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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点二十五分，北六厂，距离公司大门外的公交站点五百米。狂奔的男人两年前肯定没有想过体育弱项的自己还有这样挥洒汗水的时候。
九点二十九分，332路公交车距离站点还有一个红灯的距离，男人终于气喘吁吁的停在了站牌旁边。
上车，刷卡，找了一个空座坐好，男人疲惫的望向了车窗外。窗外依然是霓虹闪烁，这个城市好像从来不需要睡眠，灯火通明人声嘈杂，繁华就像永远也不会落幕一样。
14站，48分钟。
下车后走了四分钟到了小区门口，老式小区还没有门禁卡的规则，所以男人只是缓缓的走进了小区，小区里路灯柔和的洒下惨白的灯光，男人有些疲惫的揉了揉肩膀，走到单元门口的时候突然被一抹橘色的身影吸引了目光。
嗯？
呜呜～好饿……
你饿了吗？
嗯嗯，是啊。
还是……冷了？
冷还好吧，主要是饿……
唉……男人叹了口气，快入冬了，南方的叶子虽然不肯落，但是冷风却也没有绕路走。
快到12月了。男人自言自语。
冬天了……吗？橘色的影子动了动，还是蜷缩着靠着墙角。
这么晚了，你也没地方去吧？跟我回去吧，怎么样？男人温柔的蹲下身，靠近了一些。你是女孩吧？
没有地方去啊，可是你敢带我回家吗？
别怕，我不是坏人。男人从随身的背包里翻了翻，找到了一包不知道什么时候塞进去的饼干。要吃吗？男人伸手递了过去。
咦？饼干吗？不太喜欢呢……
你不喜欢啊？也是，我也不喜欢。男人脸上神色低落。
那，我闻闻……
算了，要不然去我家里吧，家里还有点存粮。男人再一次提议到。
嗯……也行吧。
狭窄的楼道，昏黄的灯光似乎从惨白的虚空里回到了人间一样，莫名的有些暖。
我家楼层有些高，为了便宜嘛，你不会介意吧？
不介意，反正你抱着我……
到了！男人拿出了钥匙，702室，房间里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一张床，一个简易衣柜，灶台上一个看上去不太干净的多用锅，墙上零散的挂着铲子，勺子和几根线。
不好意思啊，我家里有些乱……男人把背包放到了床上，把墙角落里的电暖风打开，然后搓了搓手。
没关系，单身男人大概都是这样的吧。
单身汉的生活……男人自嘲的笑了一下。
还是这里暖和。橘色的身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然后蹲到了电暖风的前面，一脸的满足。
垫个垫子吧，地上凉。男人把椅子上的一个坐垫放到了地上，然后到洗手间洗了把脸，好像这样就能洗掉疲惫一样。
咦？不给我准备吃的吗？
哦，对了。男人到灶台边上把几个柜子都打开看了一眼，最后只拿出了两根火腿。这个，将就一下吧。
火腿！好好好，不算将就，这已经是美食啦！
这么激动？看来你饿了很久吧？男人放下火腿后就仰身躺到了床上，然后又翻了个个，看着吃东西的小小身影。
对啊，饿了很久了，一周都没吃几顿饭了，你还是第一个把我带回家的。
也是，现在一般没人敢带你回家吧？男人一只手支着脑袋，微笑着。
对啊，敢带我回家的人，不多了……橘色的身影有一瞬的失神。突然想到了第一次被丢出来的场景，被抛弃的感觉，很难过。
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
