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电影院

作者: 小茉莉花 | 来源:发表于2023-01-25 23:53 被阅读0次

    郑重声明:本文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本文参与伯乐联合征文【品】之回望主题活动。

    有时候人的一生就好像一部电影,而他们就是那部电影里的主角。有时候他们会以为自己也是别人电影里的主角,但是可能他们只是一个配角,一生中最多只有一个镜头,更说不定他们留下的那点儿可怜的片段早就被人剪掉了,自己居然还不知道。

    在一个特定的时空里,这个发生在电影院里的故事,既不是一部电影的回放,也不是重温一段往昔,更不是什么历史。它更像一个梦,或是一个臆想出来的东西。当我每次想起,却不能将它称作回忆,因为它不是我的亲身经历。可它是那么的真实,让我不自觉蓦然回望。回望这种不存在的过去,这种回望到底有什么意义,我也说不清楚。是为了更好地前行?抑或是这个故事太过离奇。

    影厅里黑漆漆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唯有大屏幕上在发出些光芒。我手里捧着很大一束鲜花在影院工作人员的帮助下找到了位置。大概是出于对年轻情侣的尊重,或是对帅哥美女的好感,工作人员不仅热情地帮我找到了座位,还十分认真地核查了一下电影票。确认无误后,他很肯定地让我坐下,临走的时候,还有意无意地照了一下坐在我身边的年轻女孩。她美貌异常,身材窈窕。

    电影刚开演不久,女孩轻轻地说了两句,声音太小了,我没听清楚。我不认识她,没敢贸然搭话。过了一小会儿,她又说了一句:“你是因为买花才来晚的吗?”借着荧屏的闪光,我能确定她是转过脸来冲我说的。我感觉她认错人了,只好装作清清嗓子,嗯哼了两声。

    化解了一次尴尬之后,我多少有点心情看电影了,于是慢慢地把注意力转移到屏幕上。

    突然女孩的胳膊伸过来了,要搂住我的样子,把我吓了一跳。我本能地拒绝,用鲜花挡住了她的手臂。

    “花好香啊!你怎么啦?像换了个人似的。喜欢看电影的时候靠在你肩上,喜欢你和我说悄悄话。”女孩靠近我说道,若不是有鲜花挡着,她的嘴可以贴到我的耳朵上。

    一时间,电影院里特有的净化空气的味道搅合着女孩身上的女人香、花香和周围观众的体味,让我心迷意乱。

    我努力振作精神,控制着自己的嗓门,对她说道:“对不起,你认错人了!”声音极不自然,有点生硬。

    “啊?你不是……伟!”女孩不禁尖叫起来,很快捂住了嘴巴。

    “不是!”

    感觉女孩非常激动,呼吸急促。我看到她胸部剧烈地起伏,不觉动容,有点怜香惜玉的感觉,忍不住叹息。

    过了许久,女孩已经平静下来,她很客气地轻声问我,票是哪来的?

    “买的!”我很干脆地回答。

    女孩不再问,拿着手机看了一会儿,想打电话,每次都忍住了。反复几次以后,她把手机放好,继续看电影。

    我见女孩没事,也像她一样,把眼睛投向了荧幕。不知何时,女孩的胳膊又伸了过来,轻轻地搭在我的肩膀上。这次我没有拒绝,只是紧张地用肩膀轻轻地架着她的胳膊和手掌。

    不多久,女孩反应过来,赶紧将手臂抽回,有点害羞地向我道歉。

    “对不起,我习惯了……”

    “没关系,我把花放你那边吧。你可以把手臂放在上面。”

    “好吧!”

    我挪了下身子,把鲜花放在我和女孩之间,反复调整了一下,女孩搂着鲜花,非常放松。两人相安无事,各看各的电影。

    荧幕突然出现一片刺眼的白光,我不觉看了一下身边那个女孩,她有一双晶亮的眸子,明净清澈,灿若繁星。不知她想到了什么,对着屏幕兴奋的一笑,眼睛弯的像月牙儿一样,仿佛心里的一缕灵韵也溢了出来。一颦一笑之间,高端佳丽的神色自然流露,让人不得不惊叹她清雅灵秀的光彩。

    我被她留给我的美好瞬间打动了,以至于电影都没看进去,甚至把前面看的都快忘干净了。满脑子都是那一闪一闪的佳人丽影。

    电影结束,观众陆续散场,女孩侧着身子,几乎把整个右臂压在了鲜花上。我感觉她整个人变得软软的,像一堆剃掉骨头的肉。等了一会,我缓缓起身,提醒她道:“电影结束,人都散场了。”女孩显得很木讷,我站在原地向四周看了一圈,见诺大的放映厅空空荡荡,不见一人。

    “人都走光了。”我再次提醒。

    “能陪我一会儿吗,我现在心里很难受,站都站不起来。”女孩看着我,美丽的眼睛湿湿的,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让人不忍拒绝。

    我在她身边站了好久,最后干脆坐在了她身边。

    “能把票给我看一下吗?”女孩好像从昏昏沉沉中醒来,眼睛也变得明亮许多。我掏出电影票,递给了她。

    “对!13、14,一生一世!”女孩说完,放声痛哭。我不知所措,偶一抬头,看到一位做保洁的阿姨向这边张望。

    “伟,他不会来了,我们完了!”女孩哭声非常凄厉,我还没来得及往后退,没想到她一下把我抱住,搂着我的腿不放。

    “喂,别搞错好不,你给那个叫伟的,打电话啊!”

    女孩抱着我,慢慢地放手,缓缓掏出手机,拼命地打电话。电话一直没有接通。女孩继续拿着手机反复点划着,最后彻底放弃。

    “他就在这附近,为什么不来见我啊!”女孩撕心裂肺地哭喊,又一次抱住了我。

    等保洁阿姨走到我们身边的时候,女孩已变成嘤嘤而泣。我安慰道:“再等等吧,说不定他有什么事呢?”保洁阿姨微笑着走过去,还给了我一个关切的眼神。

    不知过了多久,见女孩不哭了,我说,走吧,在这里干靠着不是办法。女孩又打了一次手机,还是没打通。她好像同意了我的建议,有点起身要走的意思。

    “欬,走吧,像你这样痴情,即使走在路上也算是下一秒的坚持。”我安慰道。

    话音刚落,不知是谁关了电源,放映厅漆黑一团。我放声大喊了两声,没有动静。女孩有点猝不及防,手拉着我的上衣口袋紧紧不放。没办法,我只能默默地打开手机的手电,带着她向一边的廊道走去。

    看到墙角处亮着绿莹莹的应急指示灯,我不觉松了口气。于是关了手机的手电,顺着指示的方向沿着墙边走。我们很快来到一个边门前,上面的指示牌也是绿莹莹的,显示“太平门”三个字。

    “这应该就是其中一个出口,你把手松开好不,我好开门。”

    女孩松开了手,我费了一番力气把门打开,又沿着一条半明半暗的甬道走了一阵子,再打开甬道尽头的门,外面一片光亮,果然是个出口!

