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案实录】是刑警刘星辰在苍衣社开设的故事专栏,记录了他在重案队十年期间参与和破获的各种重案、大案、奇案,旨在让大家更了解公安一线刑警的工作,同时在故事中伸张正义、读懂人性、获得警示。
由于涉及机密和隐私,作者对一些细节进行了模糊处理,部分情节有所改动。
这是 重案实录 的 公刑重字001号 案件
本期案件:人肉包子案
时间:2007年
地点:罗泽市(化名)
人物:刘星辰、黄哥、狐狸
全文12250字,阅读约需15分钟
★★★
2007年3月,在经过一段时间的岗前培训后,我被分配到罗泽市刑侦大队重案一中队,正式成为一名重案刑警。
在这之前,我是中国刑警学院的一名学生,虽然穿着警服读了四年警校,但直到去政治部报道,在警务保障处领到新肩章,看着两道拐变成一杠一点时,我才生出了“我真的成了一名警察”的实感。
刘Sir的母校看着镜子里一身笔挺制服的自己,我不禁有些激动,脑子里热血上涌,我知道从此以后,自己必须收起在校时的天真,踏入真正的“战场”,而我的对手,将会是这个社会上最危险的那部分人。
重案一中队一共有七个人,队长姓宋,有人喊他宋队,有人喊他老宋。后来我才发现,不光是宋队,全队所有人相互称呼都不用名字,用外号。
外号的由来我不得而知,但这种方式倒是显得很亲昵。外号有的是根据体型起的,有的是按名字谐音起的,有的则有典故。我一初来乍到的愣头青,刚开始不太好意思喊前辈的外号,宋队就跟我说:“你要觉得直接叫叫不出口,在外号后面加个‘哥’字就行。”
交代完之后,宋队就把我带进了办公室。以前我一直觉得重案队的工作既神秘又严肃,一群人肯定天天在办公室里研讨案情,分析案件,可那天去了之后才发现和我想的完全不一样。
办公室里有人在看报纸,有人在摆弄电脑,有人在喝茶,要不是知道这是重案队办公室,我还以为自己进了一个社区老年活动中心呢。
“大家听我说几句,来新人了,大家欢迎一下,这位叫刘星辰,大学刚毕业,以后就是刘哥了。”宋队朝大家招呼道,众人纷纷停下手中的事情。
“刘哥好哇。”
“刘哥好。”
队里的人纷纷和我打招呼,看着几个岁数比我至少大一轮的人喊我哥,我被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后来才知道,重案队里不论年纪大小,一律相互喊哥,已经成了一个惯例。
就这样,我从大学毕业生刘星辰变成了重案一中队的刘哥。
“刘哥,你刚来,对工作不太熟悉,就跟着黄哥先学习学习,黄哥可是我们这儿的破案高手,最擅长审犯人,就没有他撬不开的嘴。”
我看了下被称作黄哥的人,个子高大,体型壮硕,两笔剑眉下的眼睛炯炯有神。此刻他正盘腿坐在椅子上,身子前倾,一只手蜷在肚子上,另一只手握着鼠标,专注地对着电脑玩扫雷。
“黄哥好。”我给黄哥打了个招呼。
“等会儿哈,马上完事儿。”
我瞄了一眼黄哥的屏幕,他玩的扫雷是难度最高的那种,游戏时间刚过四分钟,页面上已经打开四分之三的图了,看来胜利在望。
暴露年龄的扫雷游戏这就是我对重案中队的第一印象,好像大家上班都很轻松,聊聊天,胡吹乱侃,一天的时间就过去了,和我预想的完全不同,不禁让我有种虚度光阴的感觉。
到了第四天,我终于忍不住了,一早就跑去问黄哥:“黄哥,咱们就天天这么待着?不出去办案吗?”
黄哥抬头看了我一眼,笑眯眯地对我说:“新来的,着急了?”
我说:“当然急了,我学了这么多年,就为了能真刀真枪抓罪犯,这天天坐办公室算怎么回事?”
黄哥还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放心吧,案子来的时候,挡都挡不住,到时候你可千万别怂。”
★★★
黄哥这话真神了,当天下午我们就接到了派出所转来的报案信息,有人失踪了,队里派黄哥和我去调查一下。
报警的是一名二十多岁的年轻女性,化着大浓妆,穿着也比较前卫。黄哥本来坐在她对面,突然他给了我一个眼色,主动挪到了旁边,说:“刘哥,你来问。”
我知道练手的机会来了。
“你叫什么名字?失踪的是你什么人?”这些惯例的问话我在学校都学过。
“我叫韩雪,失踪的是我室友,叫赵妍,她已经三天没回家了。”
“打过电话吗?”