要不就叫你橘子吧？怎么样？男人没有等橘色身影反应就先开口了。虽然萍水相逢就给你取名字不太好，但是，看你的样子就想到橘子了。
橘子？嗯，也好吧，反正之前的名字我也不大记得了。
那，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展夏，我母亲去世之前都叫我夏夏，不过其他人都叫我小夏，最近似乎也有人叫我老夏了……展夏拿起手机对着屏幕看了一下自己，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老了，也才大学毕业两年而已，几天前才过了25岁生日，怎么就从小夏变成老夏了呢？
夏夏？有点像女孩子哦。橘子笑了一下，刚刚吃了两根火腿，肚子填满了，精神气似乎也回来了。
师傅说，叫我老夏是因为我来公司两年了，在这个厂里，能待过两年的不多，所以就应该是老夏，不知道他是不是敷衍我。展夏还是有点计较这个问题，他还没有女朋友呢，还是小伙子，成了老夏怎么行？
那我叫你夏夏好了。橘子跳到了椅子上，梳理了一下头发。
哈欠～十一点了。展夏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
你要睡了吗？
要睡了，明天还要上班。
那我睡哪里？
你该睡哪呢？
睡你床上怎么样？橘子不客气的跳到了展夏的床上。
一起睡？展夏向后退了退。
不行吗？橘子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直接就把自己裹成一团躺好了。
呃，也行吧。展夏无奈的摇了摇头，伸手关了电暖风，一下子屋子里的温度就降了下去，橘子蜷缩的更紧了。小傻瓜，盖被子吧。展夏把自己的被子分了一点盖到了橘子身上。
嗯，谢谢……橘子回头看了一眼，然后靠近了展夏一些，男人身上的温度让她觉得很温暖。
晚安，橘子。
晚安，夏夏。
橘子
2
七点零五分，闹钟准时响了起来。
啊哈～展夏打了一个哈欠坐了起来。
你醒了啊！橘子瞪着圆圆的眼睛坐在被子上看着展夏。
你……展夏脑子懵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橘子啊，你醒的真早。
是你起的太晚了好不好……
我要去上班了。
嗯，知道。
你怎么办呢？
你要……我走吗？
要不然你自己留在家里怎么样？
不怕我打翻东西吗？
可是，家里没有什么吃的了。展夏突然想到了空空如也的柜子，无奈的摇了摇头。
呃，还真有点饿了……
算了，一会带你下楼吧。
展夏起身进了洗手间，洗漱，换衣服，看了眼时间七点二十五分，下楼刚刚好。
走吧，橘子。
真的要让我走啊……
展夏到小区门口常去的那家店买了一屉小笼包和一杯豆浆，然后从袋子里拿出了两个小笼包。
这个给你吃吧，虽然是素的，但是味道不错。
嗯嗯，呀，好烫！
你慢点，刚出锅的……
哼，不早说！
好了，公交来了，我先走了。展夏伸手摸了摸橘子的头，小小的脑袋，毛发柔顺。
你要走了吗？橘子抬头，看到的只剩下了展夏的背影。
吃饱了就回家吧。展夏上公交车之前回头对着橘子挥了挥手。
回家？可是，我没有啊……橘子难过了一下，然后还是埋头吃着包子，好像外界的任何事都跟她没有关系一样。
老夏，早！一进公司，还没有来得及刷上班卡，胖子就过来拍了一下展夏的肩膀。
胖子，早。
怎么没精打采的？胖子狐疑的看着展夏，他们年纪相仿，平时说说笑笑的都是话题很多的。
没事，可能没睡好。展夏想到了小区门口的瘦小身影，明明昨晚还是同衾取暖的伙伴，今天就把她丢在了外面。