    这个出口显得很偏,偏得见不到一个人。我和女孩结伴前行,走过一段林荫道,发现我们已走到了正门附近。我们俩默契似的又走了一小段,慢慢地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在电影院的正门默默分手。

    “伟……”没走多远,我听到一个奇怪的声音,随后像是有女人在哭喊。

    我转身回视,感觉眼神一下变得不好起来,看不清那边的东西。我转身过去,看见一个头发苍白的老妇人正在和一个挺有派头的青年男子拉拉扯扯。

    看花眼了吗?我狠狠揉了揉双眼,定睛看去,慢慢地,我清楚地看到确实是一位老太太正在不顾一切地拉着一位青年男子。

    “伟,求求你,别这么快离开我!我今天约你来这里并不抱有任何期待,我只想告诉你,我的心将永远属于你。”老太太对伟说道,她紧紧地拉着伟的上衣口袋,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

    这是怎么回事啊?我仔细打量着那位老太太。她穿的裙子和我在电影院里遇到的那个女孩穿的一模一样啊!我真的是懵了。

    “你是谁?我不认识你!”伟说着,还是尽量礼貌地挣脱着,想让老太太把手松开。

    “我是你最爱的人啊!你怎么了,不认识我了吗?”老太太一往情深地说。

    “对不起,我真的不认识你。请把你的手松开行吗?不然我可真要生气了。”伟很不耐烦地说。

    “电话!接我的电话!”老太太神经质似的松开手,拿出手机开始打电话。

    伟的手机铃声响起,他十分吃惊地掏出手机,看了一下屏幕,脸顿时变得扭曲起来。

    “你这手机哪来的?”

    “这是我的手机啊,一直是!”

    “让我看看。”伟很亲善地对老太太说,突然动手去抢那手机,没想到老太太早有防备,她死死地握紧手机说道:“不能给你,你会把里面的信息全删了。”

    “你这手机是偷的!”伟大声对前来围观的人们说道。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可人们只是站在一边旁观,无人言语。

    我见老太太和伟僵持着,渐渐支撑不住,于是走到他们面前劝解。伟吃了一惊,手一松,老太太借势挣脱,退到一边。

    “啪”的一声,老太太力竭,再也把持不住,手机掉在了地上。

    伟拍了拍手,轻蔑地看了她一眼,打算离开。

    “伟,别走!我想以后和你去旅行,去那些没有去过的地方,没有行李,没有背包,不带电脑更不要手机,走一个地方停一个地方。在我心里最美好的就是和你一起老在路上,捕捉最后的流星,坐在最高的山顶上,听音乐,看电影,聊天,吃东西……我这么年轻,还不能陪你到老?”

    “老奶奶!你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你可真是年轻!”伟嘲讽道。人群中发出不少笑声。

    老太太还要和伟拉扯,被伟狠狠地推倒在地上。我赶紧跑过去扶她,没料到她想要尽快起来,是那么拼命地挣扎,竟然把我给拉倒了。

    “老奶奶,你跟这位老爷爷相陪到老吧!”伟冷笑一声,扬长而去。

    我把老太太扶起,帮她捡起手机,搀着她到座椅上休息。我和她聊了好半天才弄明白,我俩前不久刚看完一场电影,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出来以后竟然都变成了老年人!

    怎么办?去哪里?发现两个人的手机都摔坏了,天色渐黑,我俩有点发急。

    我把手机放到兜里,随手带出了一张特别的小票。我拿了小票,对老太太说,这张小票是从一个小孩手里买的,我们先去找他。

    “找他干什么呢?”老太太问。我解释道,我的电影票是从一个老头手里买的,他身边有个看起来像混血的小男孩,那个小男孩极力讨好想把这张小票卖给我。我看他非但不讨人嫌,反而觉得他很可爱,于是花了十元钱买下这张小票。小男孩开心极了,他对我说可以走一条方便的路径到放映厅,于是我就跟他走捷径到了放映厅。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

    “哦,是这样。那小票有什么用呢?”

    “小男孩在放映厅和我分手的时候说,这张小票是我这张电影票的副券。”我接着说道:“后来发生的事太吊诡了,我想去找他了解一下情况。其实,我买的那张电影票几乎没怎么花钱。”

    “副券,电影票没怎么花钱,什么意思?”

    “那个卖票的老头只说他是受人所托,票一定要卖给二十五岁以下的男子。我见到他的时候,电影马上要开演了,所以他很便宜地卖给了我。”

    “我们赶紧去找那个小男孩!真奇怪,这两张电影票都是我买的,我从来就没听说有什么副券。”老太太说完拉着我就走,那感觉和放映厅里的女孩没什么两样。

    我带着她来到我买票的地方,四处寻找。我们没费多少力气就找到了那个小男孩,我还注意到他穿得十分朴素,有点像穷人家的孩子。

    “嗨,小朋友!我们又见面了!”我向他打招呼。

    小男孩抬头看着我和老太太,一脸的呆萌。

    “不认识了吗?我就是今天买你副券的人!”我掏出小票给他看。小男孩显得兴奋无比,一点也不感到吃惊或是害怕,还是像先前那样,一副很讨好的表情。

    “哦,有点小问题,一张副券可以供两个人使用吗?”我看了下身边的老太太。“没问题,就当买一送一啦!”小男孩还是那么兴奋。

    “那请你告诉我,这副券是怎么回事?干嘛用的。”

    “这个我不知道,你得去问一位女士,这张小票是她给我的。”

    “她在哪里,能带我们去找她吗?”

    “当然可以,请跟我来!”小男孩一点也不见外,举止像邻家小孩。他带着我和老太太围着电影院的外围走,来到一个偏门,只见他给门卫打了个招呼,门卫看也不看似的就让我们进了门。

    这里还是一个电影院,不过显得非常老旧。这个地方的院子很大,老树非常多,很是空旷。天马上就要黑了,显得有点阴森。

    小男孩带我们来到院子里最大的一处建筑,一座两层的电影院。在这个电影院的二层,除了最中间的放映室,走道两侧还有几个房间。在靠近最东面的一个门,小男孩停住了,他敲了敲略显破旧的木头门,不一会儿屋里面出来一位中年妇人。

    这妇人很奇怪,无论是长相还是穿着打扮都非常像荷兰画家哈尔斯笔下的吉普赛女郎。她很热烈地欢迎了我和老太太,请我们进屋。

    进屋之后,中年妇人给了小男孩一点零钱和几样好玩的东西,把他打发出去。然后开始和我们交谈。

    感觉她对我们遇到的事情几乎了如指掌,我们彼此讨论、印证着,聊到半夜。

    “你们有一次机会可以重新返回到出电影院之前去,不过这多少得看你们的运气。”她有点疲惫地说着,伸了个懒腰。

    “如果运气不好呢?”我紧张地问。

    “如果你们得不到这次机会,只能像现在这样继续生活下去,无法改变。”

    “啊?”我和老太太非常沮丧,感觉像掉进了深渊一般。

    “你们要在一个月的时间里,共同见到一颗流星,这样就可以了。记住,要俩人同一时间内看到才行。你们最好互相提醒,千万别错开!”

