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俺出去玩会儿.....”看着从家门口经过，背着书包的小孩儿，我的眼睛像被磁铁吸住一样，迫不及待的想看看，那个能玩能学知识的叫做学校的地方究竟有多大的魅力，为什么那群上学的孩子，每天都那么开心……而我，从记事起，只能跟着娘干活，家里的活儿怎么也干不完。
娘把驴的眼睛蒙上，套上石墨，准备磨豆子，转眼看我直勾勾的盯着外面，不知是无奈还是怎滴：“去吧……早回来做饭，下午还得去豆子地收豆子。”
不知为何，娘很少批准我独自出去玩！破天荒的应了一次，像得了个金元宝：“嗯，知道啦……”
我偷偷跑进屋，从炕席子底下扒拉出来一个布兜，是我自己缝的，里面有半截铅笔，一个用过的本子，我仔细用橡皮擦擦过了，上面工工整整的写上了自己的名字：刘忠妮！
怕被娘看见，我胡乱的塞进衣服里，用裤腰的松紧带绑着，捂着肚子往外跑！
“拿的啥”
“没啥娘，俺走了，一会回来做中饭......”
学校、学校.......一路上，抑制不住心里的兴奋，感觉心都要跳出来了。
走到学校门口，已经关门了。看着的老头儿斜眼瞅了我一眼：“几年级的，咋刚到！都上一节课了......”
俺没吱声，怕一开口，他就把俺撵走了。
“问你呢，几年级的？哪个村里的？咋没见过你”老头儿过来，隔着铁栅栏门和我说话，并没有要放我进去的样子……
“我......我就是咱村的，还没上学”本来想撒个谎，想想一个村，就那些人，老头儿估计都认识，我若撒谎，他更不让我进去了。
老头儿从兜里摸出旱烟袋子，熟练的卷着烟丝：“咋这么大了还不上学，几岁啦……”
我怯懦的摸着衣角：“九岁.......能让俺进去看看吧，就一会。”
老头儿转身朝看门儿的小屋走去：“回去吧，别让你娘着急，学校有规定，不能随便放外人进来”。
我失望的站在大门外，听着教室里传来朗朗读书声，真希望那里面有一个小小的我......
“你是谁啊……”
我正愣着出神，听到一个和蔼可亲的声音飘像耳边，抬眼望去，显瘦的身体套在干净的衬衣里，腋下夹着一本书，想来是老师了。
激动的一时不知说什么好，静了静神儿，立正的站直溜儿了：“老师好，我叫刘忠妮，想进去学校看看”
“都上完一节课了，你这个年龄，应该读三年级了，怎么还没上学？”
“俺家穷，没钱念书”虽然找了家里最干净整洁的衣服，到底是别人不要的，娘给洗的都发白了，衣角都破了。
“哎，也是个可怜的娃，进来吧……我让黄爷爷给你打开门”
老师走进看门儿老头的屋里，那个所谓的黄爷爷不知道在和老师说啥，似乎不太情愿让我进去的样子，不过最终还是给我开了门。
“我姓余，你可以喊我余老师，我现在教一年级，不过你不能进教室听课，我一会给你拿个板凳，你就在窗外听吧，以后你有空就过来，黄爷爷不会拦你了”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这就能上学啦？
“谢谢老师，我一定好好念书”我朝余老师深深的鞠了一弓。
跟着余老师来到一间教室门口，他并没有带我进去，也没给同学介绍我，从讲桌底下拖出来一张凳子拿到门外，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又朝黑板的地方看了看：“就在这儿吧……你先听着，下次来，我给你弄套课本、本子和铅笔”
我一直说着：“谢谢老师”，也实在找不到更好的词儿了。
余老师朝我摆摆手，意思大概是想让我安静，因为全班的眼睛都在盯着我看，像看一只怪物一样，但这些，在我眼里，统统被屏蔽掉了，只要能上学就行，我才不在乎。
我爬在凳子上，听着老师讲拼音，什么也听不懂，歪歪扭扭的把老师写在黑板上写的，照葫芦画瓢，都记在了本子上。
一节课时间好短，赶紧没停一会儿就下课了，余老师走出教室，我赶紧把凳子搬过去：“谢谢老师让我听课，我一定好好学。”
“你跟我去趟办公室”我唯唯诺诺的跟在他后面，忐忑的不知如何是好，他反悔了吗？
“你怎么这么大还没上学啊？”余老师边收拾办公桌边推了推快掉到下巴的眼镜。
“俺没钱上学，还得干活儿，俺娘自己忙不过来”本想着把自己的身世描述的再惨烈些，想去刚才看门儿老头叽叽咕咕，便想着她可能已经知道了我的情况，村子不大，谁家放个屁都能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扩散出去。
“你先回去吧，这样也不是办法，上学不只是时间问题，还要解决你的学籍，现在和你说这些，你可能听不懂，你的情况我得和学校汇报一下，看看怎么解决，有消息了通知你，行吗？”
从来没有人把我上学这件事儿当成个事儿来对待，我看着余老师，眼泪竟不知名的流了下来。
余老师吓坏了，赶紧拿了张卫生纸：“你看你这孩子，我没说不行，不让你来，我也只是个老师，得和校长汇报一下吧，是吧……”
“我知道，不管行不行，都得谢谢您老师，从来没人把我上学当回事儿……”一时，净不知该如何感谢才好。
“嗨，你先回去吧……回去等信儿哈！来，这个你先拿着”她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崭新的作业本、一把小铅笔的小刀、一支铅笔。
我刚要张嘴，他便打断了我：“别说谢了哈，先回家吧……等几天再说，这期间，你要想来，就过来。”
我工工整整的鞠了个躬：“老师再见”
走出校园，一路飞奔回家想告诉俺娘，俺能上学啦，却没有发现，晴朗的天空，有几片乌云悠悠的飘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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