你小子，思春了？胖子拍了一下展夏的后背，展夏一顿，滴的一声，刷好了上班卡。
是啊，哪像你，老婆孩子热炕头，我可还是孤家寡人呢！展夏抬手给了胖子一拳，胖子一歪头，“未识别”，卡机适时的提示了一句。
靠！你小子，还有两分钟了，别闹！
行了，你快点吧。
展夏走进更衣室，换好了工作服，然后和胖子一起走进了工作区域。
一上午，恍恍惚惚的过完了，盯着电脑屏幕的眼睛有些痛，中午吃过饭展夏趴在桌子上休息了一会儿，下午工作的时候干脆不看电脑了，凭着记忆在电路板上戳来戳去，一个下午没有修好几块主板，万用表倒是滴滴滴的响了一下午。
老夏，你抽风了？吃晚饭的时候胖子端着餐盘坐到了展夏对面。
没有啊。展夏低着头，看着没油水的花菜感觉自己像是一头被圈养的猪，12小时都在工作，中间休息1.5小时吃个饭，然后下班回家睡觉，如果带个行李直接睡在公司，估计就更像了。
怎么了？不想干了？胖子想到最近又有很多人辞职了，所以问了一句。
胖子，你打算干多久？
我？胖子还真没想过，他老婆快生了，这会辞职那不是有病吗？那以后呢？一直在电子厂里？胖子也没想好。
你也是本科毕业生，愿意在厂子里待到退休啊？
没想过，反正熬到工程师工资也不低，先干着呗。
工程师？展夏笑了一下。什么工程师，不过是整天修理几块快烂了的主机板，一样的电路，一样的原理，一样的生活……
枯燥嘛！胖子简短的总结了一个词语。可是这个社会做什么不枯燥？我一个三流学校毕业的，太有挑战性的干不了，技术要求高的做不来，而且……胖子顿了一下。我快当爸爸了……
枯燥……生活，似乎一直都是枯燥的。
橘子
3
组长，我想下个早班。
怎么了？不舒服？
那个……
要是没事就加班吧，一会儿还有一批板子，急着要……
哦……
展夏看着胖胖的组长，突然有点担心，自己变成一个油腻的中年大叔还需要几年呢？
走回自己的工位，没多一会一个男孩抱了一摞盒子过来了。
师傅，组长说这个给你，二厂那边退回来的。
行，放着吧。
展夏把架子上腾出了点地方，然后接过了男孩手里的盒子。
厂里又来了一批新员工，17岁到37岁不等，不知道，他们会在这里待多久。
晚上九点展夏依然是加快脚步走出了公司，周六了，中午可以休息一天了。
十点二十五分，展夏终于回到了自己小窝所在的小区。
小区门口展夏突然想到了橘子，左右张望了一阵子，没有看到那抹小小的身影，展夏有些失望，想想这么冷的天，橘子不在这吹着寒风也挺好，终于有些释怀了。迈步走向了自己住的单元，单元门口的灯亮着。
展夏走进去，刚要抬腿迈上楼梯，突然听到了一个声音。
喵……喵……
橘子？展夏一回头就看到了正躲在楼梯旁边歪着头看向自己的橘子。
对啊，就是我，大傻瓜！
你竟然还在……在等我吗？展夏蹲下身摸了摸橘子的头，橘子配合的在展夏掌心里蹭了蹭。
饿了吗？
嗯，饿！
我去买点东西，你要不要一起？
你抱我，我就跟你一起。
两根火腿，一袋面包，够你吃了吧？展夏看着乖乖在怀里趴着的橘子，心里有些暖。
够了够了，虽然我也是橘色的，但是，并不贪吃哦！
七楼，开门，打开电暖风，打开电脑看了一眼，游戏进度还停留在上周结束的地方。
喂，不玩了吗？
组队吗？
账号出卖吗？
怎么不回消息？
嘿，兄弟！
不会猝死了吧？
哈哈哈……
报警啊～
算了吧…
不玩就踢了啊！
一周而已，却已然成为了局外人。展夏下了线，顺手把游戏卸载了，然后抱起吃饱了的橘子。
橘子，洗个澡吧。
不要！
昨天你没洗澡我被子都脏了……
就不要！
那就不能睡床上了哦！
那也不要……
我去烧热水。
展夏插好热水器，然后躺在床上等了一阵子，水烧好了先进去给自己洗了个澡，然后穿好了浴袍就过去抱起了橘子。