    “流星!还要共同见到?”我感到这事不大可能,心里非常失望。

    “乐观点,其实天上的流星经常能用肉眼看到,而且这个月的流星还很多!”

    “借你吉言吧。”我十分消沉,几乎不想说一句话。

    中年妇人简短而又十分清楚地跟我和老太太两人交代许多禁忌和具体事项:不能走远,这样会破坏和污染气场的能量;不要跟人发生冲突,以免身体受伤;每天可以到这里领取食物,不要乱吃东西;不要四处冒险,尽量呆在安全的地方……等等。

    我俩没啥钱,只能把坏掉的手机押在中年妇人妇人那里,权做饭资。妇人找来两个塑封袋,将手机一一密封,并用马克笔做好标记,然后把手机放到桌子的一个抽屉里。她又从另一个抽屉里拿出两张卡,交给我俩。

    “这两张卡算是通票,你可以拿它去任意一个放映厅,除了包厢。”她摊了一下手,对我们说道:“我这里比较简陋,帮不上你们多少忙。饭可以到这里取,睡觉可以到外面的放映厅,先将就一下吧……”

    我看了一下她的房间,确实很简陋,屋里东西不多,收拾得很朴素,显得房间里的一个门是那么的大。我知道她至少还有一个房间,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

    我们拿着中年妇人送的一些食物向她告辞,离开了她的房间。

    “我们到外面去吧,好期望能看到流星!”老太太建议。我欣然同意,两人提着食物来到户外,找了一个长椅,边吃边谈。

    没有月亮,周围林荫黑暗,只有天上的星星把眼睛眨。这个地方除了猫头鹰和老鼠在玩游戏,恐怕只有我俩还在进食,其他尽皆睡去。

    “走吧,这里好凉,屁股都坐冷了。”我说。

    “是啊,我也觉得很冷。”于是我们互相搀扶着进了电影院。

    这是个很老的电影院,它除了可以放映电影,还可以作为开会的礼堂,也可以作为唱大戏用来表演歌舞的剧院。它以前也有个颇洋气的名字,叫俱乐部。

    电影院是个两层建筑,由前楼、大厅、舞台、后楼四部分构成。这四个部分不是分开的,而是通在一起的,前后部分和舞台后楼是两层楼的结构。有舞台、灯光、音响、电影放映室、活动室;还有一小半截看台,它在二层与放映室只有一墙之隔。大厅就一层,所以大厅很高、很空旷。

    大厅空空荡荡,真是荒凉啊!感觉它像个黑咕隆咚的大鱼缸,而我俩则是飘在鱼缸里的两个小芝麻萍。借着门外的微光,我俩在偏门的旁边找个座位,不自觉地靠在一起。

    尽管是初夏,半夜还是很冷。大厅虽没有室外的潮气,可气温比外面高不了多少。我们先是靠在一起取暖,迷糊了一阵子,后来都不约而同地被冻醒。

    “欬,睡不着了。”

    “是啊,夜里太冷。”

    “像这样的天气,我们还能到外面看流星吗?我好想变回年轻时的样子,现在外面这么冷,真的不愿出去。”老太太说。

    “想开点,天亮以后再想办法,现在我们穿的太少了。还有一个月呢,看流星也不指望今天。”我安慰道。

    我们互相安慰着,不知何时两人都变得不再陌生,彼此敞开心扉,说起自己的过去。

    她叫珍,外地的,大学毕业后来到这座城市,在一家高档写字楼里上班。一天,她抱着一摞重要的文件准备送给上司。没想到在过道里碰了一下饮水机的水桶,一摞文件掉在了地上。赶巧保洁人员打开了窗户,文件顿时如雪花一般,随风飘散。眼看有的文件要飞出窗外,一个挺有派头的青年男子,飞身挡住了窗户。

    他叫伟,也在这座写字楼里上班。不久全楼举行消防培训,她和伟被分配在一组,两人都觉得有缘,彼此产生了好感。年终的时候,写字楼举行了嘉年华活动,她再次和伟相遇。白领、精英、骨干,本地人,伟身上的光环,定住了她的眼,进入了她的心扉。

    她的周围一直围绕着众多追求者,让她拥有一种众星捧月的满足感。终于,爱情的门被敲开了一道小小的缝,幸运者是伟!几经交往,她感到伟对自己的爱是发自内心,注定会像涓涓溪流般永不干涸。她在遥想,未来的日子能在这座城市里安家,拥有一套自己的小小的房子,想像着和伟的爱情在繁华的都市中,在平淡如水的日子里缔造永恒的幸福。

    “事情就是这样的,我和伟开心着彼此的开心,快乐着彼此的快乐,把我们彼此能做的和想做事都做了,除了我们还没把两人出去长游的愿望实现。”珍哭泣道:“我把自己的一切都交给了他,结果他决然和我分手。因为有一位条件优越的本地女孩要和他结婚,这对于他的前途大有帮助。最后我买了两张电影票,希望能让他回心转意……三年啊,我们在一起还不到三年!”

    我一边安慰着珍,一边也讲起自己的过去。

    我也是外地的,在这里结识了一位本地女孩。开始的时候,我是那么的幸福,甚至还有一种小小的成就感。

    我把她领到了自己的家,那是一间在城郊租的房子。我们经常在一起听歌、聊天、做饭。直到有一天,我开始感觉她有意无意地回避我。这让我十分难受,无心工作。后来我干脆不回家,悄悄地跟着她,看她究竟在干什么。

    她与一位富有的中年男子交往甚密,关系非同一般。我不敢断言她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转而讨好她以前的朋友。她早已成了那个中年男子的情人,只是在等待时机转正。这事已经持续了很长时间了,她的朋友们几乎都知道,只是一直瞒着我这个傻瓜!我知道后心如刀绞,最后好说歹说约她到我租的房子那里把话说清楚……

    “她来了吗?”珍问,她现在情绪稳定多了,开始关心起我来。

    “来了。”我接着讲述后面的故事。

    那天是我离职的第二天,到底是公司炒了我的鱿鱼,还是我有意为之我已经记不得了,反正我对那种毫无人性的地方失望透顶。那天早上,我起的很早,打扮好自己,收拾完房间,出门去了花店。我选了很大一束鲜花,希望我的女友能回心转意。本来我还想去市场看看,买些食材与她一起共进午餐。可我潜意识里认为这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她根本就不会听我的。于是我抱着鲜花往回赶。

    在回去的路上,我无数次追问自己,她有什么优点令我如此着迷,她有什么魅力,这么吸引着我?让我不能自拔,放手不能。千万次的问答换来一次次摇头。是啊,我也不知道,那就让我保持这份心境吧!不要去捅破那层感情的窗纸,永远保持一份最初的朦胧的美丽。

    我穿过窄巷,看到她正站在房子的门口,欲眼迷离。四周没人,我于是和她在门口交谈。我们说了很多,包括似曾美好的过去……最后她摇了摇头,对我说道:“我们再也回不去了。我们不可能再有一个童年;不可能再有一个学校;不可能再有一个初恋;不可能再有从前的快乐、幸福、悲伤、痛苦。昨天,前一秒,通通都不可能再回去。生命就像是一场无法回放的绝版电影,我不得不忘记曾经,珍惜现在,期待未来,祝你能在今后的路上好好的……”

