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革新期开始推行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年有余,人们都已经对高度军事化的社会生活习以为常,有时候让人不禁怀疑,作为人类的自己之所以几乎站在了食物链的顶端,究竟是因为擅于制造和使用工具,还是因为本身和那些体型小而轻便的动物一样具有快速适应环境变化的本领,总之,这不是一个值得被争论的焦点,但相比造成环境变化的制度来说,思考适应这件事本身还不算无趣。
革新期的精神内核就在于:改变即这个世上唯一的不变。总是在一个看起来寻常的傍晚,宵禁被更改了既定的时间,传令官以不容置喙的音调,将更改内容通过大街小巷甚或商店里的广播传递给众人。眼下禁足的点又提早了一些,和最初的时间点相比早了近两个小时,再这样下去,过不了多久,在晚饭之前也将不会再在街上看见行人的踪迹,只会有废弃传单的翻动和路灯下流浪动物的孤长剪影在渲染着别样的热闹,那个时候的社会像是遁入了一种带着些宿命色彩、末日式的残局,和人没有一星半点的关系。
红霞落在城区高楼干净利落的直线边,用最后一抹余晖勾勒出了它们的轮廓,比这份式微的光芒更加寂寥的,是此时大街上零星的行人,他们大多依附在移动的交通工具上,即使是走路的也都少言寡语、行色匆匆,偶尔有一两个人杵着下巴凝望眼前的场景,这些人早已置身在窗户里了。总之,宵禁的时刻快要到来,回家是顶要紧的事,往往越是临近自由的终点,家越是具有避风港的现实意味。
没有人去探究,为什么现在的生活状态在经历了三百年的风雨变幻后又回到了最原始、最缺乏人性的起点。目标越是宏伟和集中,个人的诉求越是微不足道,连最寻常不过的个人情感也是如此,它们如同傍晚宵禁后的社会活动,被封固在人的精神意志之外,一旦谈及,往往令人感到莫名的可鄙。因此,尽管言论在很大程度上依旧是自由的,却已经失去了作为武器的力量,让捍卫尊严变的不再可能;至于心态,或许大多数人都已经先于生活状态而停留在了迟滞和麻木的环节。
但又总是在特殊的环境之下,不可思议的要素奇迹般的汇聚了。人的感官多种多样,诉求在精神的世界里殒灭,却不会于感官的角落处消亡,这一点恰好不易被发现,否则也不能称之为奇迹了。
故事发生在在天光无从涉足的地铁车厢里。
铁质座位下还留着不知何时堆积的酒瓶,酒水混杂着呕吐的秽物已经凝固成了深褐色的一堆,被蛮横的时间效力羁留在原地,无处遁形,尴尬而又平静的提示着人们应该下意识的躲它远点。车厢的开关门早已被新旧涂鸦密密麻麻的占据,古怪的字符协同个性化的图案显露出当人类流连于此番颓丧际遇时,内心昭示的斑斑诡谲。
总是由于临近宵禁的缘故,这个时间点也没有多少人了,她顺利的找了一个勉强干净的角落站立着,眼角左边的不远处有一个同样独自一人的老妇人,老妇人身材有些臃肿,神情之中透露出些许迟滞,但这份迟滞却不像是和疲惫有关,似乎只是为了将能量和活力封存在体内,所以才屏蔽掉对外界的感知,这样,能量和活力就不会轻易从身体里跑出去了,想到这里,她也有些为自己感到吃惊了,为什么对于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会在精神上产生这样细致的认同。