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逃之夭夭，是非之地不宜留
翌日清晨，凌冶一个激灵，醒了过来，挣扎着床上爬了起来。他踉跄地走到桌旁，从水壶里倒了一杯水喝下后，渐渐回想起昨晚发生的事。
想到唐绝对自己下毒，凌冶气不打一处来，猛地一拍桌子，冲出房间，对着楼道大喊：“唐绝！你给我出来！”
回声在楼道里飘荡，其余还在熟睡的客人被咆哮声吵醒，骂骂咧咧起来。
凌冶盛怒之下，音量变得更大，再次吼道：“唐绝！再不出来，信不信我一间一间房地踢开！”嚷嚷的客栈顿时鸦雀无声。
“吱呀！”距离凌冶不远处的一扇房门打开，一个人缓缓走出。
“孟公子，是你！”孟如云依旧是昨日的打扮，故被凌冶一眼认出。
“啊！”孟如云慵懒地倚在楼道里的一根柱子旁，打了个呵欠，说道，“凌兄，唐绝昨晚已经离开了飘雪驿。”
“什么？那你知道他去哪了吗？”凌冶一番怒火竟似拳头打在空气，不是滋味。
孟如云把昨晚偷听到有关唐绝的过往讲述给了凌冶。
凌冶听着听着，怒火已消退大半，转而对唐绝起了同情之心。自己的父母被冰封，虽说生死未卜，但总胜过唐绝与双亲的阴阳相隔。况且唐绝并没打算陷害自己，只是临时起意，想和孟如云较量一番，才拿自己试毒，只是那腹内绞痛的感觉却是再也不愿经历。
“哎，唐绝也是挺可怜的。”凌冶感叹道，复仇的念头已基本打消。
“凌兄，你接下来将去往何方？”孟如云的问话将凌冶的思绪拉回到现实。
“我？我打算去漠阳城从军。”至于原因，凌冶就隐去不提。
“漠阳城？莫不是边关的那座城池？”孟如云惊讶地说道，“正巧，我要去的地方跟那里有关。你应该也是孤身一人上路的吧，结个伴如何？”
凌冶依稀记得昨晚中毒后被一只柔软的手捏住两腮，饮下某种药液后，腹中疼痛稍缓，就失去了意识。
那双柔软的手不可能是倒地的官兵，更不可能是下毒的唐绝，也不像是饱经风霜的掌柜和店小二，难道是眼前这位？
凌冶盯着孟如云的眼睛看了半晌，后者微怒，瞪了他一眼。
凌冶这才醒悟到自己失礼，抱拳转移话题道：“孟公子，此去漠阳城需要多久？”
孟如云思忖了半晌，回答道：“走西南方的官道需要七天，而西北方有一座枯叶岭，据说只需三天便可翻越山岭到达漠阳城。”
凌冶少年时便已经多次和父亲上山采集铁矿，加上铸剑练就的强健体魄，寻常山路根本不是难事。
“嗯，那便走山路好了。”凌冶不假思索地便选择了第二条路。
“只是……”孟如云欲言又止，随即摇摇头，“没什么，那便依你，咱们收拾行囊就往西北方出发。”
两人各自回房稍作收拾，便在楼梯口汇合。他们透过楼梯扶手的间隙看到，昨晚倒地的官兵已经起来，正站在一起，被他们的头领训话。
“一群废物，你们是怎么看管犯人的？就知道喝！”头领用刀鞘依次敲打了每个人的脑袋。
其他人耷拉着头，噤若寒蝉，责任重大，谁也承受不起，若是被长官知道了，挨板子算轻的了，丢了生计又该如何面对一家老小。
“昨晚……不是有兄……兄弟在那看……看守吗？”一名小吏鼓起勇气，嗫嚅地说道。
“哼！我今早醒来，全都躺那了，我一靠近还说着梦话，八成是偷偷跑去喝酒了！”头领一听，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边吼边举起刀鞘往那小吏头上拍了一下，后者吓得赶紧闭上了嘴。
“都愣着干什么，赶紧分头行动，先把这驿站搜个底朝天，然后再出去找！”头领气鼓鼓地发号施令，顺手拉过一条长凳坐下。
“看来，我们得赶紧逃出去，以免被误认为逃犯。”孟如云拉了拉凌冶的衣袖，轻声说道，“跟我来，我们走后门出去。”
“呲——”腰刀出鞘，紧接着便是拥向楼梯的急促脚步声，凌冶跟着孟如云往反方向跑。
“站住！”当先跑到二楼的官兵，看到孟、凌二人，大喝道。
二楼走廊尽头是一扇窗户，旁边的客房此刻均上了锁，凌冶加快脚步，路过孟如云身旁时，左手一把将他提了起来，然后用右手护住头部，也不顾窗户外通向何方，纵身跃出了窗外。
半空中，凌冶把孟如云搂在怀中，感觉后者的身子十分柔软，鼻间嗅到了淡淡的香气，不禁心波荡漾。
孟如云来不及反应，脸上泛起红晕，又羞又怒，但迫于形势紧急，又不好责怪。
令凌冶意想不到的是，他们跳出的窗外是一条河。“噗通！”两人落入了水中。
“该死！让他们跑了！”扒在窗边目睹两人落水的官兵骂骂咧咧地转身离去。
凌冶落入水中才发现自己不会游泳，扑腾着呛了好几口水，眼看就要往下沉了。孟如云来不及多想，反手拽着凌冶，往岸边游。
为了逃避官兵的追捕，孟如云顺着河流多游了一段距离，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凌冶拖上了岸，精疲力竭地用手撑在岸边。
“呕——”凌冶跪在地上，吐完不小心喝进嘴的河水，湿透的身子被风吹得瑟瑟发抖。
“孟——”凌冶抬起头刚说出第一个字，却发现孟如云已经挣扎着站了起来，她的面纱不知道何时掉落，一头长发垂过肩，湿透的衣物紧贴着身躯，曲线玲珑曼妙，凌冶不禁看得痴了。
“你！把头转过去，不许看！”孟如云羞赧地喊道，声音没有经过刻意掩饰，婉转如林中鸟儿。凌冶脸一红，赶紧把头转向一边。
孟如云快步跑到岸边的一块大石头后，从随身的油布包里拿出尚未湿透的衣物，干净利落地换好之后，才走了出来。
“好了！”随着孟如云的声音，凌冶这才把头转了回来。孟如云一身女子装扮，虽不施脂粉，但清纯如出水芙蓉，含苞待放的娇躯展现着美少女特有的青春活力。
“孟公……呃不，孟姑娘。我真的不是有意的。呃……啊欠——”凌冶受寒，却忍不住打了喷嚏。
“既然你都看到了，那我就告诉你，本姑娘真名叫云如梦，来自苏州，”孟如云，应该说是云如梦，面上的潮红褪去，对凌冶淡淡地说道，“你先把衣服脱了，这还有一件我穿的袄子，先用来披一下。我去山间拾些树枝，别着凉了。”
说着，云如梦转身走进附近的树林里，把凌冶留在了岸边。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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