    当时真想骂人,我忍住了,我开始求她,希望她能回心转意。与其说我在苦苦地哀求,不如说我在苦苦地挣扎。

    终于,她幽幽地说了几句真话:“你知道,我是个单亲家庭出来的女孩,从小到大,害怕失去,更害怕伤害。我一直小心翼翼地保护着自己,不允许身边出现任何潜在的危险。如果有,我会像排雷一样把它排掉。你给不了我想要、需要的东西;最重要的是,你无法让我感到安全。安全你懂吗?贫穷是安全最大的敌人,可惜你意识不到……”

    她说着,毫不在意的脸上闪过一丝愧歉的神色。但我已知足了。

    什么青春、激情、理想、抱负、事业、励志等等在她们小福则安的心态下,犹如一堆狗屎,实在是端不上台面。如果一根羽毛可以压死一只蚂蚁,而且这么做可以得到巨大的利益话,那又有谁何乐而不为呢?他们会说:我只是一根羽毛呀,压死蚂蚁不是我的本意;我是那么的洁白、轻盈、美丽,怎么会和一只可怜的小蚂蚁过不去?

    当我明白自己在这座城市里不过是一只连窝都没有的小蚂蚁的时候,我不再哀求她。她就是我在这座城市里遇到的一个崭新的笔记本,我只是在上面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和几张写满爱的心语。现在她要做的,不过是把它收回,撕掉封皮和那几页纸而已。

    拿去,拿去!希望你像崭新的笔记本一样,郑重其事地交到别人的手里。无论那个男人怎样涂写,那也不是我的权利。世事如此,我不愿诅咒人间的荒唐滑稽。

    我原谅了她,把鲜花献上去,很想对她潇洒地做个分手的道白。可她很干净利落地从中间抽出最美的一支鲜花,对我说道:“好美的花啊,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剩下的你尽管拿回去。”

    “你爱舀几瓢就舀几瓢,只要我不把自己当傻瓢就行!”一瞬间,我觉得男人才像是水做的,女人则是一只被舀脏了的包着各种污垢的瓢。手捧鲜花,我就这样站在她面前,一言不发,静静等她离去。

    没想到,她向我摇了摇套在手指上的房门钥匙,在我面前划出一道道弧光。她对我说:“这屋里虽说没有我的东西,可多少还有我的一些回忆。我想在这里好好地回忆一下,要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

    我无话可说,只能抱着鲜花远离。她到底是真的回忆,还是借我这里在和别的男人玩躲猫猫的游戏,现在已不是我要考虑的问题。

    她突然点醒了我,我们的相识可能是某种精心的算计,这种爱情或许不该再去咀嚼和回忆。她找到她爱的,而我,现在还不能在原地徘徊。尽管我租的房子离我不过几米,但我与她的距离可能是永难重逢的几万年!

    我该抬头走还是低头走?我该贴着墙壁走还是靠着水沟走?我该跟着以前情侣般的脚步走还是拥着身边的空气走?我该吸着地面走还是浮在空中走?

    情断了,绑不住,试着放手,让分手不那么直白。它走与不走,留与不留,我懒得再理会。我是得走了,不是不愿回家,而是不愿见她!

    鞋子敲打出细细的声响,空灵,清彻。我想,也许,谈一场与大地的恋爱可能更为亲切,在任何一个瞬间,它都在倾听你心里的答案。你的情绪,它会真实地给你留藏,尽管只是鞋子敲打出一声一声。

    我漫无目的地走着,有家不能回,不知道要去哪里。明媚的阳光,出门时口袋里的钱包和钥匙,还有手机显示的满格电,让我克服了恐惧。突然我才明白,她那点可怜的安全感寄托于他人身上难免会令我彻疼到失望;可怜而又可恨的笔记本留下了我的心,却不让我再续写愁肠!

    当时我心里有个坎儿一直过不去,我总觉得我和她还没彻底结束,说不定哪一天,哪一时,哪一刻,她的心还会回来。直到我毫无意识地登上一辆公交,坐在车上还这么想。

    车到达终点站,司机师傅拿着茶杯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轻轻地离开。车上只有我一个还在脑袋灌浆,形如痴醉。慢慢地我清醒了点,赶在另一位司机上车前下了车。

    我出了偌大一片公交发车站,看到大大的牌子,才知道我从城市的一个郊区对穿到另一个郊区,怪不得这车开的是那么长。市郊到底是好啊,空气里也透着一股清爽,犹如雨后初呵的清香,若有似无的。连神志竟也益发清楚了。我开始感到孤独。

    孤独对我而言大概就是,站在偌大城市的中央,眺望着万家灯火却不知哪一处有能收留你的地方。

    我不觉得天热肚子饿,只是沿着路来到了附近的一个小广场。手捧鲜花,坐在椅子上像等人一样,其实我是在看树上的叶子。当叶子独自落下的时候:它不仅仅辞离了小树枝,还辞去了夏日的火热,那是一份热情;辞去了一个生命,那是一份热忱。它孤独了……无所依偎、无所牵绊……一颗心在风中飘荡,最终沉寂了、灭亡了。

    肚子开始变饿,我想先买瓶水解解渴,没想到这里没什么商店。我出了广场遇到一辆拉客的三轮车,上面已坐了几个人。

    “上来吧,这里啥也没有。我带你到电影院,那里有吃有喝有娱乐,还有地铁,比这里方便。”车主图个吉利,没怎么要价。我于是付了几块钱,坐着三轮车来到了电影院。

    “我到了电影院的大厅,那里有许多自动售票机,它们的右方有一个终端——显示屏和一支笔;显示屏上显示着这一周内安排放映的影片、放映时间以及价格。可服务员告诉我,这里的座位今天已定满,只剩下包厢有票。这不是刺激我吗?于是我出了电影院,沿着外面的路瞎转悠,直到遇到一个穿中山装的老头。他那身蓝色的衣服都洗得发白了,上面的口袋里还插着一支老式钢笔。这样的衣着让我没法把他和黄牛、骗子联系在一起。于是我在他和旁边的小男孩的撺掇下买了张电影票。”我说完,感到她身子颤动了一下。

    “没想到你比我还可怜,至少我还有个窝,虽然也是租的。”珍开始安慰我,我们聊着聊着,天已经亮了。

    我俩好饿,早早地来到了二楼。白天看得清楚,这座电影院的舞台在前楼,放映室在后楼,中间连着放映厅。从里面的结构看,这里更像是个大礼堂,只是经过多次改装有点变样。后楼的外面有个像贮藏室一样的小门,其实里面是同往二楼的楼梯,楼梯都是木制的,踩上去会嘎吱嘎吱响。我和珍来到了二楼,见放映室门口不远的地方放着一张墨绿色的木桌,像学校的课桌一样。昨天见的那个小男孩已经把我们的早餐摆放在上面,正在拿着抹布掂着脚努力地擦着桌面。我们和小男孩互致问候,开始吃早饭。