她将右腿放在左腿后支撑着,换了个倚靠扶手杆的姿势,依旧没有引起老妇人的注意。这时,她留意到对方一直弓着身子的原因,原来老妇人正用双手死死的护着怀里的某个东西,那个东西被她用看上去像是头巾之类的布紧紧的包裹着,让她难以一睹其庐山真面目。琢磨来琢磨去,她还是猜错了,什么精神认同、什么屏蔽外界和留存力量,都是自己无端的臆想。她擤了擤鼻子,突然对自己生发出一丝嘲弄的意味,不过,通过这样方式打发时间,倒也不坏。
老妇人终于抬起了头,开始数指示牌上显示的列车经过的站点,神情从迟滞变的有些百无聊赖,这是孩子气的象征,难得看到这一幕变化的她,不经意间也开始跟着数站点,并且努力表现出饶有兴趣的样子,企图找到和眼前这个陌生人之间的一丝共通点,仿佛这么做能让自己更有归属感,尽管刚才的精神认同构建失败了。
最终路还是要自己走的。随着地铁再次短暂的停下来,老妇人紧紧抱着怀里的东西先一步走出了车厢,她后脚跟着踏出‘涂鸦门’,又一路跟着对方登上电梯,到达了上一层。老妇人朝着5号出口的方向匆匆行去,而她要换乘,还得再一次扶着电梯回到另一个底层。
这样算不算就此分道扬镳了呢?她忍不住猜想,如果老妇人能够得知她内心所想,会不会在态度上有所改观呢?朝令夕改的军事化制度让这个世界变得日渐冷漠和孤绝,也在同时冷漠和孤绝了人心。人们无力改变事实,于是转而改变了自己,表现的更加机械化和程序化,以便随时适应外界,可有些人,比如她,总有不甘心,想要打破常规一探究竟,不是为了能够改变事实,只是不想被事实彻底改变。
犹记得就在两年前,她和父亲每周都有一次出行计划。在她的印象中,老爸一直都是个喜欢在寻常生活里发掘乐趣的人。每次出行前,他总会暗自琢磨出一些稀奇古怪的想法,并把它们应用在沿途之中。父女之间最常玩的就是猜谜游戏,这个点子的其中一个用武之地就在地铁上。
每当他们在地铁里需要换乘另一号线时,他都会就换乘的线路和目的地先卖个关子,将它们作为谜底,出谜题让她来猜。
‘我要是一直猜不中怎么办?’
‘那我们就得一直在地铁里呆着,一直到你猜中了为止。’
‘这也太苛刻了吧。’
‘不用担心,老爸会给你提示的,而且等猜谜开始了,你会发现,其实也不难。’
或许是关于那一段对话的印象太深刻了,一说到地铁里的猜谜游戏,老爸的话就会立刻出现在脑际。他也会在她猜的无可奈何之时给出一个提示,有时候一个变成两个,两个变成三个,三个变成更多个...他只是为了增加趣味,但前提则在于不打击她的积极性。
父女之间的互动远不止是游戏,但游戏却是达成沟通最直接而巧妙的一种方式。猜谜的整个过程像是在走一处文字的迷宫,绕过高墙般的藩篱,撞见无数个死胡同,不断的试错,再不断的调整思路,直到寻着出口,一切即刻间豁然开朗。这样的意趣也只有参与的人自己最明白,以至于到现在,她偶尔也希望可以从他人那里获得一些有趣的互动,比如今天偶然见到的老妇人。但在铁律的牵制下,这份游戏的心态也只能化作一个难以实现的幼稚想法。
曾经,车厢是彩色的,乘客三三两两的聚在各自的角落互相说笑,聊着八卦和家长里短,呼啸的车速莫名的凝固了车内的气氛,氤氲出和谐与平静,那会儿,就连时间都在和人们开着无足轻重的玩笑,到现在都变了样。
