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是外祖父母的掌上明珠,因为恋家,她终没有去清平师范就读,为人师表的外祖父也拿她没辙,这样一来,学业就荒废了。这丝毫也没有阻挡母亲对生活的热爱,她是个浪漫的人儿,爱唱爱笑,这点,我遗传母亲的颇多。
脑海里对母亲鲜有印象,两岁孩童的记忆不可能走得太远。只记得在同姓伯母家的相框里,见过一张她的照片,齐耳短发,格子衫,模样记不清了,当伯母告诉我这就是我妈妈时,我眼神怯怯的,感觉特别陌生。
许多关于母亲的记忆,都来自伯母婶娘的点点叙述。“你妈可疼你了,冬天每次出门,都一层层地包裹,一岁多的孩子,每天都要给你脸上搽上雪花膏,我家孩子可没有这个待遇!”伯母家的芹芹和我一样大,当年伯母和母亲是挚友,她慢慢地回忆着,眼里含着泪花。
婶娘也曾对我说:“你妈就是太爱你了,抱着你去邻家串门,邻家奶奶给你块玉米饼子逗弄你,你妈当着人家的面让你接过来,出了人家大门,就硬生生在你手里夺过来不让你吃。因为你们家里有专门给你蒸的白面馒头,一点苦头都舍不得让你吃,你可怎么知道,那个年代过得是啥日子唉!”婶娘说起母亲,眼睛也湿润了。
姥姥家和我们村隔着一里的路程,姥爷按月发薪水,姥姥家的日子比我们家宽裕。那几百米的路程,对于母亲,就好似南屋北屋之隔,爱美的她,一路走、一路歌,还时不时地掐两朵野花插在发间,于是,那清苦的岁月里就溢满了香甜的味道。
伯母应该是在母亲去世后,在一个个怀念母亲的夜里,无法派遣心中的烦忧而总结出了一个不是理由的理由。她说:“那时,看你妈对你那样娇惯,现在想起来感觉很不正常!”她的说法尽管有点迷信味道,但这也恰恰说明母亲有很好的人缘,以至于在一起仅仅相处了三年的时光,就有了让大家对她的深深依恋。
妈妈 您离开我太久太久了太美的事物往往是不会长久的,我与母亲的缘分,也仅仅停留在了我两周岁时的那个夏天。一场黄疸性肝炎夺去了母亲年轻的生命,那年,她仅仅二十六岁。母亲名字占了一个香字,恰恰是一朵刚刚盛开的白玉兰,春寒料峭间,遇到了倒春寒的三月雪,又好似黎明时分天边陨落的一颗流星。
听舅母讲,母亲生命弥留之际,还让父亲把我抱在她的床边,这个时候,母亲眼睛忽然就亮了一下,人也格外精神,她努力牵起我的小手,这是她对我最后的一次爱抚,她心头应该有多少的牵念和不舍啊!舅母和母亲感情很深,说到伤心处,她泪水止不住地流下来。
祖母对我说起当年母亲去区里看病的那个早晨,脸上也是一脸的忧伤。她缓缓地回忆到:“那些年,日子难熬,你爸爸去了德州拉小车补贴家用,这个时候,你妈感觉身体不适,就让你大表哥陪她去区里看病。你妈走后,我在我的房间里仔细听着你的动静,谁知道,你醒来以后第一声喊的就是奶奶,这让我心头一惊,一种不祥的预感深深笼罩在了我的心头。”
那个特定的早晨,给我幼小的心灵埋下了一颗隐形炸弹,给我的身心造成了不可弥补的损失和伤害。尽管,诸位亲人给了我加倍的关怀和疼爱,但是,在成长的过程中,单亲家庭母爱的缺失,有时候,让我倍感寂寞孤独!
我很少记起母亲,甚至更少用笔记录与她的点点滴滴,感觉好像没有一根自己亲身经历的、感情的纽带,串起与她的情感链接。这和把自家的孩子从小寄养在别处,或者是现在父母外出打工、和祖辈留守在老家的儿童,经受的都是一样的情感历程,都会造成孩子性格孤僻、情感缺失。所以说,父母对孩子的适时陪伴,在孩子成长的道路上是多么的重要!
今天,走在街上,碰到因脑血栓而失去行动能力,坐在轮椅里被家属推着的伯母,她表情木纳呆滞,精神萎靡不振。看到她我心里特别难过,忽然就忆起了已经离开我几十年之久的母亲,我的泪水止不住就簌簌滚落下来。
这是我有生以来除了自己有难处时,第一次从情感的角度,为母亲和父母辈流了这么多的眼泪,于其说是怀念,不如说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自己的心思更细腻了,对这个世界,也平添了许多的深情!
妈妈 您离开我太久太久了作者简介:静思、笃行、惠泽、善念、感恩,摒弃所有凌乱的心思和繁杂的情绪,做一朵凡花,在人世间寂静地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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