“打了,一直打不通,我担心她出事,所以就来报警了。”
失踪案件的报案人大多是家人或亲戚,而且失踪的是成年人,虽然是外地的,但也完全可能在不告诉室友的情况下回家或是去其他地方,韩雪也没问问赵妍的家人,就这么唐突地直接来报警了?
“你跟她家人联系过吗?万一她回家了呢?或者是有什么急事?你把她家人的联系方式给我,我打电话问问。”在了解了失踪人员的大概情况后,我对韩雪说。
“你和赵妍是做什么工作的?”黄哥突然从旁插了一句,目光老道地上下打量了一下韩雪。
“我俩都是金碧辉煌的服务员。”
金碧辉煌是一家KTV,就在我们辖区。
“你把详细情况说一下,从赵妍离开那天晚上开始,所有发生的事情都说一遍。”黄哥坐直了身子,从旁边拿过一张纸,自己拿笔开始记。
这是对我刚才问的情况不满意?看到黄哥亲自上阵,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可我觉得我问的没毛病啊,既然让我练手,起码应该让我把笔录做完吧,而且一起失踪案有什么了不起的,很可能就是离家出走了呗。
黄哥大概是看出了我的情绪变化,又把正在写字的笔停住了。
“我问,你继续记,但别把它当失踪案了,这事怕是没这么简单。”黄哥特意照顾了我的心情。
我把笔一转,跟着黄哥的问话做记录,来不及去想他说的不简单是什么意思。
“那天晚上大约七点多,赵妍和我说她要出去一趟,然后就走了。第二天中午我给她打电话发现她关机,晚上打还是关机。第三天也就是昨天也是这样,我实在是担心,就来报警了。”
我一边写一边琢磨,和我刚才问的差不多啊,一时心里又犯了倔,为什么不让我继续问?
“她是不是出去接活儿了?”黄哥问。
韩雪一时被这话问得有些窘迫,愣了一会儿没回答,只轻轻地点了点头。
接活儿?这下轮到我发愣了。难怪刚才黄哥又是打量她的服装又是问她在哪儿工作,原来心里早有谱了。韩雪说自己和赵妍是服务员,又承认了接活儿,应该就是小姐了。
我心里不禁有些佩服,黄哥不仅注意细节,问话也是句句问到了点上。
审问要从细节处见真章“她说没说去哪儿接活儿?”黄哥继续问。
“她说是去马沟,但具体什么地方没告诉我。”韩雪回答。
黄哥一边问我一边记,虽然了解了赵妍失踪的大概情况,但有效情报也不是太多,只知道赵妍去了马沟,去找谁,怎么联系的一概不知。
材料做完后我把报案人送走,回来准备和黄哥研究下案件。
“咱们直接去马沟找人吧!”我对黄哥说。
黄哥摇摇头:“这种小姐失踪案的情况都不太妙,已经过了好几天,人恐怕凶多吉少了,咱们先去找监控。”
“对小姐下手多半是图财,小姐身上一般不会带太多钱,咱们从赵妍的银行卡开始查!”我提了个建议。
“嗯,脑子还挺好使,拿上手续咱们现在就去。”黄哥对我笑道,看来我的建议和黄哥的打算正好一致。能和黄哥这种老江湖想到一块,我暗暗有点兴奋。
★★★
我和黄哥来到银行,先查了赵妍登记的银行卡信息,然后调取了她银行卡的存取款记录。果然不出所料,赵妍在失踪的第二天,她的银行卡有取款记录,一共取了两万块钱,紧接着第三天又取了两万块钱,这个数目是自动取款机的每日取款上限。
取钱的地点是南山银行的自动提款机,南山就在马沟的下一站。
我和黄哥立刻决定开车前往南山。
“赵妍应该是在马沟出事的!”我在车上对黄哥说。
“怎么判断的?”
