会右手抱着三四岁大的女儿，左手耷拉着一根无头的皮带，漫不经心的走到上课开小差的同学身边，猝不及防得在那个同学的腿上抽一下，冷笑一声离开，这一套动作一气呵成，令人避之不及。动作和手法从没变过，就连他抱娃和拿皮带的手都没换过。

当时我一度怀疑吕老师有施虐癖，正常人家里谁会放一根没有头的皮带呢？但是实际情况却打消了我的这个想法，因为吕老师和他妻子的关系非常好。

03

吕老师的妻子很漂亮，肤白貌美，是个全职的家庭主妇，她每天的工作就是做饭、带孩子。

他俩是高中同学，吕老师师范毕业后回到小镇就和在家待业的师母顺理成章的成了婚。

这就是我所知道的吕老师，小镇上的大部分人如吕老师一般过着这种生活，平平淡淡、似乎一切都是这样顺理成章，至少看起来都毫无波澜。

04

和吕老师寒暄一阵后就到了饭点，结果挡不住他的热情邀请就和他一起去了餐馆，在路上他又遇到一个熟人。

三个人一起点了几个小菜，一人拿了一瓶啤酒就吃了起来，几杯酒下肚后我突然想起了师母，就随意问了一句：“吕老师，怎么不叫师母下来一起吃饭啊？”吕老师的熟人立马接话：“还叫什么师母啊？早跟人跑了。”我一听，差点把嘴里的酒喷出来，心想：这大叔怕是喝高了吧，说话这么直。

吕老师看出了我的尴尬，笑着说道：“我们三年前已经离婚了。”大叔好像丝毫没感受到周围的冷空气，嘴里边嚼着花生米边拿起啤酒瓶吹了一口说道：“我看五年前你就该把婚离了，当时她出去打工，过年都不回家，当时我们都看出来有问题，你这么聪明能看不出来？当时如果趁着年轻早点离婚还可以重找一个好的，也不至于现在还是孤家寡人吧。”

吕老师笑着说：“我觉得现在挺好的啊，我就带着小雅（吕老师女儿），等她以后上了大学结了婚，我也刚好能退休享清福了。”

大叔又说道：“你就是不开窍，你看那个女的现在过得多好，进了城，天天吃香喝辣，要是我是你，早几年就找个更漂亮的。她做错了事，结果你还想不开，你说这算什么事？”

吕老师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说道：“哪有什么对错？你说得对错，只是别人的选择不同而已。每个人都会选择更好的生活，不是吗？”

大叔愣了一下，笑着说：“你们这些咬笔杆子的人说的话我真的听不懂啊，你高兴就好，哈哈。”说着拿起酒瓶在吕老师的杯子上碰了一下，吕老师笑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