    小男孩给我们几张餐券,他告诉我们,电影院里有一个很大的食堂,饭是从那里打的。以后他负责给我们打饭,这几张餐券供我们应急用。我们好好地谢过他,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感觉他像个服侍我们的小精灵。

    我们按照小男孩的指点,在二楼的一边找到一个小门,从小门出去是个露天的水泥走廊,它连着放映厅的另一个小门,进了这个门,就是放映厅二楼的小半截看台。这里没人过来,恐怕是我们现在最好的安身之所。

    小看台有十数排座椅,水曲柳的板面,虽然有点老旧却也结实。我和珍都感到十分疲倦,白天的气温升高的很快,我们很快在这里睡着了。

    下午时分,我们已睡醒,继续沿着原来的路返回放映室吃饭。晚饭已摆在桌上,小男孩不见踪影。我们正吃着饭,恰巧碰到了那位中年妇女,她正从房间里出来。我们和她打过招呼,站在一起聊了一会儿。她建议我们多出去走走,这样对身体有好处。我们害怕无意中走出所谓的气场,她笑了笑,告诉我们无须担心,到时候小男孩会提醒我们。

    看得出中年妇女虽然对我们很热情却是个不愿被打扰的人,我们很知趣地和她告别,决定去外面走走。

    天色尚早,我和珍在电影院外面的院子里散步。我无意中捡到几张干净的报纸,这激发了我的热情。我开始四处搜索,感觉自己像个捡垃圾的叫花子。

    天快黑的时候,我又幸运地捡到几小块干净的硬纸板,很开心地和珍一起回去。我觉得自己不像是在做梦,因为我感觉到自己的衰老,干什么事都力不从心。我问过珍,她也有同感。

    天黑的时候,我和珍已经站在了二楼外面的露天水泥走廊上,我们在那里看星星。大概晚上十一、二点的样子,这一带的灯火全部熄灭,星星显得很耀眼。深夜降临,我俩实在支撑不住,只好回里面休息。

    珍的体质不如我,她只好躺在座椅上休息。座椅上铺着捡来的硬纸板,睡在上面暖和多了。我摸索着把几张报纸铺在她身上,她很感动。这一晚我们讲了很多各自的事情,如熟人一般。她比昨天暖和许多,而我则冻得睡不着。渐渐地俩人都累了,我不知什么时候竟然也能昏睡过去。

    醒来的时候,天光大亮。我睁眼一看,自己身上披着报纸,珍坐在我的旁边,座椅上还放着早饭。我起来活动了一下身体,发现自己还没被冻坏。我开心地和珍共进早餐,讨论防冻这个话题。

    “我这里还有点零钱,不过不一定能买到衣服。”珍显得有点难为情。我说,我身上也有零钱,两三百块的样子,不过我不想买这些东西。

    “为什么?”

    “我现在不是身体冷,是心寒。穿得再暖也没用!再说现在一天比一天暖和,用不着乱花钱”

    珍说,她被我说得感觉自己的心也是冰冷冰冷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我喊道。

    “你是因为失恋想虐待自己,对吗?”珍问,她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我现在也有自暴自弃的冲动。”

    “你错了,我是在考验自己。我觉得爱情好像是个黑洞,它会吞噬着一切美好。如果你感觉爱情很美好,只能说明你暂时是个幸运儿。我感觉自己在被它吞噬,好多美好的东西都没了,就象是遗失在风中的烟花,让我来不及说声再见就已经消逝不见。”

    “你说的太可怕了,不过我还是能理解你。至少我真实地体验到我不是爱情的幸运儿。至于吞噬,这个黑洞会吞噬什么呢?”珍若有所思。

    “什么都吞,只是不那么直接罢了。”

    “那你不能从黑洞里走出来,不被它吞噬吗?”

    “不能,最好的办法是:把它毁灭掉!”我肯定地回答。

    “刚才你说的暴风雨是指的黑洞吗?太雷了,其实我也有类似的想法,比如毁灭自己,这样就可以从爱情中解脱。”珍有点不好意思,她补充道:“我在电影结束的那一刻就突然冒出了这种想法。”

    “别!我觉得那位俄国的大诗人说得太过小打小闹,不如改成:让世界随我一起毁灭吧!来得更真诚。”

    珍被我逗笑了,说:“人家可是大文豪啊,而你有点像文痞。不过你确实说出了我当时的想法,欬,我怎么就说不出来呢。”

    我说:“好了,好了,让我们出去捡破烂去吧。能不挨冻,谁会硬挺啊。”

    珍于是很愉快地和我一起出去,我们四处溜达,寻找我们需要的东西。慢慢地我们发现了一个秘密,原来中年妇女所说的气场是不规则的,我们当初还想当然地以为它是圆的呢。

    那个小男孩真的像个小精灵一样,每当我们快走到气场的边界他都会及时出现。刚开始,他还要和我们说上几句,后来我们一见他,只要一个眼神,就知道必须回去。

    我发现了电影院对面的一座塔楼,从那里可以爬到屋顶上去。这样晚上看流星视野几乎没有遮拦,不像在电影院二楼,最多只看到一半的星空。我用收集到的报纸做了两套类似雨披一样的衣服,每晚我带着珍来到塔楼那边的屋顶,穿着报纸做的衣服,四处搜索星空。我们每晚都有谈不完的话题,已经如同知己。我们一天比一天亲密,一天比一天焦虑。

    这个电影院其实不是封闭的,它实际是和周围的各个影院互相连通的。我们先后去过imax厅、巨幕厅、激光厅、4K放映厅、4D影厅,不过最喜欢的还是原来那座像剧院一样的电影院。那里不卖门票,有时会有包场,搞些艺体文娱活动,偶尔也会放几部电影。

    一个很奇怪的现象就是,包场往往没有几个人来,即使来了也是站站就走。活动形如走过场,剩下的就是空无一人的大厅里静静地放着黑白或是彩色的电影。可能是省电的缘故,音响等设备都关了,只有身后放映室的小方洞里射出的一道道白光,从我们的肩头擦过,像一道无声的瀑布。

    即使这样珍也能入戏,看来女人着实是比男人更加健忘,或许是她已选择了遗忘?

    一次她在电影快放完的时候,调皮地站起来,伸出手臂,在银幕上就出现了一个大大的V的影子。她不时地变换着手势,在银幕上变换着各种稀奇古怪的影子。

    “真是老年人的身体,年轻人的心态啊。”我随便说了一句。

    “那又怎么地!”珍说完,爬上了椅子,站在上面撩起裙子继续制造各种乱七八糟的影子。突然电影放完了,灯光一开,我看到她一双雪白的大腿,不觉叫了起来。

    “看吧,看吧。有什么大不了的。”她说着,把裙子整个掀起。除了一双玉腿,我还看到了黑色的非常精致的蕾丝内裤!腿是白花花的,细看如同苍老的松树皮,干瘪无光,有点像皴裂的皮肤。蕾丝内裤收紧的裤边因为大腿干瘪的缘故,显得有点松懈。我忍不住把手伸过去,当看到自己的带着许多老人斑的手背时,赶紧把手缩了回来。

    “欬,老了,真的老了。”我感叹道:“把裙子放下来吧。我们真的都老了。”

    谁知珍一下用裙子盖住了我,她从上面搂住我开始哭泣。“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不过我还是想问你一句,我真老的没人要了吗?”