“罪犯取钱肯定不会就地,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但连续两天取款都在南山,说明罪犯离南山不远。如果赵妍是去卖淫的,她和罪犯肯定是在马沟见的面,要是半路换地方,赵妍十有八九会告诉韩雪,这种事卖淫小姐都很小心。所以罪犯肯定是在马沟实施的犯罪。”
“分析得不错,小姐如果变换卖淫地点,肯定会告诉朋友一声。从哪儿学来的?”黄哥略有些赞许地问。
“嘿嘿,学校有案例课,讲过一起小姐被杀的案件,那个案子罪犯中途就换了地方。”我说。没想到在学校学的最有用的还是案例,所谓实践出真知,理论知识学得再多,不经过实践都是纸上谈兵。
我和黄哥来到南山的建设银行,由于我们有取款的时间,在调取监控的时候直接就跳到了取款的时候。监控显示,那个时间来取款的人头戴一顶帽子,帽檐压得很低,脸上戴了口罩,显然是有备而来的。
监控是从上方往下照,帽子完全挡住了眼睛,我们根本看不清这个人的长相。但有一点可以确认,这个人不是赵妍,他身形壮实,从动作来看是一个男人。
罪犯戴了帽子口罩,显然有备而来“这根本看不清啊。”黄哥说。
“黄哥你看!”我来回拖拉了一下,又看了一遍回放,有了新发现,“这个人腿有点瘸。”
监控里的人取完钱往回走,能清楚地看到他走路的时候一扭一扭的,左脚有点跛。
“这是个重要特征,一个跛子,而且在南山和马沟附近活动,咱们仔细找一找,也许能把他找出来。”
可是,南山和马沟中间有一片很大的居民区,至少住了几万人,完全不知道对方的长相,只靠一个跛脚的特征想找一个人,跟大海捞针也没什么区别。
“咱们先去马沟转一圈,看看监控有没有拍到什么。”黄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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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沟以前是一个城乡结合部,现在变成了市区,曾经的村口变成了一个环岛,周围都是商铺,一条路延伸下去,路的另一边是马沟河,马沟这个名字的就是这么衍生出来的。马沟河周围变化很大,只有那条河还是老样子,只在河边做了一些修葺。
在附近转了几圈没看见监控,个别商铺自己安装的监控都对着自家门口,拍不到啥。我俩从环岛转下来,黄哥把车停在马路边,下车往河沟方向走去。
“黄哥,咱们要去哪儿?”我有些奇怪,要是找人应该去商铺,或者是车站,那才是人流大的地方,去河沟干什么。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黄哥一字一顿地说。
黄哥要去找尸体!
我的天,我还在琢磨怎么找出用赵妍银行卡取款的人,黄哥已经直接跳到了找尸体,看来黄哥是认定赵妍已经遇害了。
也许从韩雪来报案的那一刻起,黄哥就已经这么想了,带着我查银行卡只是为了给他的推测增加证据。在确定有人把赵妍银行卡上的钱取走之后,黄哥基本就断定了,遇害地点应该就在附近。
死要见尸。纵观周围的环境,河沟是抛尸的最佳地点。
现在是初春,河沟里水不多,沿岸边大都是淤泥,只有一条细细的涓流在河床中间流淌。
我和黄哥沿着河道的阶梯走下去,还没下到河道上就闻到一股刺鼻的气味,各种污水秽物堆积在河底,将整个河床抬高了足有半米。
“这可怎么找啊?”我来到河床边拿了一根木棍朝下面捅了捅,木棍一下子陷进去半米多,挑上来的全是腐烂的落叶和上游飘下来的脏东西。
“咱们沿着河床走走,看一看。这河床一般人下不来,这些垃圾肯定是从河边扔下来的。”黄哥说着开始走。
我忍着刺鼻的气味跟在黄哥身后,一边走一边朝河床里看,里面乱七八糟什么都有,淤泥上有破皮鞋,有纸箱子,有塑料袋,还有乱糟糟扭在一起的麻绳,这些东西现在能看见,等到夏天一下雨,河水上涨后它们就会被水浸没。
布满垃圾的臭河沟没走一会儿,我就远远看见前面有个人在往河里倒东西,看到我们走近,这人急忙往河道上跑。我朝他喊了几声,他也没回头,慌不择路跑掉了。看他衣衫褴褛,全身脏兮兮的,有点像平时路上看到的流浪汉或是捡破烂的。
“是不是把我们当成河道巡视员了?”我问黄哥。这条河规定是不让倒垃圾的,可是附近住的人太多,还是常有人直接往河里倒,市里组织了志愿者沿河做宣传,同时阻止一些人倒垃圾。
“去看看。”黄哥说。
我和黄哥走到刚才这个人倒的垃圾旁,黄哥看了一眼,是一堆骨头,还冒着热气,应该是熬完汤倒掉的。我抬头往河道上看了一眼,上面有好几家饭店。黄哥折了一根树枝对着这堆垃圾翻来翻去,从这堆骨头里面勾出一根大约有小臂长度的骨头。
“这是哪个部位的骨头?”黄哥问我。
这块骨头太显眼了,一头宽大扁平,然后慢慢往另一头变窄,有点像我练跆拳道侧踢时用的手靶子。
我蹲下去用手拎着骨头的边缘,忍着那股腥酸的味道把这条骨头从泥里拎出来扔到地上,骨头还冒着热气。
这时我发现这块骨头表面有很多道劈砍的印记,即使骨头已经被煮得发白,这些印痕还是很清晰。
“这好像不是猪身上的。”我一边看着骨头一边想,脑海中好像有什么似曾相似的画面,但就是想不起来。
“这骨头明显被人用刀反复切砍过,但是没切断。”黄哥蹲下身子望着骨头说。
我忽然想起来了,在学校的时候有解剖课,上课的时候老师对人体的基本构造做讲解,人最坚固的骨头就是腿骨,尤其是大腿骨,像半个扇子……
“这是髀骨!”我猛地站起来,看着地上的骨头对黄哥大声说。
“髀骨?”黄哥对这个词不太了解,还被我吓了一跳。
“就是人大腿骨最内侧的那块。”
“人的骨头?你确定?”黄哥也惊了,“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我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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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半个小时,刑侦大队的现场勘验中队和重案一中队的人全来了。发现了一根人骨,案件的性质一下就不一样了,如果这真是赵妍身上的骨头的话,这直接就从失踪案变成了杀人案。
我和其他人一起把河床里剩下的骨头一根根拣出来,沿着水泥路面摆好,这些骨头看起来就是正常的猪排骨,全是小碎块,只有我和黄哥发现的那块比较大,比较特殊。但为了保险起见,技术中队还是给每块骨头都做了提取,拿回去做鉴定。
我和黄哥向宋队汇报情况,我说:“倒骨头的人身份还不确定,但看着像是附近拾荒的,是不是查一查?”