她朝着换乘的方向走去,离宵禁的时间已经不到半个小时了,必须抓紧时间赶乘下一班车,她可不想因为一时的疏忽惹上什么意料之中的麻烦,曾经在他们生活的那片区域,有人因为没能在宵禁之前回家,被负责清查的士兵带走,第二天,这个人看似相安无事的回来了,精神却显得不太正常,周围的人并不太想探究其中的原因,更别提对这个‘和从前不一样’的邻居表达关心,他们唯其所做的就是暗自庆幸着,只要自己一直按部就班,遵守秩序,这样的事就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地铁里零星的走着几个人,显得她没那么形单影只了。然而幽闭空间里的非自然光线显得苍白而虚幻,照的行走之人也如鬼魅一般,等和他们走近了,疏离感又会再次被生为同类的熟悉感所取代,这种融入陌生人世界的归属感为什么会如此复杂,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一个人的背影突然出现在正前方,或者更应该说是她突然才注意到这个走在正前方的人,眼神的聚焦让他的轮廓由模糊逐渐变得清晰。
这个人系着黑色的围巾,只在脖子上绕了一圈,围巾的一头被长长的甩在身后,像一条流动的尾巴。
这一次,她意识到了自己留意一个人的原因,那是清楚而明白的被沾粘在记忆里的米粒,是生活必需品。她和那个人有过无数次一面之缘。有时候,他是地下走廊上卖艺不卖身的弹唱歌手,曲子一首接着一首,糊口的负担也没能阻挡创意在他心上的驰骋,哪怕是一件家什也能够被他充作乐器,拼凑出别样的乐章;有时候,他是正在街上打着电话和她擦肩而过的工薪一族,一闪而过的话音和工作任务有关,语气是疲惫过后的振作,以及不能免俗的对于生活的妥协;有时候,他是展览馆里碰巧遇到的同学,一阵寒暄后,落落大方的讲解起了某件自己甚是熟悉的艺术品,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黑色的尾巴令她怔怔出神,直到十分突然的,被一个迎面而来、看上去三十来岁的男人撞了下肩膀,这才让她落回现实的世界。撞她的人牵着一个小女孩,似乎比其他人都赶时间,连道歉都没顾得上说一句,就飞也似的朝着三号地铁的方向而去,小孩子想是跑累了,时断时续的发出咳嗽声,步伐愈加艰难的跟进着。她猜想,这个陌生的小女孩应该很想停下来歇息片刻,却倔强的只字未提,关于这一点,她们倒是像极了彼此。咳嗽声最终还是出卖了小女孩隐忍的内心,狂奔的人终于停下了脚步,轻轻的拍了拍小孩子的背,说了句抱歉的话,孩童独有的微笑浮现在小女孩的脸上,这是她给予亲人理解和体谅的方式。两个人继续朝着目的地小跑,但男人有意将速度减慢了些。
地铁里几乎没有了别的人影,仿佛只在刹那间便瞬移到了月球表面上,没有风、没有声音、没有温度,极目所望只能窥见自己内心的孤寂。她抬头看了下墙壁上高高的挂钟,还有二十三分钟。
电话铃声忽然打破这份孤寂,她放慢了行进的脚步,拨通了按键音。是互助站的副站长。
从他的话里能听出任务最近进展的不太顺利。
‘我们是一整个家族,都像你这样三天两头的请假,那我们部门、我们这个家还不成一盘散沙了,你赶紧的,要不现在就回来做事,要不就别来了!’