水温刚好，你乖一点，很快就洗完了。
不想洗嘛……
听话……
算了，为了上床睡觉，忍了！
哈哈哈……好像落汤鸡！啊！甩了我一身，你这个小坏蛋！
哼，叫你笑我！
好了好了，洗好了！
阿嚏！好冷>_<
怎么了？是不是冻着了？
你说呢？本喵可就靠这身毛取暖呢，现在都被你弄湿了！
来，用毛巾裹着。展夏拿着毛巾把橘子身上的水擦了擦，然后找了个大一些的毛巾裹着橘子抱在了怀里。对不起啦，家里没有吹风机。
哼，冻死了！不过，看在你把我抱在怀里的份上就原谅你了。
你身上太湿了，等你干了再睡吧。
那你也要抱着我，陪我到干了一起睡！
我找个电影看看吧，顺便陪你。
不行，是陪着我，顺便找个电影看一下！
哈欠～
零点过半，展夏把毛巾丢到了一边，然后把橘子直接贴着自己肚子抱着了，这个小家伙肉没多少，毛倒是不少，一直不干。
嗯～好暖和！橘子往展夏怀里钻了钻，贴的更近了些。
你这个小家伙，还真是聪明！展夏摸了摸橘子的头。
凌晨两点，一人一猫紧靠着在被子里睡熟了。
橘子
4
周末一早，展夏迷迷糊糊的感觉有一只毛绒绒的东西在碰自己的额头，一睁眼，果然就看到橘子正伸着小爪子在展夏的额头上一下一下的推着。
饿了吗？
没有！
这里还有一个面包。
不吃。
不喜欢吗？
就是无聊了好不好？
好吧，我一会出去给你买猫粮。展夏伸手抓住了橘子又塞到了被子里。
买猫粮？要留下我吗？
橘子，你愿意住在这吗？展夏看着橘子钻出被子露出来的小脑袋。
这里啊……也不错～
你不说话就当你同意了。
我说话了你听得懂吗？
九点了吗？展夏翻了个身看了一眼手机，真的睡了很久了。
展夏起身洗漱，然后穿着大衣就出了门，出门前摸了摸橘子的脑袋，嘱咐橘子不要打翻东西，然后才放心的走出去。
转过两个街口就有一家超市，走进去转了转，最后买了一袋猫粮，一袋猫砂，一大包方便面外加一斤肉。
付钱的时候看了一眼卡里的余额，几天前才给家里转了一万，这会儿卡里钱不多了。
提着一大袋子东西，又走了两条街回到了家里，爬到七楼的时候早已经累的气喘吁吁了，在门口放下东西，喘了口气才打开了门，一开门，一个橘色的小脑袋就探出来了，大大的眼睛盯着展夏。
你知道我回来了啊。
当然了，那么大的喘息声！
买了猫粮和猫砂给你，粮你会吃我知道，不过不知道你会不会用猫砂……
当然会了！人家曾经也是家猫的说。
没有钱买那个什么了，我还有一个多余的脸盆，给你方便用，成不？
啊？那多丢人啊！
吃饭的话我这里有一个小一点的盆子，可以吧？
盆子？这个可以忍，但是方便……
好了，猫砂就放在这个角落了，吃饭的放这边，睡觉就在床上好了，一起睡。
唉……你都决定了，我还能怎样……
唉——展夏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然后躺在了床上。
我还买了一斤肉，中午炖了，一起吃。
展夏看着天花板，这一天话多了很多，虽然没有回应，但是讲出来似乎就不那么孤单了。展夏很小就没了母亲，父亲娶了后妈之后又生了弟弟和妹妹，所以他这个大哥在家里几乎没有什么位置，别人是完整的一家四口，那他算什么呢？也许从意识到自己多余的时候开始展夏就变得内向了，平时话也不多，集体活动也不喜欢参加，所以朋友不多，亲人也没有几个还在联系的了。
夏夏怎么了？橘子尝了点猫粮，觉得味道还不错，然后跳上床趴在了展夏的脑袋边上看着他。
橘子，你有爸爸妈妈吗？
曾经有啊，不过找不到了……
肯定也有的吧，谁会没有父母……
对啊，你不是知道吗。