现在还不知道骨头是不是就是失踪的赵妍,马沟这个地方又不是我们的辖区,宋队想了一下说:“这样吧,你和黄哥,再加上狐狸,你们仨留下来继续调查,接下来的工作等骨头的鉴定结果出来了,再做决断。”
狐狸?我看了看宋队说的这个人,个子不算高,长得也偏瘦,两只眼睛倒是很有神,额头上有一撮小卷发,看着挺时髦,身上穿着一件带狐狸头标志的衬衫。后来我才知道,他的外号就是这么来的。
大部队撤走了,只剩下我们三个人,我看狐狸站在一旁对着刚才摆放骨头的位置发愣,不知道在想什么。
“狐狸哥,你怎么了?”我问他。
“怎了么?想起过去的阴影了呗。你说你是不是邪门,怎么老和这种事有缘?”黄哥笑着拍了狐狸一下,打趣道。
“滚,别咒我。”狐狸也上手,打了黄哥一下。
我感觉黄哥和狐狸话中有话,正想往下问,黄哥又说:“行行,不说了,在新人面前给你留点面子。”
他这么说,我也就没再追问。
第二天,我们继续在马沟附近找拾荒的人,转了一圈也没看到,大家都累得口干舌燥,黄哥便让我去买几瓶水。
等我买完水回去,发现只剩下黄哥一个人,狐狸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去了街对面,正跟几个穿黄色工作服的环卫工人打听着什么。
我一拍脑袋:“嘿,我怎么没想到,环卫工人对这些人肯定最熟悉不过。”
黄哥笑了:“你才工作几天,况且那可是狐狸,跟这些人打交道他最在行了。”
正说着,狐狸已经跑了回来:“都问清楚了,附近确实有几个经常出没的拾荒人,住在板房那边,那个板房是之前改造建楼时留下的,因为地势低不容易发现,就一直没被拆掉,现在都快成流浪汉之家了。”
我们来到板房,这是间破破烂烂的简易房,没有玻璃,窗户全用塑料袋挡着。
破旧的板房成了流浪汉的聚集地屋子里有三个人,我们推门进去时,他们正围坐在一口大锅旁边,锅里面煮着不知道什么东西,整个屋子里弥漫着一股奇怪的气味。
“你好,我们是警察,找你们问点事儿。”黄哥拿出警官证朝他们出示了一下。
“什么事?”几个人战战兢兢地问。
“昨天你们是不是炖了一锅排骨汤?然后把剩下的骨头倒进河道里了?”
“对,对啊,怎么了?”一个人结结巴巴地回答。我仔细看了看他,似乎就是昨天往河道里倒骨头的人。
“这些骨头是从哪儿来的?”黄哥问。
“都是从附近饭店捡的,这些也是。”这人指着锅里正在煮的东西说。
我走过去一看,锅里的水沸腾着,看不大清里面煮的什么,偶尔有东西翻滚出来,看得出是骨头。
“说清楚点,哪些饭店捡的?”黄哥继续问。
“就沿河那几家饭店,他们半夜会把剩菜倒进大桶里,天亮之前有人来收,我们都是在天亮之前去大桶里翻,看有没有什么好东西。”
我知道他说的大桶,饭店后厨或者后门的地方一般都会有,剩菜剩饭都倒进那里面,会有专人来收。据说这些东西都被用来榨成地沟油了,也不知道真假。
饭店后厨一般都有这种大垃圾桶“昨天你倒的骨头是什么时候捡的?”狐狸问。
“不知道,忘了。”这个人说。
“好像是两天前,吃了两顿了。”另一个人回答。
“两顿?其他骨头呢?”黄哥问。
“都扔了。”
“扔哪儿去了?”我有些着急,上前一把拉住说话的人。
“都扔河里了。”这人显然有点害怕,声音抖了起来。
“你说骨头是从饭店捡的,具体哪一家?”狐狸又问。
“不知道,他们的厨余垃圾统一倒在那几个大桶里,不知道是哪家的。”
我们来到马沟沿河的饭店,这里都是居民楼,背靠着马沟河,一层二层被改建成了商铺,其中有三家饭店,一家海鲜饭店,一家快餐店,还有一家包子铺。
★★★
大队的技术中队又来了,开始在河道边找骨头,我看到他们拿着一个耙犁似的东西,穿着厚厚的水鞋,踩着泥浆在里面不停地耙地,好像春耕翻土似的。
技术中队干的活儿跟春耕犁地有点像更多的骨头被陆陆续续找了出来,除了猪排骨之外,还有很多有特定形态的骨头,一看就是人身上的。
有人被分尸碎骨了!