    “谁知道呢,我是知道我已经没人要了。”我本意是安慰她,没想到却刺激了她。“没人要,我要!你要我不?”她把我搂得更紧了。

    “作死啊!”我把她抱下来,轻轻地放在座椅上。“真是越老越不正经了。”我喘着粗气说道。

    “你什么意思?是因为我老了,嫌弃我是吗?”珍的情绪有点失控。

    “不!我没资格嫌弃。”我解释道:“只要有一丝希望,我们就要坚持!或许伟因为你意外变老误会你了呢?请不要轻易断送自己的幸福!”

    珍放开我,大声哭泣。我安慰她:“请你原谅,我的心已被划得稀烂,再也承受不起最后一刀。”

    “我的心也被划得稀烂,不在乎再来一刀!”珍反驳道。

    我最后只说了一句,我们还有希望,不能轻易放弃。何况我们只是相处了这么短的时间。何必。

    珍平息下来,幽幽地对我说道:“你是我今生唯一可以信任的人。你让我继续等着伟,有什么意义?即使是这样,一夜之情发生了又能怎样?谁也不会出卖谁,有和没有都不会互相伤害。”

    “饶了我吧,信任我,还不如相信你自己的爱情!”

    “可是你总得给我些什么,因为你的出现,即使日后我和伟走在了一起,你还是我的阴影。我的美满的爱情,因为你的出现被打破了。”

    “我也会这样说,算是给你了吧。”我真的很无奈。

    “那我们先做个约定,如果我和伟回不到过去,你会听我的吗?”珍很严肃地问。

    “大姐,你醒醒吧。我们都老的不知啥时候就要挂,这么老了还玩过家家。”

    珍破涕为笑,说:“好,我先听你的。”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们内心极其焦虑,甚至有点恐惧。没几天了,可还没看到流星!考虑到阴天、刮风、下雨等坏天气,巨大的压力,简直要让我们支撑不下去。

    一天我们来到其他放映厅,本来就有种怪怪的感觉,没想到珍像孕妇似的口味突变,她想吃爆米花!兜里只有最后一枚硬币,我只能硬着脸皮找到一对吃爆米花的母子,因为我观察到男孩不愿再吃的样子。

    “小朋友,你吃剩的爆米花能卖给我吗?”

    男孩直接呆在那里。见他的母亲狐疑,我赶紧说:“欬,我迷路了现在很饿,可兜里只有一块钱,实在是不好意思。”我见多了对老年人的诸多不待见,知道目前撒谎比说真话更好使。果不其然,我得到了半桶爆米花。

    当晚我和珍一边吃爆米花一边看流星,也许是沾了爆米花的运气,我们终于看到了流星。这颗流星不是一下闪过,而是很明亮地缓缓划过。我和珍拍手相庆,正高兴着,珍突然担心起来。

    “如果这个月是二十八天怎么办?今天可能是第二十八天,也可能是第二十九天。”尽管我知道这个月肯定不会只有二十八天,可一下被她说毛了,也跟着担心起来。

    对面的一间屋亮起灯来,我看到屋里的中年妇女在窗里向我俩招手。她好像是知道我们看到了流星似的。

    等我们走进她的房间,她向我们献上祝福,让我和珍在此安心等待。天亮以后,小男孩来了,中年妇女跟他交代一番,让他带我们走。小男孩带我们来到两个纺锤型的建筑旁边,让我们分开进入各自的建筑。

    我独自一人走进了一座纺锤型的建筑,里面什么也没有,只有一条遍布银色的通道,。我走尽通道出来,感到十分精神。再看另一个建筑的出口,一个绝美的女孩从里面走了出来,她长得和早先在电影院里见到的一样。

    “是珍吗?”我跑过去打招呼。

    “是!”

    两人紧紧拥抱,喜极而泣。我们互相抚摸着对方的脸,感到这是真的,恍如隔世。

    “我们回去吧,你可以住在我那里。”珍对我说。

    “把我当宠物吗?”

    “如果你愿意,我这边没啥问题。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只有我俩之间才没有距离。这已足够了。”

    “话不能这么说,我俩拥有的是信任,不是爱情!其实我也希望我们拥有的是爱情,可我不能欺骗自己,也不愿欺骗你。我总觉得这世界上没有别人比我俩的心更近,只是这与爱情尚有不小的距离。我说不准这是什么……”说完我陷入了思考。

    “嗯,我都被你说得有点难为情了。你怎么变化这么大,长进的太快了,跟以前判若两人。”珍的心态有点变化。

    “被人算计久了,傻子也会变聪明。其实我并不拒绝和你永远在一起,我只是在考虑不仅我俩,恐怕人间的一切都是精心设计的局。伟和我的女友算什么呢?现在想想都觉得奇怪,有点像棋盘里的一个棋子。他们身不由己,但你却移动不了他们。”

    “欬,谈情说爱的时候是那么的美丽,可当我拯救爱情的时候却比搬山还难。”珍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一刻都离不开你,可我也希望能和伟把爱情延续下去。该怎么办呢?”

    “按你想的去做!当你年轻的时候,以为什么都有答案,可当老了的时候,又觉得其实人生并没有所谓的答案。没有答案或许就是最好的答案。”我凝视珍的眼睛,清楚地看到她对我的爱意。每个人都可以假装欢笑愤怒或悲伤,却无法控制眼神的深度。她眼神的深度说明了一切,我对此深信不疑。

    “如果我和伟和好如初,你怎么办呢?”

    “不要在意我,就当我是个路人甲。总有些旅途须要自己一个人走,哪怕是无尽的孤独。”我想起了那个像笔记本一样的女友,突然来了灵感,我对珍说道:“可能世间的爱情就像是一层纸,你把它撕去,又是另外一个新天地。对!就是这样,挑战一下人间的爱情,或许能找到答案。一劳永逸地解决我们的难题!”