橘子，你想他们吗？
想……想不起来了……
其实我挺想我妈的，虽然她的样子我都快忘光了……
正常啦，离开了的，早晚会忘记的。
橘子，我爸，病了……
诶？严重吗？
肺上有个东西，切了，医生说吃药，保持好心态还能多活几年……弟弟妹妹才刚要上大学……
摸摸你，别难过了……橘子伸出小爪子摸了摸展夏的脸，那上面有些湿湿的。
橘子，你都听得懂，对不对？
是啊，傻瓜夏夏！
我爸说不会拖累我，可是我们在一个家里生活了十几年，怎么可能……
夏夏……
我得努力赚钱了……
嗯嗯，我省着点吃，不会吃穷你的！
橘子……展夏伸手把橘子抱在胸口，盯着天花板的眼睛红红的。
有些时候有些话，就是怎么也讲不出来的，哪怕心里再怎么刀绞似的难受，也是不愿意对别人提起的。
橘子
5
七点零五分。
起床，洗漱，换衣，倒上一小盆猫粮，一小碗水，然后出门上班。
不知不觉的，这些变成了日常，橘子的存在，不知不觉填充了展夏的生活。
临近年底，公司几次开会为了确定年底工作进度和员工年假时常，假期从一开始的十天变成了八天，然后七天，六天，最后敲定了五天，而且，近的请假不超过两天，远的不超过三天。
胖子得到消息的时候满脸的怨气，他家不算远，可是媳妇生了孩子之后还没好好陪过呢！
展夏倒是无所谓，听到组长说老板希望留几个人加班的时候他直接填了申请表，愿意留下加班，这样一来他就只有大年一天假了，可是四天三倍工资2000块，加上年终奖3600，一个月的工资就出来了。
橘子，对不起啊，都快过年了还是把你丢在家里。
没事没事，你忙就好了！
我去上班了。
去吧去吧。
我回来了！
可下回来了，粑粑臭死了，你快处理下！
什么味啊！好臭！
橘子，明天过年了，想吃什么？
小鱼干行不行？
要不然我买条鱼炖了吧。
吧嗒，吧嗒。炖鱼？！完了，口水流出来了！
橘子，你说我打电话回去该说什么呢？
随便啦，先把鱼炖了吧！
你个小家伙，就知道盯着鱼看。
对啊，人家是猫嘛！
算了，发个短信好了。
中午十二点，展夏炖好了鱼，炒了一盘鸡蛋，把买来的速冻水饺煮了一袋，然后和橘子一起，吃了起来。
橘子，小心鱼刺！
没事，本喵不怕！
橘子，鸡蛋吃吗？
可不可以再来点鱼？
饺子来两个吧。
喂，你这个人，怎么乱喂猫！
下午，展夏接到了父亲打来的电话，电话里年过五旬的父亲声音苍老了很多。
小夏啊，怎么过年都不回来啊？
公司太忙了，走不开……
你啊，一年没回来了！
爸，你不用担心我，保重自己身体要紧。
我没事，这两个小狼崽子不长大成人我怎么敢死……
爸……
小夏啊，以后不忙了就回来看看。
嗯。
以后别给家里寄钱了，自己攒着吧，都26了……
没事，我用不到多少……
咋用不到？都多大了，还没个媳妇呢！
爸，我不着急……
我急……我怕是看不到喽……
爸……
行了，自己过年也别太苛待自己，去饭店吃点好的，饺子要吃肉的，鱼也要吃大的……
爸，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的展夏趴在床上久久的没有起来，橘子跳上了展夏的后背，也趴了下去。
橘子
6
橘子，晚上一起出去走走吧。
好吧……
橘子，你说那些放烟花的人快乐吗？
不知道啊，味道难闻死了，不知道放来干嘛。
橘子，人活着，好难……
猫活着，其实也挺难……
年，一转眼就过完了，人还要活着，还要工作。
橘子，昨晚的饺子，你对付一下，我下班回来买猫粮给你。
嗯嗯，可以啦！
我走了。
拜拜～
橘子，我回来了，猫粮换口味了，你尝尝。
嗯嗯，味道还可以。
还真是不挑食……