我们心头顿时笼起一片乌云,这个案件的性质越来越恶劣了。
技术中队干活很仔细,一寸寸地耙地,把河底的淤泥都翻了出来,同时也找到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其中有一个女士手包,这个手包和河道里的其他东西不一样,它露在外面,而且很新,除了一侧沾了些淤泥之外,其他地方都很干净。
“这么干净,应该刚扔不久。”黄哥看了看说。
“还是个大牌包,Gucci的,这扔包的也太傻了,光这包就值好多钱。”狐狸说着将包打开,里面还有一包纸巾、几根皮筋和一副耳钉。
“挺贵的?”黄哥看来也不懂。也是,女人那些包包手袋,动不动就上万,在我看来都差不多。
“嗯,不便宜。”
“你把韩雪找来,问她见没见过这个包,是不是赵妍的。”黄哥对我说。
我给韩雪打电话让她过来,她只扫了一眼,就确定那是赵妍的包,这包是赵妍在上海夜总会上班时买的,因为贵,平时都舍不得用。
我又把里面的耳钉拿出来,韩雪更坚定了,这耳钉就是赵妍的。
几乎是同时,理化鉴定室也来了消息,骨头的DNA鉴定结果出来了,比对出了一起失踪案,失踪人叫罗英,女,23岁。
所有人都惊了。我们都以为那块人骨是赵妍的,可万万没想到,又牵扯进了新的受害人,新的案子。
包是赵妍的,而骨头属于一个叫罗英的,这只有一个解释:被害人不止一个!
从失踪案变成杀人案,从一人被杀变成多人被杀,这个案子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现在已经完全超乎了我们的预期。
宋队把我们紧急召集起来,下令务必尽快调查清楚,就从骨头的来源查起。
而我心里还有一个巨大的困惑:目前发现的全是骨头,没有找到两个遇害人的任何肉体,那她们的肉身呢?这些骨头又是怎么从她们身上剔下来的?
我不敢多想。
我和黄哥还有狐狸决定立刻对沿河的三家饭店进行调查。
警察在河道里耙泥挖骨的时候,就有不少人站在河道边上看热闹,所以没一会儿这事儿全马沟的人就都知道了。我们本来还想着调查的时候隐蔽一点,现在这情况,也不用隐蔽了,大大方方挨个饭店调查得了。
我们来到第一家海鲜饭店,他家的大厨从后面转了出来,走路一扭一扭的,左脚有点跛,姿势跟监控里用赵妍银行卡取钱的人一模一样。
我二话没说,一个箭步冲上前,把他扑倒在地,然后反手死死控制住他。他哇哇叫了两声,一下就不动弹了。
“你干什么?”黄哥也快步上来,埋怨地看了我一眼,要把我拉开。
“黄哥!”我不肯松手,还使劲朝黄哥使眼色。
“还什么都没问清楚呢,动什么手,你就这么干警察的?”黄哥表情严肃,看来我的冲动有些惹他生气了。
我这才松开厨师,从他身上起来,站到了黄哥身边。
“你脚怎么了?”黄哥问那个厨师。
“小时候骑自行车摔坏了,一直这样。”厨子说,我看他面色如常,心想杀人碎尸的罪犯果然心理素质都不错。
“你每天都干什么?简单说一说。”黄哥问。
“白天上班,晚上下班回家,我老婆孩子都在这呢。”这个厨子挺聪明的,直接搬出了老婆孩子,相当于是做现场证明了。
“走,咱们去后厨看看。”狐狸说。
我们三个人来到后厨,一进门吓一大跳,这后厨简直堪比黑作坊,到处都是血迹和污渍,锅底一层厚厚的黑糊糊的东西,烧饭台子上凝固的油渍厚得都能用来点蜡了,各种食材直接扔在地上,一个大盆在墙角放着,里面泡着肉,血水漫出来了流到地上。整个场景令人作呕。
令人作呕的后厨“你就在这种地方做饭?”