紧接着就是一阵忙音。
副站长一贯是个絮絮叨叨的人,但眼下,他必须将话说的尽可能俭省,至于不由分说就挂断电话,也并非是粗俗无理的表现。宵禁即将开始之前,寻常民众之间所有形式的通讯都会被陆陆续续的中断,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才会恢复,卡在这个剩余沟通时间不多的节骨眼上,他只好将内容像做结题汇报一样直接而简单的表达出来,否则说的再多,突然通讯中断,也是白费气力。自从宵禁开始之后,人们以违背个性的方式处理问题的概率在大幅增加,但说起来,人们又有几个时候可以不违背自己的个性呢?很多时候非但要违背个性,连本心也在劫难逃。
副站长话中所指的事是部门里已经开展了好几个疗程的无偿关照任务,就是救助站的日常事务。她从没见过站长,他只是在幕后提供资金支持和安全保障,真正的策划和执行者则是副站长,也只有他能定期和站长之间进行沟通。无偿关照任务是一项看似宏伟实则效力不佳的任务。她被安排去固定的某个地方照顾一群特殊之人,他们是与革新主意抗争失败并在这之后不幸丧失心智的可怜人。统领的智囊团一次次的将他们列为反面教材的宣传物,社会整体上不关心他们的生死存亡,个别利欲熏心的研究者们则利用他们来进行非人道的实验。有少数人幸存了,但他们的生活状态一塌糊涂,对于外界以及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变化也毫无反应。从某种程度上说,她和他们有共同之处,只是被社会所忽略的程度不一而已。他们在违抗规则时才会被有所注意,这份违抗带着些玩世不恭的意味,但与此同时,即使失败,即使为此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他们也在所不惜,似乎这样的人生选择已经随着生活融进了他们的血液里,随之而来的行动只是顺理成章的结果。
不同于大多数陌生人,她从最开始便对这群人产生了一种天然的亲切感。
但事情的开展并没有因为她对他们的认同感而进行的顺利。这之中的认同感始终是单方面的,这群可怜人也已经在丧失心智的过程中逐步丧失了情感,进而连最基础的表情也丢失了。对于她来说,每一次的无偿关照任务都是在深深的挫败感和自我怀疑中结束,又在精神胜利法和自我安慰中重新开始。她照顾他们的饮食起居,安排他们的日常活动,主动的承担起了照顾者的责任,期望可以借此逐渐唤起他们的活力,她也知道,事情不可能一蹴而就。但在自己的努力面前,这群可怜人能给出的反应只有持续呆滞的目光和不自觉抽动的嘴角,瓶颈期来的过早,现在的她对这份任务唯感泄气。
有一天,她照例去陪伴一个可怜人,这个人刚失常不久,被家人以隐秘的方式送到了他们部门临时设置的关照中心。事实上,关照中心确实很符合‘临时’两个字,那是副站长好不容易找到的一处半废弃车间,考虑到租金低和位置偏远,那里是最理想的选择,但对于被照顾的人来说却不一定。为了给这群人提供一个尽可能像家的环境,救助站的所有人齐上阵,把车间里乱七八糟的杂物和年久失修的金属仪器抬了出去,堆积在租屋的背后,紧接着把已经褪色的墙壁重新粉刷了一遍,大家还从心理学的角度分析并决定了采用什么漆色最合适的问题。为了不从气质上靠近医院或者疗养所,采购的家具也几乎以木头为原材料,而不是冷冰冰的金属,墙上挂着互助站里个别成员的画作。一路护送这个失常的人来到关照中心的父母看到这样的场景,依依不舍的情绪都通过表情得到了缓和,这在最初给了互助站里所有人莫大的动力。
