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色微黄,三绺胡须,青布长衫。三十岁的他,看起来像四五十岁,不过像他自己说的,如果一个三十岁的看相的,又怎么会有人信他的话呢,所以看上去老成可能是对他的事业有所帮助的。
他来小镇已经很多年,他名叫陈安之,没有人知道从哪儿来到这个小镇。他在一个小道观里给人看相算命,偶尔帮乡里乡亲的写个书信、对联、状子之类的,乡亲们都说他字写得好,文采好,大伙都叫他陈秀才,他只是笑笑不语。
时值寒冬季节,又是冷冷清清的一天,没什么生意,他独自一人去小酒馆里喝酒,以此来暖暖身子。
陈秀才撩帘进屋,找个靠里面的位子坐下来,低声道:“小二哥,给我烫一壶酒,来一碟小菜,再来一碗面。”
今天酒馆里人格外的多。这酒馆里大都是南来北往的过客,本地人少,今天又有许多的陌生面孔。一进门是两个道士,一老一少,小道士只顾吃饭,老道士手持拂尘闭目养神;再靠里是一个长得很丑的中年汉子,看样子是个脚夫;窗户边是一个年级大约60岁的胖老头,脑袋上的头发秃了一大半;另外一边靠窗的是两个穿着白衣的富家公子,约莫不到三十的年纪;大堂中央坐着一主二仆,腰间都带着兵刃。
最里面靠墙桌子,正坐在陈秀才对面的是一个黄眉老翁,喝了一口酒,“这酒真是不错啊,”说着站起来走向大堂中央的一主二仆,继续说道,“出门在外能喝上一口酒暖暖身子,再惬意不过了。这位爷,我这壶酒快喝完了,老朽这身上也没多余的钱了,不知道能否肯赏一壶酒喝喝。”
一个仆人答道:“老头,没钱就别喝酒,别打扰我们吃饭”。
“我也不白喝你们的酒,我可以告诉你们一个秘密。怎么样?”
“什么秘密?”仆人问。
这位主人抱拳拱手说:”老人家,酒我可以给您买一壶,您的秘密我们也不想听。小二,给这位老人家再温一壶酒来。”
黄眉老翁笑道:“我只是要一壶酒喝,可这酒馆里的其他客人们,不止想问你讨一壶酒喝啊。”说着,一只手轻轻地扶在桌子上的一个锦缎包袱上。
这人的手一放在这包袱上面,酒馆里所有的人都瞧着这张桌子。两位仆人有意站起来,被主人双手一按,示意别妄动。“这位老人家,不知道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看看周围这些个人,都像饿狼看见食物一样,凶恶的很。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命走出这个酒馆啊”
“他们是饿狼,你是什么呢?”主人镇定的问道。
“我是老虎”黄眉老翁有些得意的怪笑。
主人知道来者不善,却十分坦然,道:“言外之意,你是要把他们都赶走,再吃我们咯?我提醒你,猛虎可不一定斗得过群狼?”
“呵呵,就凭几个小狼崽子,他们还差点。”
“看您独特的长相,听您口音和口气,我早该认的出老人家您就是黄眉虎,黄寨主了。您说的这几个狼崽子,老牛鼻子道士牛泰丰,铁脚仙,白家兄弟,老孟头这些自然不是你的对手。可你别忘了,他们背后可是整个南方绿林?“
众位在酒馆的看着这位主人把酒馆里所有人的名字都数了出来,都不觉惊叹。各自心里又有些得意,自己的名气毕竟还是有的。
“看来这酒馆里的人您都认识,那不如把东西留下,我黄眉虎自当包您三位安全走出这个酒馆。”
“黄寨主,这个东西,明摆在这里,有本事就拿了去。”黄眉虎呵呵一笑,伸手去拿那锦缎包袱。
那脚夫早就看在眼里,啪啦一声,身下的条凳一脚就踢过去,直飞向黄眉虎。铁脚仙率先发难。黄眉虎一闪身,条凳撞在墙上,摔个粉碎。
“黄寨主,到了南方地界,这事还是让我们南方人来管吧。您就少操心了。“
“小子,你的师父还得尊称我一句前辈。你看来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我就替你师父教训教训你。”
“黄寨主好大架子,他师父和我分属师兄弟,我老孟头可不承认你是什么前辈。“秃顶老头看来也沉不住气,双手转圜,伏虎掌早已推向黄眉虎。
黄眉虎一抖衣袖,劲风到处,一樽酒杯直接飞向老孟头,直撞到他的秃脑门上,疼的他倒退两步,一个酒杯状的红印非常显眼。
脚夫和老孟头一左一右,一拳一脚攻将过来,黄眉虎哈哈大笑,也不进攻,仅仅甩着袍袖拂去二人招式,显然并不放在心上。
白家二少眼看二人处于下风,心想着老孟头和铁脚自然不是自己的对手,但黄眉虎确实不好对付,二人从腰间各掏出四柄飞刀,在边上掠阵,等待时机要暗算黄眉虎。
正在此时,牛老道倏地从椅子上飞出,拂尘一抖,从空中直飞向黄寨主,这一招出乎意料,而且招式迅猛,黄眉虎双手成爪,抢上前用力夺住拂尘,左脚快速变招点中脚夫的(腿上)穴道,铁脚顿时瘫软在地,右脚借力一脚踹向老孟头胸口,这一脚足足使了十成力气,饶是老孟头双手护着门户,也被结结实实的踢出三丈开外撞到店中柱子才停下。
白家二少眼看此时机会难得,二人八刀齐发,飞向黄眉虎。
黄眉虎爪劲突发,借拂尘把牛老道直接拽过来挡在身前,想要让牛老道接下这八柄飞刀,牛老道催动内力,却无法扯动拂尘半分,手中拂尘可是要不得了,否则命也搭进去。双手放开拂尘,顺势先前趴了下去。黄眉虎倒转拂尘,八柄飞刀一起扫落。
这一下情急下的处理,完全显出他艺高人胆大,胆大艺更高的宗师风范。说着把拂尘还给牛老道,并对趴在地上的老道说了声,牛道长不要多礼。说罢哈哈大笑起来。
众人看到此处,觉得斗下去可能也不免败阵,都悻悻地离去了。
这时候两仆看到这黄眉虎武功如此之高,心中早已乱作一团,看着主人,六神无主。
这主人不慌不忙道:“黄寨主,这包袱里的东西,你可知道是什么?”