    “挑战人间的爱情?如果不是和你相处了一段时间,我真要摸摸你的脑门有没有发烫!你拿什么挑战?一个被爱情抛弃的自己吗?”珍说着,一边伸手摸我的额头。

    “信任!我们之间有独一无二的信任!人间的爱情看起来很强大,可你真向它发起挑战,它像一层窗户纸一样脆弱也未可知。管它呢,总比现在半死不活的强。”

    “你怎么不早说呢。让我难过了半天。”

    “其实我就说说而已,连我自己都没想好。”

    “这就够了,我们回去吧。”珍向我示意了一下。“是该回去了,身上的衣服都快臭了。”我于是和珍有说有笑,向大门走去。

    小男孩如精灵一般出现在我们面前。他说,出了大问题,要我们马上回去见她。我们知道她是指那个中年妇女,于是赶紧回去。她帮了我们,至少向她致谢也是应该的。

    中年妇女立在房间门口,面色凝重。她说我们出了很大的问题,

    “是气场的能量吗?”我冒失地问。

    “不是,和它没什么关系。你跟我来!”她让珍和小男孩在门外等候,然后要我一个人随她进去。锁了房门,她打开了房间里的另外一个门,里面像个储藏室,堆满了各种杂物。我们来到房间的一个角落,那里被厚厚的落地幕帘围得严严实实。她拉开了幕帘,里面有一张铺着蓝色天鹅绒桌布的大桌子,上面放着大大小小的带图案的木箱子。水晶、水晶球、镜子、火具、水碗、铜制三脚架、蜡烛、香具等等几乎堆满了整个桌面。

    她搬来一把椅子让我坐下,一边收拾桌子一边对我说:“事情有点突然,至少你们中间的一个人出了问题,或是你们两个都有问题。我先简单地检查一下,现在集中精力,然后放松、停止思考,让自己保持平静。”

    我照做。她在水晶球后侧放置一块深色天鹅绒布,把水晶球和布一起放在铜制三脚架上。调整了我的座椅,使我舒适地坐在水晶球前,让我平静地凝视水晶球。过了一段时间,她让我起身,自己坐到椅子上对着水晶球凝视片刻,然后对我说:“你虽不完美却是个少有缺陷的人……”

    她像唱赞美诗似的夸我一番,送我出去,并对我说,出去后尽量放松,不要思考问题,过后还要检查一次。

    我出去后,看见小男孩已经不见了,只有珍站在门口。中年妇女要珍和她一起进去,让我在外面等候。

    等了好一阵子,中年妇女领着珍出来,这次她手里拎着一把椅子。她解释道:“做这事非常耗神,我需要中间放松一下,调整好自己的状态。第二次检查的时间会很长,请不要乱走动,累了可以坐在椅子上休息。请记住我说过的话。”

    说完,她领我重返那个角落。这次的检查和上次不一样,她先打开一盏彩色琉璃壁灯,让我把幕帘全部拉齐,不透一点光。她关灯检查了一番,满意后,点了一根蜡烛。我还是和先前一样,看水晶球。不过不是一个,而是大大小小,好几种颜色的数个水晶球。这个过程很长,我和她交替坐在椅子上按照她的要求去做。她有时很专心致志地看水晶球,看碗里的水,做些我看不懂的举动;有时很放松地和我聊天;有时又很严肃地问我一些问题……

    当我离开那里的时候,我注意到那根蜡烛差不多烧到底了。

    我走出房门,珍进去。我有点累,坐在椅子上等待。不知等了多久,感觉时间非常漫长。珍出来了,一脸疲倦。中年妇女请我和珍进屋休息,她一边说着与检查无关的话,一边做了三杯饮料。她端着托盘请我们喝饮料。

    据说这种饮料可以滋养身体,非常提神。我把饮料喝了,除了有点甜,还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味,像草药、花香、香料甚至是植物根茎混合在一起的复合味道,还伴着各类植物特有的香气。

    “你们可以走了。可以离开电影院。”她只是说了这一句,不再言语,脸上透露一丝放松的神情。我们向她道谢,然后辞别。

    我和珍出了这个电影院,竟鬼使神差般地来到原来珍和伟拉扯的地方。我和珍找到当时坐过的长椅,坐在那里聊着那晚在这里发生过的事情。

    今天对于电影院来说是清淡的一天,我们来到这里的时候门可罗雀,没几个人。四周清静无人打扰,我和珍在这里聊了很久,最后我感觉时间差不多了,准备离开。

    “今天好奇怪呀,天怎么黑的这么晚。”我一边站起来,一边感叹道。

    “夏天嘛,一天比一天长,很正常啊。你看不是到了下班时间吗。”珍跟着站起来,指着影院门口的大道对我说。

    现在到了下班的晚高峰,大道上行人络绎不绝。我看到许多人拿着手机,不禁大叫:“我们的手机坏了,兜里又没有钱,怎么回去呢。”珍说:“我们赶紧找维修店,现在都有点晚了,不知道人家下班了没有?”

    我问:“如果今天只能修一部手机,先修谁的呢?”珍答不上来。

    “先修你的吧,这样你可以尽快和伟联系,向他解释那天晚上发生的误会。”我说。

    “那你呢?你还不知道能不能回家,至少我还有家可回。”珍坚持让我先修。

    我说:“先找维修店吧,到时候再说。”

    有句俗话说得好,说曹操曹操就到。正当我和珍准备分开找维修店的时候,伟不知从那里冒出来。他拉着珍的手对她激动地说话。我像路人甲一样,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旁观。

    感觉伟有点忘乎所以,他说话的声音很大,一点也不顾及路上的行人。我听了一会儿,有些关键的话听得很清楚。

    伟已经结婚了,没想到他婚后过的极其不好。和她结婚的女孩有些旧故事,大概与出轨有关。伟所谓的出轨就是玩腻了自己的爱人,去玩别人玩腻的爱人。伟发现自己的妻子是这样的一个人后,感到十分愤怒。他发现了珍的好,想和珍继续保持以前的关系。他向珍保证,除了结婚,其他都好商量。

    总有那么一个人,说不爱了,却在听到关于他的消息的时候,心像被狠狠地抽着一样疼。珍就是这样的人,我看的出她很受伤,心是那么的疼,却还是那么在意着伟。

    我感觉自己像个票友,伟和珍是舞台上的主角。伟和珍的表演无论是好是坏只和戏班子有关,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站在戏台下看戏。

    一瞬间,我气血翻腾,耳朵嗡嗡,脑海里不断浮现着那位中年妇人的眼神和我俩的对话。渐渐地,我恍惚了伟和珍的影,失聪了他俩的声。

    伟变得丧心病狂起来,开始辱骂珍,周围挤满了人。先前,伟只是把珍当作战利品,他变着法地玩弄着他的战利品,虽然有点不耻,但赶地铁的人行色匆匆,无人旁观。现在伟不仅辱骂珍,还喋喋不休地把他们过去的隐私、昵语、房事等等毫不忌讳地讲给众人听,结果引来许多人围观。

    我克制着,想着和中年妇人的一段交谈:

    “……你要想清楚,如果你和珍携手会面临许多问题,难以克服!这不是你们能克服的问题,因为有了流水线,它要造车,现在女人是车,男人是轮胎。男男女女都要被送进流水线去的,这是谁也不能阻挡的洪流……”

    “我觉得我和珍有彼此的信任,这个问题应该能克服。”

    “你还是有点冲动,虽然你们小有所成,可那有什么用?你们只是流水线上的淘汰品,你和珍就像是辆独轮车,既走不远,也不会让你们上路。”

    “真不知道这为什么,为什么要建这些流水线?”

    “为了多造路啊!车多了就得修路……”

    伟开始攻击珍的身体,他绘声绘色地描述着珍的身体,惹得众人不住起哄。而珍就像个小孩一样,毫无反抗之力。她把自己的一切都给了伟,让伟变成了巨人。冰山!我觉得伟就像是一座极其巨大的冰山,别说是我,就是铁达尼这样的钢铁巨轮也得绕行。

    珍还是像小孩一样不断被伟欺负侮辱,没有反抗。突然我被她打动了,感觉她是那么的与众不同!其实女人比伟更像冰山,她们每被伤害一次,就会变成更大的冰山,更大的冰山需要更多的轮胎支撑,帮助她前行。世界是如此寒冷,不知道要冷到什么时候!

