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琴行来了个特别的客人,她抱着一把已经断成两半的小提琴来修。我不是行家,但我一看就知道这琴修不了,可她却执意让我修,还出二十万的高价。
我还是摇摇头。别说二十万,就算是两百万我也修不了。
断成两半的琴如同死亡的人,怎么可能还能恢复如初?
她的失落肉眼可见。我看着有些不忍,但我还是实话实说:“抱歉,你这把琴我修不好,即使你送给世界上最好的琴行也修不了。”
她强颜欢笑:“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勉强了。”她停顿了片刻,看了看我说:“你长得很像我的一个朋友。”
“是吗?”
“嗯,你的五官和她很像,尤其是鼻子和眼睛,简直一模一样。”她的语气带着伤感和怀恋。
我内心五味杂陈,却还是微笑着说:“那真是有缘啊!”
“是啊!”她也笑了笑。
她找了把椅子坐下:“你现在也清闲,我能和你说会儿话吗?”
我点点头:你都把椅子搬好了,又是我的金主爸爸,你的要求我怎么好拒绝?
“你想知道我为什么执意修复这把琴吗?”她开口道。
我自然知道,但我不想让她知道我知道。
“它是我最好的朋友的心爱之物,它被她视为生命,可是它却是毁在她手中。”
她声音开始哽咽了起来。
“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我们一起长大,两小无猜,她幼年父母离异,我父母把她当成亲生的一般看待,因此我们的关系十分要好,两家的大人都对我们的亲密关系感到开心。”
“可是有一天,我喜欢上了她,她也喜欢上了我,我们之间暗生情愫,但对方都不知道。”
“她爱拉小提琴,我爱弹钢琴,我们经常一起合作。”
听到这里,我忍不住开口了:“你们最常合作的是《梁祝》对吧?”
她有些惊讶地看着我:“你怎么知道?”
我顿觉失言,随后找补:“我在电视上看过你们的表演,几次都是……”
“那,谢谢你的观看了。”她整理好情绪,轻轻地说,“在一次又一次的合作中,我们感受到了对彼此的情意,最后在她生日那天,我们捅破了这层窗户纸。”
“然后你们在一起了?”我手心微微冒汗。
她点点头:“我们在一起很快乐,我敢说这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可是某一天,她告诉我,她爱上了别人,那人是一个英俊男人。我……我只好退出。”
我感受到了她强烈的痛苦,忍不住出声安慰她:“她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她摇头:“她是真的爱上了别人。我感受得到她对他的爱。”她长叹了口气:“我让她把她的提琴送给我,她毫不犹豫地同意了。”
“她跟我说他们要去国外,自那之后我就再也没有了她的消息。”
我心头有点儿泛酸:“那这琴是怎么坏的?”
她羞愧地笑了笑:“我们恋爱五周年纪念日,她离开了我,我大醉一场,不小心把它摔碎了……”
“那……可真是遗憾,我这儿真的修不好。”
“没事的,”她摇摇头,“我如今也要结婚了,断掉的情如同这把琴,再也不可能恢复如初,我该放下了。”
她把琴递给我:“这把琴就放在你这儿吧,我有空时来看看。”
我同意了。
她结婚时特意邀请了我,她的新郎是个小提琴家,婚礼上他们演奏起了《梁祝》,情真意切,令人动容。
泪水模糊住了我的双眼,姐姐的病容出现在我面前,我捂住胸口,手紧紧贴着胸前口袋的那张小小的黑白照片。
恍惚间,我觉得她似乎看了我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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