“嗨,不干不净吃了没病,饭店都这样,我们这还算是不错的了。”厨子满不在乎地回答。
我一边看一边琢磨,这还真是个碎尸的好地方,就看灶台上那些血迹和污渍,谁知道是人的还是猪的。
我回头看了眼大厨,他还是一副神情平静的样子,这心理素质,我服!
我决定在这后厨好好找找,肯定能发现线索,别以为脏就我就不愿意找,比起下河沟捞骨头,扒扒这后厨还真不算什么。
“这样,你配合下我们工作,今天就别营业了,现在我们要对你的饭店进行检查,你也别走,就在这儿等着我们。”黄哥对大厨说。
“行,没问题,听警察的。”
“黄哥,快中午了,咱先找个地方吃饭吧。”狐狸看了看手表,已经十二点了。
“我给你们炒几个菜吧,都是现成的,再加盘海鲜,今早刚买的。”大厨邀请我们在他的饭店吃饭,热情到我都开始怀疑自己了,要是他真杀人碎尸了,这也未免太淡定了。
“算了吧,就你这个店的卫生,该直接停业。”狐狸说。
“你带着刘哥吃口饭,帮我捎一份,我就在这儿等你们。”黄哥说着在饭店里找个地方坐下。
我知道黄哥是怕大厨趁我们不在对后厨进行处理,消除犯罪证据,警察捞骨头的事周围都传遍了,关于碎尸案的传闻大厨肯定也知道了。黄哥是个特别严谨的人,倒是狐狸,没心没肺的,什么时候填饱肚子都是一等大事。
★★★
“咱们吃什么?”从海鲜饭店出来后,我问狐狸。
“炒菜的饭店都不能吃,你也看见刚才那饭店后厨了,咱们还是吃包子吧,这玩意脏也脏不到哪儿去。”狐狸指着前面的包子铺说。
我和狐狸来到包子铺,包子铺里果然干干净净,地面铮亮,盛蒜料的台子上连滴的调料渍都没有。我和狐狸点了三份包子,给黄哥打包了一份。
热腾腾的包子端上来,我们打开笼子,一阵热气冒出来,狐狸先用筷子夹起一个,咬开一个口吹吹气,然后咬了半口,包子里的汤顺着筷子流下来。
热气腾腾的包子“怎么有点酸?”狐狸说。
我也夹起一个,轻轻咬了一口,没感觉什么异样,就正常包子的味道,还挺汁多肥实的,不知道狐狸的嗅觉怎么就这么灵敏。
狐狸又仔细看了看手上的包子,把里面的肉馅扒了出来,肉丸上挂了一层乳白中带点淡黄的油膜。他又用筷子把肉丸掰成两半,一股既香甜又油腻的味道四散开来。
“算了,我不吃了。”狐狸搁下筷子,神色有点难看。
“狐狸哥,你是不是想多了?”
“不敢不多想啊,你不是好奇遇害人的肉去哪儿了吗?”
狐狸这句话好像啥也没说,但当下真的吓到我了,细品一下,真让人毛骨悚然。我结结巴巴地说:“狐狸哥,别,别胡说。”
嘴上这么说着,但我也下意识放下了筷子。
要走的时候,我喊包子铺的老板过来结账。很快走过来一个男的,个子不高,有点谢顶,应该就是这家店的老板。
“一共三十,加一个打包的餐盒是三十二。”老板一边说一边帮我们把另外一屉包子打包装好。
“刘哥,你把老板的信息登记一下,这条路上三家饭店咱们都得查,正好来这吃饭,顺便把活儿也给干了。”狐狸对我说。
我拿着本子开始登记包子铺老板的信息,他是本地人,就住在这栋楼的四楼。
“你顺便再去旁边的快餐店,都信息也给登记上,下午咱们的重点是要彻查那家海鲜饭店。”狐狸又对我说。
包子铺旁边就是快餐店,现在正值中午,里面吃饭的人不少,我挤进去找到快餐店的老板,把他的信息也登记了下来。
等我再走出店门,发现狐狸正站在墙边,看着地面上的一堆脏东西,他前面有两个工人在疏通下水道,一个人拿着管子往下水井里探,另一个人用钩子往里面捞东西,地面上那堆脏东西就是从下水道里捞出来的。
工人在疏通下水道狐狸站在一旁,看着那堆从下水道里捞出来的脏东西,招手让我过去。
“你看这是什么?”狐狸对我说。
我低头一看,这堆脏东西黑糊糊的,乱七八纠缠在一起,看不出是什么,里面有几个像石头块似的东西,我用脚把它们勾了出来,轻轻踩了踩,硬梆梆的。
“好像是骨头……”我顾不上脏,俯下身捡起一块,捏在手里感受了一下,和石头不一样,棱角很多,形状不规范,表面带点刺手的感觉,它们有个共同的特点,就是都有一个很光滑的切面,像是被利器直接切断的。
“就这玩意儿把下水道都堵了,也不知道是谁干的,骨头这玩意儿,碎了也不能往下水道里冲哇。”一个工人一边继续拿钩子捞一边抱怨道。
我和狐狸迅速对视了一下,又是骨头!
