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见闻

自从学校南迁后，中午去食堂用餐的人明显增多。小小的食堂算得上社会的冰山一角。

如果乘最早5点50的公交车上班，我往往去食堂吃早餐。6点20左右，食堂二楼的橱窗前，一长列的学生排队打早饭。起初，我以为这些都是陪读公寓里的学生，心想这些家长也太懒了，竟然不帮孩子烧早饭，而且周边没有一家早餐店。我为这些去食堂吃早饭的孩子愤愤不平。

然而，第二天，与一位值周老师小霞吃午饭时，她告诉我学校有少数的住校生，住在陪读公寓的一楼。我这才明白，去食堂吃早饭的高中生，都是寄宿生，一般家离学校较远，父母可能没有精力照顾他们，小小年纪就开始独立生活。

在本地，高中生住校的寥寥无几。即使离校很远，有的家长提前半年就开始踩点租房，如果是学校附近的万科，租金高达每月三四千元，这在十八线的小县城，已经够上普通工人的工资。如果摇号租学生公寓，大约每年一万左右，相比较而言，便宜很多。新建成的公寓，炙手可热，但数量有限，400多套，只能满足高三学生的需求。高一高二学生只能到两里之外的小区租房，但仍需要家长接送。

家境贫困的学生无法选择，只能寄宿，尽早学会自立。对这些孩子，“同情”有些肤浅，而是更加理解，心里暗暗为他们加油。

在食堂的后排座位上，几位老师光坐着看手机，餐桌上摆放着满满当当的餐盒。他们干嘛不吃饭呢？原来，这些老师的孩子正高中，他们帮孩子提前打好饭菜，省去了孩子排队的时间。这是当教师的最大的便利。和孩子一道用餐，也是与孩子多加交流、增进感情的机会。然而，还有一些教工子女，宁愿和同学一起吃饭闲聊，逃脱老母亲的唠叨。

教工食堂比以前热闹了，不仅仅因为学校南迁距离变远。今年，学校增加了伙食补贴，每月300元，前提条件必须是在食堂刷卡的餐费。如果刷卡不足300元，你消费多少，就补贴多少。也就是说，如果你不在食堂吃饭，你的伙食补助为0，最高为300元。这在一定程度上促进了食堂的人流量激增。有些即使离家近的老师，也到场了，有些老师还带着饭盒。

有一次，我发现小敏老师吃完饭后，又去窗口打了几个珍珠肉圆。我问，这带回去的吗？小敏说，我的婆婆牙齿不好，嚼不动红烧肉，肉圆细腻，她喜欢，所以每隔几天，我带回去给她吃。小敏真是孝顺的好儿媳。一般带饭盒的，女教师居多。但是，我意外发现阿彬老师也拎着盒子到窗口，他打了两份红红的罗氏虾。我开玩笑地说，彬老师，你自己舍不得吃哪？阿彬老师有些不好意思：我老伴叫我给孙子带点虾，哄哄孩子。在学校吃饭，还想着家人，我看着，心里热乎乎的。

食堂里，还有一种奇怪的现象。学校领导也常到食堂用餐，但是他们往往一人独自享受可以做四个人的餐桌。当然，食堂座位很多，但普通老师都是三三两两，坐在一张桌子上，或面对面，或并排坐着，边吃边聊，其乐融融。而领导的座位周围空空的，难道被人为划分边界，真的是“高处不胜寒”吗？但反问自己，你愿意和他们一桌吗？恐怕怀着同样的心理。不是惧怕，而是尴尬，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有所顾忌。但是，与普通老师闲聊，漫无目标，随便吐槽，舒服自在。

后来终于明白，为什么一楼二楼的老师从食堂返回办公室时，高层的人才姗姗来迟。

有意思，小小食堂，也是一个显微镜，细细观察，能看清斑驳外壳下明显的等级次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