    当伟拉扯珍的衣服的时候,我终于冲了过去,可围观的人们很快把我制住。他们就像是蜜汁、像胶水,死死地粘着我这只小飞虫。无论我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哧”地一声,伟撕破了珍肩膀上的裙领。“大家看看,我刚才说过她的肩上有两颗痣,一大一下,你们看看对不对……”伟拎着珍,像拎着一只玩偶,给周围的人们观看。人群中唏嘘一片,伟得意地一手拎着珍一手在指天画地。

    突然一股黑烟从伟的食指冒起,然后是手,烟柱越来越浓,越来越大。他的上臂没了,变成了黑黑的烟。人群发出惊叫,人们疯狂逃离。没人阻拦,我极速冲过去,从兜里拿出一颗药丸塞进了伟的嘴里。

    “噢,噢!妈妈得到她想要的灵魂了。”卖副券的那个小男孩在我不远处边拍手边欢叫。

    这里要补充一下我和中年妇人的最后一个片段:

    当时我坐一个很大的透明水晶球前观看,伟刚才说过事如电影回放一般,速度很快,却感觉都看得清清楚楚,如身临其境一般。

    看完之后,中年妇人对我说:“我劝你放弃,你和珍一前一后地走。”

    “我觉得我能和珍一齐出去。”

    “你拿什么确定,虽然你刚才讲了许多,那都是些东拉西扯,老生常谈的东西。你可以用一句话说明你的意图,如果可以,你就可以带着珍一齐出去。”

    “假如把人间看作地狱,那里根本就没有爱情,他们所说的爱情是拼凑出来的另外一种东西。但人类的确存在一种类似爱情的情感,如果非要赋予它一个名字,我宁可称它为救赎!”

    “你可以带着珍一齐出去了!”中年妇人说。她给了我一颗药丸,让我在恰当的时间把它塞到伟的嘴里。

    “千万记住,如果你做不到,那么将前功尽弃!”中年妇人说完,让我献出一点灵魂。

    她摘下脖子上的项链一样的东西,让我坐好,闭上眼睛,调整呼吸,平静后睁开眼睛,凝视着项链。我有点被催眠的感觉,时间不长,她说好了。于是带我离开了那个角落,送我出了房间。

    我把药丸塞好以后,站起身来,发现小男孩和周围的人们都不见了,只有珍站在离我很近的地方。我正要和她打招呼,穹顶射下两束光,光非常明亮却并不刺眼,它是那么的柔和、清澈、圣洁。光束笼罩了我和珍,周围升起了像牛奶一样白的乳雾,让我很快看不到近处的东西。我尝试着摸索前行,去寻找珍,结果发现这雾像一道柔软的屏障一样把我围住。我呼喊着珍,不知过了多久我变得疲惫不堪,很快入睡。

    当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白色的房间里,周围全是白色,但不是一片白,而是很柔和很有层次的白。这让我可以分辨出哪里是墙,哪里是房顶。房间里除了我躺的像床一样的东西,空空如也。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一个很亲切很温馨的声音传来,就像是有人站在我身边说话。

    我四处张望,看看有没有扬声器什么的,可整个房间纯白一体,什么特殊的东西都没发现。

    “别找了,我就站在你身边。”

    “你是谁?在哪里?你想干什么?”我问道。

    “哦,这怎么说呢。说近点,你是我们的旁枝;说远点,你是另类。”

    “我是另类!我这是在哪里?”

    “你一直躺在这里已经很久了,再向你解释之前先恭喜你,和另外一位女士匹配成功!这对于我们来说是个大事件!”

    “我和另外一位女士匹配成功?”我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事情是这样的:当我们的祖先来到地球上的时候,发生了意想不到的灾难。很多东西都缺失了。他们中的一些人变成了人类,通过无数年的演变来寻找以前消失的东西。所以我说你是我们的旁枝。”

    “哦,我记得我是在电影院的门口,那里有很多人,怎么都不见了?”

    “你说的那些人早就不存在了,那些人就像是那个时代虚拟出来的人物形象一样。你在那里发生的一切,和在虚拟的世界里看了一场电影差不多。”

    “啊,珍是那么真实,难道她也不存在吗?”

    “是的,没有珍这个人,它只是和你匹配成功的那位女士的代号。”

    “我能见见这位女士吗?”

    “现在还不行,她在很远的地方,而且还需要康复,需要很长时间。”

    “这是怎么回事啊?你不是开玩笑吧。”

    “没开玩笑。事实上现在人类已经消失殆尽,除了这里还有几位之外,整个地球找不到一个人,我可以向你保证!你看到的地球上的人都是虚拟的。”

    “地球上没几个人了?他们都去了哪里?”

    “消失了,外面的环境不适合人类居住。如果你真要看,以后倒是有机会出去看看另外一类像人一样的小家伙。它们和老鼠差不多大,不过和我们不是一类。”

    “为什么会这样!听起来让人沮丧。”

    “欬,这就像以前的人类种庄稼,这一季种麦,下一季种豆一样。现在地球上种的是刚才说的像老鼠一样大的小家伙。你的那些同类已经退出了历史舞台。”

    “哦,我想问一下,伟在哪里?”一想到伟我就心痛,既然珍是个代号,那伟是什么呢?本来还有以前的女友、家人、朋友等等都想问的,可我不由自主地就非要先问伟。

    “你想见伟吗,这个我可以满足你。”

    “我要见他!”

    “好吧,你看前面的墙上。”

    我向前看去,墙上出现一个像镜子或是屏幕一样的东西。里面显示着一个人形装置。

    “这是什么?”我问。

    “它就是伟!是和你连接的一个中端,它连着你和领主。”

    “什么意思?我一点也听不懂。”

    “是这样的,领主通过伟可以和你连接,你们共享了很多东西。你在以前的虚拟世界里的感觉、意识等等都是你和他共同产生的。不过灵魂是不能完全共享的,他得到了他的一部分,而你得到了你的一部分。用那时候的语言来说,叫创造。你很了不起,创造了一个新的东西。”

    我一下想起那个卖副券的小男孩,他是说过灵魂来着。

    “领主和你共享是迫不得已的,傻瓜才会共享!这就像是一只粉笔,它在空气中划过的时候,你看不到粉笔屑,但你不能说它和空气没有发生摩擦。”

    “你到底是谁?在哪里啊?”我问。

    “我就在你面前,你看到的影像就是我。”

    我腾地一下跳下床,去触摸前面的影像,结果像碰到空气一样,什么也没摸到。

    “不要这样,你弄痒我了。快回到原处,你的身体现在还很脆弱,不能这样运动。”

    当我重新躺回原处的时候,一道温和的闪光,闪晕了我,随着闪光缓缓地减弱,我渐渐地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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