正常人谁会把吃剩的骨头扔进下水道?会这么做的人肯定有问题!
“这个下水道通的是哪栋楼?”我急忙问工人。
“就眼前这栋。”工人指了指我身后的楼。
我抬头看了看眼前的楼,一楼就是包子铺,刚才登记的时候,包子铺老板说过他就住在楼上。
正常来说,这栋楼里的所有住户都有嫌疑,可是最早的髀骨是从剩菜剩饭里捡到的,这就把嫌疑罪犯的范围缩小到了这三家饭店,而现在这堆从下水道里捞出来的骨头渣,直接把嫌疑人锁定在了这一栋楼里。
同时满足这两者的,只有这个叫孟世仁的包子铺老板!
★★★
我一下又热血上头,要往包子铺里冲,狐狸拦住我:“先把黄哥叫来。”
在等黄哥过来的时候,我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狐狸,犹豫地说:“狐狸哥,你说我们刚才吃的,会不会……”
“闭嘴!”狐狸吼了回来,一副强忍恶心的表情。
黄哥很快赶来了,张口就问:“人呢?”
“还在包子铺里,在看电视呢。”我说。
“动手!”
我们仨飞快折回包子铺,一进门就毫不客气直接把孟世仁按在吧台的桌上。孟世仁也挺平静,没什么反抗的意思。
我从他身后给他戴上了手铐,这是我亲手抓的第一个犯人。
包子铺里有一个大冰柜,打开后里面有一大桶揉好的面,旁边是用塑料袋包装的肉,有切碎的,也有整块的。
我们把所有东西都拿出来,挨个检查后没发现什么特别的,看上去就是正常包子铺会用的材料,也没有发现有骨头或是其他异常的东西。
“你们店里做包子的肉都在这儿了?”我问服务员。包子铺里有两个做包子的师傅和一个服务员,看到我们冲进来,又抓人又翻箱倒柜的,吓得站在那里不敢作声。
“都在这里了。”服务员说。
我心里怀疑,但现在毕竟还不能确定这些肉到底是什么肉,黄哥已经通知大队了,其他人正往这边赶,把这些肉挨个做鉴定也需要一段时间。
冰柜里全是硬梆梆的冻肉这时我看到吧台上有一个账本,便过去随手打开翻了翻,上面记录着每天买卖的信息,还有上货上料的数目价格等。
我打小数学就好,对数字比较敏感,把这账本粗略扫了一遍,总觉得有些异样。
我喊来一个服务员问他:“你们正常做一屉包子用多少肉?”
“这个不清楚,但每天的用肉量基本是三十斤,周末多一些。”
我拿起账本估算了一下,从赵妍失踪的那天算起,到现在已经过了五天,账本上这五天记着一共买了一百二十斤肉,根据服务员的说法,这五天做包子应该至少用掉一百五十斤肉,还有三十斤肉是哪儿来的?
我心中那个不好的念头原本像潜水艇一样在水下压着,这会儿终于再也忍不住,彻底浮出了水面。
我快步走到孟世仁面前,像拎小鸡一样拎起他的衣领,厉声问道:“说,多出的肉是哪儿来的?”