这个肯定便宜吧？不过没关系，比垃圾桶里的好多了。
对不起啊，要省着点……
没事没事，你给我一个家就满足了。
橘子，明天周末，炸小鱼吃！
妈耶！太好了！
糊了……
没事没事，糊的给我就好了。
橘子，你说我是不是很差？什么都做不好……
没有没有，就小鱼而已，算什么……
橘子，我爸住院了……
那怎么办？
钱转回去了，希望他能挺过去……
嗯嗯，像喵神祈祷！
终于出院了……
那你就不要不高兴了。
唉，下个月就工作三年了，不知道能不能升工程师。
会的，你这么好，一定会的。
橘子，快五月了，外面暖和了，你要不要出去看看？
要啊，这里虽然现在有你，可是你不在的时候都要闷死了。
等我这周放假了带你出去看看。
嗯，好。
橘子，路上车多，我抱你去公园吧。
好啊！
橘子，慢点跑！
前面有蝴蝶！
橘子，你是不是更喜欢外面啊？
大概吧……
展夏坐在公园的长椅上，看着欢快的跑远的橘子，突然觉得自己对橘子不公平，每天让它自己待在空无一人的家里面，时不时地就会断水断粮，这样的日子真的是橘子想过的吗？
橘子，回家了。
哦，回去吧……
橘子，你不开心了吗？
还可以啦……
橘子，饿了吗？盒子里又没有猫粮了……
又要吃剩饭了吗？
还有点米饭，将就一下吧……
米饭没味道。
橘子，对不起……
没关系……
橘子，你想去外面吗？
想啊，每天都蹲在那个小窗子那里看呢，楼下花都开了，好美啊……
橘子，你要离开我了吗？
离开？我……不知道……
橘子，今天带了公司的肉饼回来，要不要尝尝？
哦，好吧。其实没什么兴趣……
橘子，你来家里多久了？
多久了？
半年多了吧？
差不多……
你长大了好多了。
有吗？没有镜子都看不到……
是不是该放你自由？
上一次不是故意跑掉的，最后不是回来了吗……
上一次，不该固执的找你对不对？
我……
天暖了，也该放你自由了……
自由……
五月快过完的时候，展夏抱着橘子开到了附近的公园，然后把橘子放到了地上，当初抱回去的一捺多长的小家伙现在快有两捺了，橘子长大了。
橘子，走吧，去过自由的生活吧。
夏夏，我们要分开了吗？
走吧，以后有缘还会见面的。
夏夏，谢谢你给了我一个冬天的温暖的家……
橘子，这个冬天，谢谢你……
夏夏，我以后会努力记住你，所以，你也要记得我！
橘子，你会忘了我吧？
夏夏，你以后会有别的猫吗？
橘子，以后不要随便相信别人，冬天再冷了可以回来找我……
夏夏，以后剩你一个人了，要记得按时吃饭，按时睡觉，注意休息……
橘子……
橘子，走远了。展夏看着那个渐渐远去了的身影，心口有点空。他在公园里转了几圈，没有再看到橘子了，一个人落寞的走回了空荡荡的家。
七楼，开门，没有猫叫，没有一个歪着头看着自己的小脑袋，连臭味，都没了……
桌子上的猫粮袋子里还有一把猫粮，碗里的水还有半碗，不知道橘子走的时候有没有吃饱，不过，天暖和了，找东西吃应该不难了。
晚上展夏懒得做饭，叫了一份外卖，里面有几块带骨头的鸡肉，可惜橘子不在了，不然她一定会围着自己转，等着吃鸡骨头……
橘子走后，一样的七点零五分，起床，洗漱，换衣服……然后出门上班。
离开和回来，都不需要跟谁去说一声了。
八月升了高级工程师了，可是已经不需要再去计算寄钱回家之后剩下的要留多少买猫粮和猫砂了。
夏天了，橘子，你还需要去年冬天抱你回家的那个怀抱的温暖了吗？
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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