但动力终归动力,现实是成横在他们面前的鸿沟,彼岸就是理想的境地,却没人知道如何搭建起稳固的桥梁。大多数人的心智失常是不可逆的,她陪伴的那个人也一样。她尝试着让他参与到诸如散步、打扫卫生、照顾植物一类的事务里,为了增加趣味性,她甚至把父亲的猜谜游戏也用上了,但也丝毫唤不醒眼前的人。一天晚上,他毫无征兆的梦游了,也恰好是在那天,负责管理关照中心的同事忘记了锁门。他闭着眼睛一路走啊走,没有人知道他究竟是如何在寒冷的深夜里,仅穿着一件单薄的棉衣,在空旷的泥地里走了十几公里,还避开了沿途可能存在的危险。或许在梦游的时候,他的心智复还了也说不定。但不幸的是,他是朝着市区的方向行走的,也许心智的恢复还伴随着对过去抗争失败的不甘心,总之,他就这么走向了自己的终点。负责在宵禁时刻巡视的士兵很快就发现了这个幽魂一般的身影,按照规定,他会被他们带去基地等候处置,但那个晚上,另一个令人无从得知真相的事实发生了,士兵中有人开了枪,血和脑浆在铅灰色的墙壁上溅出了如同涂鸦般故作自然的印记。他们是被他吓到了,还是出于别的什么原因?那个晚上从此成为了互助站的成员们,尤其是她心里沉重而持久的记忆。几周后,满面凄苦的父母第二次也是最后一次来到关照中心,他们取走了所有上次带来的、他的个人衣物。
将手机揣进了衣兜,她绕过长长的走廊,拐进了更深一层的地铁,这趟列车只需要经过两个站她就到家了,但当她发现整节车厢只有她一个人时,终于觉得路途变得有些漫长。她学着那个老妇人的样子,找了凳子的一个角落,扫开上面的废报纸,坐下来托着腮帮子数站点。
她决定明天向副站长请个长假,她已经不愿去想这到底是不是自己的一时冲动。
时间过的漫长,但她把自己想象成老妇人,竟不觉得孤单了。列车到站了,离宵禁还有十分钟,她从车厢门快步走出去,一个箭步冲上了高高的楼梯,直奔右前方拐角后的三出口,突然,她看见,就在这个拐角的垃圾桶旁边,一只黑色的大猫用嘴衔着垃圾桶旁的一张张废纸,将纸张堆积在靠近小商店的地方,似乎是要给自己搭建一个临时的窝。而小商店里此时正卖着热乎乎的食物,散发着暖和的橙色灯光,除了这个意外的顾客,已经无人光临。
她放慢了脚步,走近那只黑猫,他圆溜溜的黑眼珠一动不动的回望着她,过了几秒,似乎是认定靠近之人没有危险,他很快放下了戒备,开始用舌头舔自己爪子上的毛发,并不时的用这只干净的爪子去刨弄头顶和耳朵,在所剩不多的自由时间里却完全是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也不知是出于同情还是同理,她将围巾从脖子上绕下来盖在了猫的身上,对方从胃里发出一丝带着咕噜声的猫叫,看着送围巾的人马不停蹄的离开了。
离宵禁还剩五分钟,小商店也必须关门了。
店主收拾完堆积在柜台下的货物,这才探出头来,她关掉了煮食物的电饭煲,走到外面,将黑猫一边抱回屋,一边念叨着:‘好好的家不待着,三天两头没个踪影,天这么冷能跑哪去?!’ 黑猫并不乐得接受她的批评,一扭身子跳将下来,一下钻回了店里。见他主动回了巢,她也不再多说,回头开始收拾他落下的一摊废纸,她发现,废纸上有一条黑色的围巾,不知是谁在什么时候把它遗落在了上面。
她将围巾叠整齐放回屋子,转身走出来,开始收拾废纸,一边收拾一边观察到上面密密麻麻的字,那是一副副谜题,每一个谜题下方都附带着谜语,每一个猜谜都充满意趣。
更重要的是,这些字眼是如此的熟悉,让她的眼眶在认出它们的那一刻湿润了,
‘老爸,现在这么叫你也不知道合适与否,毕竟我也是六十多岁的人了。今天在地铁上抱着你的相片的时候,看见了一个女孩子,看起来有些孤单失落,但又古怪的有趣;我还看到一个父亲一直拉着他的女儿一路奔跑,像是在逃跑;我还看见好几个背影特别像你的人...他们都让我想起了和你一起玩猜谜游戏的那段时光。现在,我都把你的谜题写在纸上,之前的每一天都重复着这些谜题,去你带我去过的那些谜底显示的地方。前几天,我怎么都找不到了那个地方了,我知道,这一定是你又在让我开动脑筋了,于是我今天又坐了一遍地铁,我想我今天是找到答案了。我觉得自己就是生活在地铁里的蚍蜉,而你却用实际行动告诉我,只要坚持本心,出口总会找到的,一切终会有意义的,我们每个人都是价值世界的真正缔造者,你说是吗?...谢谢你每天都陪伴着我呐。’
老妇人微笑着将纸张收集齐整,回到小商店,从店里合上了卷帘门,就在合上门的那一霎那,时间到了。
宵禁的哨声开始在空荡荡的地铁里回荡,列车停止了运行,灯光尽数熄灭,余留零星的几点。空气陷入了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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