“我若不知,何必来与你罗嗦这半天。”
“那你可知它的来历和主人”
“它的主人之前是谁,我不知道,今后就是我黄某人了。来历更是不用说,今天来的这些个南蛮子只是小角色。往后你越往南会越来越多麻烦,所以这个麻烦不如交给我黄某人。”
“实不相瞒,这件物品,凭我这样的小角色是不配拥有的,我也是收人之托,若遗失了恐怕引起武林风波。”
“你休要再罗嗦,亮出你的兵刃吧。”说着举手待对方进招。
这主人哼了一声,从腰间抽出一柄钢刀,寒光闪过陈秀才的双眼,秀才一眨眼的工夫,钢刀已经逼近黄眉虎的肉掌。黄眉虎见对方兵器锋利,晃动肩膀,闪转腾挪。
这主人刀法迅捷,劲力刚猛,虽然招式普普通通,但比起刚才那几个败阵的人来说,已经高出几筹。
黄眉虎连退连笑道,“南方竟然还有这样名不见经传的好手,不知你是从那家门下?“
那人也不答话,招呼两仆人进攻,三人成犄角之势,一进一退之间,颇有些阵法的架势,三人竟然使用的是同一种刀法。
三人刀法简练,没有一丝一毫拖泥带水,着实让黄眉虎吃了一惊,这三个人,使的刀法是以泼风刀法为基础,当中有许多八卦刀的招式,只不过没有八卦刀的步法,偶尔还能瞥见许多三才刀的招式,更出奇的是,好多招式竟然来源于东洋刀法。这不是一般的刀法招式,是根据许多刀法演变而来,吸收了这些刀法的简洁招式,变为己用。而他行走江湖30年间竟不曾见过任何一个人用这样的刀法,南方路林中这名不见经传的三个人竟然把他逼在垓心,一时竟然无法突围。
不过黄眉虎毕竟内力深厚,十数招后,看着两个仆人渐渐力有不逮。黄眉虎挥舞袍袖,一掌推向一个仆人,这仆人举刀格挡,但觉力猛势沉,刀背直接拍到自己胸口,忽觉心头一震,口中发甜,这一掌竟是直接毙了他的命。
失去一仆,另外一仆大惊,可他也早已汗透衣衫,招架不住,只能在一旁掠阵,不敢上前,只剩主人一人对敌。又拆解了数着之后,黄眉虎又是一招如泰山势的掌力逼近,掌风笼罩了主人头顶,这一掌他也已无力气躲避。
就在此时,一个石子飞过,直接飞到黄眉虎右手(穴位)。黄眉虎的掌风顿时消散,右臂一阵酸麻。
“谁暗箭伤人”说着黄眉虎环视四周,店里伙计掌柜早已不知躲在哪里,只有那个最后进来的书生,在那里不动声色的吃面。要是普通人,看到这打斗场面,早已不知躲到哪里,可是他自始至终没有移动半分。
“小子,弄什么玄虚”他心里有点打鼓,这么快的交锋中,随便一下就能打中他的穴道,自己却不曾发觉。如若是利器飞镖的,非得受伤不可。
“黄寨主,你好狠的手段啊。你和这几位无怨无仇,为了夺取人家的东西,就痛下杀手?”
“小子,你什么来头,报上名来。”
“我本长乐逍遥郎,南北无名做文章,金殿掷笔今归去,疏狂付予金陵王。我姓陈,一个落难书生“
“说那些酸了吧唧的诗我黄某人听不懂,你师傅是谁?”
“虽然我的功夫是和他老人家学的,但是还没正式收行拜师礼。我更不能透露他老人家名讳。”
“哼,管你何人,受死吧!”
说着黄眉虎使出了自己门派的武术精髓,八荒六合拳。
“兄台小心”这主人看着黄眉虎下了杀手,不免为他担心起来。
陈安之见对方来势甚猛,转身避过了几招,随后扎稳步伐,抖手起势。作为后辈,仍然做了个请的手势。
若知书生和恶虎熟胜熟败,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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