他还是低着头,一言不发。
这时,一直没作声的狐狸忽然说道:“下水道的骨头是从他家排下来的。”
靠,差点忘了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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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孟世仁在我们的押解下打开他位于四楼的房子时,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横放式的大冰柜。我冲过去把冰柜门掀开,和包子铺里一样,里面都是用塑料袋装的肉,已经冻成坨,硬梆梆的。
“你在家里冻这么多肉干什么?这些是什么肉?哪儿买的?”黄哥问。
孟世仁依旧不回答,甚至闭起了眼睛。
冰柜旁边就是厨房,灶台上有一个电饭锅,我当时不知道自己脑子里在想什么,鬼使神差地走到灶台旁边,把电饭锅的盖子掀开往里看了一眼。
这一看差点没把我吓得魂飞魄散,锅里是半个已经烀烂了的脑袋,头发已经没了,脸也看不清,半块头煮得膨胀起来,面部只剩下几块肉,勉强能看见脸的轮廓,锅里还在不停地冒泡。
“这是什么东西?”我大喊了一声同时身子往后退,一下子靠在墙上。
“人。”孟世仁这时候说出了他被抓后的第一个字,语调平静,神色如常。
“这是谁?为什么放在锅里?”一向沉静的黄哥声音也变得粗重起来。
而狐狸,已经完全站不住,扶着墙弓腰在一旁干呕。
“我杀的小姐,脑袋太硬,放在锅里炖烂了才能切碎。”孟世仁的回答依然平静,就好像是在口述做饭的步骤一样。
想起了《步步惊心》里蒸人那一幕我轻轻往前挪了一步,强忍着恶心又看了电饭锅一眼,一个肉团在里面随着不断鼓起的破碎气泡慢慢滚动。
“怎么只有半个?”我倒吸了一口气问道。
“锅太小,一次只能煮一半,另一半煮透后切碎顺着厕所冲走了。”孟世仁说。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罪犯杀人后最需要处理的就是尸体,只要找不到尸体,对他杀人的定性就会很难。犯罪分子有着各种各样处理尸体的方式,但像孟世仁这种,实在是出人意料,这几乎是只有在惊悚片里才会出现的手法。
“你把骨头都扔了,那肉呢?”我终于问出了那个在我心里盘桓许久的问题。
孟世仁低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慢慢抬起头,先是看了一眼铺在地上的冻肉,然后又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悠悠地说:“今天的包子味道好吗?”
他话音刚落,狐狸便再也忍不住,扭头“哇”的一声吐了出来,到最后,连胃酸都吐干净了。
黄秋生这张图真的是童年阴影★★★
事后经过鉴定,孟世仁家冰柜里的肉有三分之一是人肉。他一共杀死了两个小姐,第一个是罗英,行凶后他将罗英分尸剔骨,把大块骨头扔进饭店后面的垃圾桶里,后来他发现有拾荒的人来捡剩饭,为了防止被发现,他才又变换了手法,在杀死赵妍后,他先将人肉剔下,然后把骨头放到锅里面不停地炖,等到炖软了才将骨头剁碎混在其他排骨里面冲进下水道。
在审讯后我才知道,他取钱的时候故意装成一瘸一拐的样子,他知道海鲜饭店的大厨有点跛,所以用了障眼法,想着万一真的被发现,警察会把矛头指向海鲜饭店的大厨身上。这也确实在最开始迷惑了我们。
我问他为什么要杀小姐,他说他缺钱,他常年赌球,开包子铺赚不了多少,远远不够赌球的开销,现在欠了一堆外债,为了还钱他才想起来抢劫,而抢劫的对象就选择了小姐。
他觉得小姐这个行当没人注意,失踪了也没人管,尤其是杀死罗英之后,一点风吹草动都没有,这让他更胆大妄为了,又打电话约了第二个小姐,也就是赵妍,然后伺机将她杀害。
至于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处理尸体,他显得很无所谓,“人都死了,肉身又感觉不到痛苦,用什么方式有什么所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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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件结束后,我和狐狸第一时间去医院洗了胃。
洗胃的痛苦就不说了,惨还是刘Sir惨其实审讯的时候,孟世仁说了,他不是每一屉包子都兑人肉的,不然也不可能这么长时间家里的人肉还没用完,他一直处理得很小心,时不时掺一点,人肉和猪肉不一样,蒸久了发酸,很容易被辨识出来。
他甚至还“安慰”我:“你们那天吃的,应该没事。”
可我还是觉得恶心,洗完胃之后好几天没吃下饭。狐狸更惨,这个案子后,他直接请了一个礼拜假,再回来时人还恍惚着。
之前黄哥用这个案子打趣狐狸的时候,我就好奇,后来跟狐狸一起在包子铺吃饭,他的反应也不太对劲,再加上他在案发现场以及案后的样子,我觉得这其中一定有什么缘由。
后来还是黄哥跟我说,他们之前办过一个案子,一个杀人犯在杀人之后把人肉割下来蒸着吃了,黄哥和狐狸他们在找到他住的地方后破门而入,狐狸第一个冲进去的。那个犯人当时在吃饭,面前放的就是蒸熟的人肉,整个房间都迷漫着人肉蒸久了的酸味。
“你狐狸哥当场就吐了,那以后他再闻不了酸味,一闻就恶心,什么酸菜鱼酸汤肥牛这些,都不碰了。谁知道这次又给他碰上这个案子,可能他命中注定跟人肉有不解之缘吧。”黄哥说。
但是,那以后我们再提起这个案子,狐狸却好像失忆了一样,一遍遍跟我们强调:“那屉包子我一口也没吃。”
*文中配图均来自网络,仅用于补充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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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刘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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