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也是人在做》五十六集
清醒过来的王四孃,赫然发自己身处一个四面密闭的地方,如果不是那股浸人心脾的香火味道,王四孃肯定以为自己身在地狱。
一阵好像从非常遥远的地方传来的诵经之声,如同流水一般进入耳膜,再流进心底,王四孃觉得自己的身体就像漂浮在水面的树叶,或者飞翔空中的鸟羽。
如果能看见蓝天白云,那自己肯定已经升到了天堂。
天堂出现了!
王四孃惊喜地看见,一朵五色祥云出现在眼前。
“经世,你醒了。”一声比蓝天白云还令人赏心悦目的声音灌进耳朵。
今世?京师?
睁眼一看,一顶五色玄冠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经世,你现在叫经世了,经书的经,世道的世。”那赏心悦目的声音又灌进耳朵。
娘为啥要打我?
那没穿衣服的男人呢?
那个低头像在剥皮的老太婆呢?
王四孃奇怪的是自己忽然对一切都不再有半点恨意,心里全是可怜:可怜那个上次被自己掐住脖子的老太婆,自己真不该掐她,上回就差点掐死她了;可怜躺在床上的男人,看他脸上虽然没有痛苦,但那种任人摆布的样子,真的无助;可怜母亲认认真真洗浴那具身体,像对一个婴儿。
母亲呢?可怜的母亲!
一股温热从脸颊上轻轻滑过,滚落到衣服里去。
啊,自己穿的什么衣服,这样宽大?
低头一看,一袭道袍加身。
“这是什么地方?你是谁?”王四孃定定地望着那顶五色玄冠,这不是出家人戴的道冠吗?
“经世,这里是青龙山。”道冠下的那张嘴又张开了,齿白唇红,再加上柔嫩的面颊,这肯定是个绝色美人。只可惜,看不见眼睛。
在青龙山的道观里,这位叫经世的居士一住就是两年。
直到有一天猴先生突然站在自己身边。
这就是自己看见过的没有穿衣服睡在床上的男人,虽然变化太大,但那双如雷似电的眼睛,一直印在经世的心底。
高大得出奇的猴先生来了之后,让那个戴着玄色道冠的道姑长期在密室打坐,外面道观里的道姑,已分散了大部分到不知道的别处。然后,猴先生问经世:“你是随我回川西,还是继续留在川北?”
经世想了想,说要见娘。
和娘在青龙山见了面,知道家里情况,虽然一切都好,但回去也会出来,因为自己是读过书有知识的青年,下乡是肯定的了。
“你不是早就下乡了吗?”猴先生指着青龙山下葱葱郁郁的农田,对王四孃母女说:“两年前你就来到这里,在这片广阔天地挥洒汗水奉献青春。”
王私孃母女如释重负般顿悟,然后欢田喜地回去,大张旗鼓为四姑娘办了手续。王经世在两年前就“扎根农村”,成为先进典型。人们这才由衷敬佩生养了十二个子女的英雄母亲的高瞻远瞩。
青龙山本来地处三洲四县,一座山也分属不同州县,龙尾和龙头,就分属不同行政区域。行政区域的划分,却是以乡间崎岖蜿蜒曲折小径为界,其结果往往千奇百怪,而且并不泾渭分明。比如,龙头道观下面的地界,却和龙尾天禄观甚至天禄观对面的皇城沟同属一个行政区域。
脱下道袍下乡插队的王经世,先是在龙头下面的山村,但还未办妥落户,就发生了意想不到的事,让她重新选择了离这十多里之外的皇城沟。
传宗接代在乡人心中尤为严重,家富家穷都极讲究传承。即使一间摇摇欲坠的破败草房,也如皇位一样要有人继承下去,方显这个家族的香火鼎盛,在人眼里才不受歧视。就是鳏寡独孤,也要想方设法抱养一男半子来支撑门户。本就地瘠人穷,于是男丁稳增,女却外嫁,光棍渐多。
王经世犹如青龙山高耸于绵延不绝的丘陵之中,高大挺拔别有韵味。鹤立于穷乡偏壤的外地姑娘,比仙女下凡还让众人欣喜。然而现实毕竟不是神话,光棍们既没有神牛的点拔,王经世也从不去嫘祖湖脱衣洗澡,自然也没有给人抱衣而去的机会。
但雄性荷尔蒙的刺激,又兼川西坝子孕育出王姑娘牛高马大的挺拔秀美,把这样的女人拥抱入怀,不但不比仙女逊色半分,还极能生养。本就愚妄顽痴的男人们,便争先恐后群起蜂拥,明里暗里恃强凌弱,都试图将王姑娘霸为己有。
饶是王经世泼辣强悍,也抵挡不住一众群狼的疯狂。
夜晚被人敲门揭窗掀瓦钻墙时而有之,白天遭人尾顾跟随强搂硬抱更是成了家常便饭。可怜王经世孤身一人,在异地他乡得不到半丝同情,乡人习以为常还乐此不疲,有好事者还劝慰赞同。在大家心中,只要王姑娘愿意委身于此处任何一个男人,山村又少了一个光棍,能有幸得到如此美人的家庭,兴许还会人种改良,祖坟上冒青烟,出个顶天立地的人才也未可料。
把王姑娘视为奇货可居的男人们一面明争暗斗无所不用其极,一面挖空心思互相攻击。本是纯朴良善之乡,因为狭隘偏执,竟然屡生事端。王姑娘左躲右闪,虽然战战兢兢,但也不想退缩,其实也退无可退。
直到有一天夜里,和衣而眠的王姑娘听得房外一声惊叫,等到火把照得窗外如同白昼,王经世才开门而出,却见一人已倒卧于血泊之中。
原来,有人想撬窗而入,有人极力阻挡,武力相持,于是就血刃当场。但见义勇为者一直隐而不现,这不仅是要负责伤者医药费,而且“来阻是非者,便是是非人”,乡下人再雄性,也是要顾脸面的。
但是,可怜的王姑娘却是吓得不轻,独自爬上青龙山,来找独坐于密室中的道姑哭诉。
道姑义愤填膺,手中却无半点权力,好言劝慰,让王经世下得山来,徐图再议。
那倒在血泊中的伤者,虽无性命之忧,但本来家贫如洗,经常捉襟见肘,医药费用无处可掏。不知是经高人指点,还是穷凶极恶,居然蛮横无理躺到王姑娘床上,要王姑娘二选一:要么给付医药费,要么以身相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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