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记事起,家里就只有一把断了一边手柄的火钳,那是一把已经使用了二十多年的火钳,它孜孜不倦地照顾着我们一家人的生活。
在食不果腹的日子里,任何与温饱无关的开销都是奢侈,任何馊冷食物的抛弃都是浪费,一把价格为1块8的火钳的金贵可想而知。
听老妈说,这把残缺的火钳是她跟老爸成立新家时添置的,后来不知怎地,就断了一边手柄。迫于无奈,一直没有更换,久而久之,钳肩便被手握得蹭亮,如被打磨过一般,这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火钳,因为其他的火钳都不如它壮实也不如它滑亮。
没见过装满水的盆子的人,会以为一个盆子就只能装半盆水,没见整个苹果的人会以为半个苹果就是苹果的存在状态;在年幼的我的眼里,也天真的以为所有的火钳都是断了一边手柄的的。
初识世界,获得乐趣的方式多种多余,在协助家人烧火之余,手握住一边手柄,让两钳臂相碰撞,发出声声清脆的声响,时而有序,时而无调,声音的高低大小牵动着我的每一根神经,会因为连续碰撞出同一大小的声音而感到满足,也会因两钳臂交错碰撞时发出的声音不够清脆也失落,它陪伴我我度过了整个童年。
后来年龄稍大一些,每天烧火便成了日常任务,玩火钳不再是一种乐趣,父母之命不敢违,但我经常会偷偷的摔火钳作为一种发泄的方式,然后心情就好好很多。
尽管它遭受过我无数的虐待,但是却依然坚固如初。
再后来,我意识到了自家的火钳的缺陷,但是习惯于握住钳肩、靠大拇指与食指、中指配合控制钳臂的方向的我,并不能流利地使用别人家的火钳,但是如果用我自己家的火钳的使用方法的话,又会弄得手很脏,最后干脆不用火钳烧火啦。
几年后,我家搬到了新房子里住,老妈也买了两把新的火钳,一把用于烧火做饭,一把用于冬天烧火取暖。
由于经常做饭的缘故,我也渐渐习惯了以手握两柄控制火钳的使用方法,这样就不用每次都碰到一般人都不碰的黑黑的钳肩而把手弄脏了。
不久前,家里的一把火钳又无意中断柄,一把火钳两处烧火不够用,我只好将就使用这边把残缺的火钳,但是,我发现自己竟然不再会使用曾经最熟悉的拿法啦。
原来,有些人有些事,一忘就是一辈子,无论熟悉还是陌生。至于最初那把残缺火钳的踪影,或许在家里的某个角落静静的躺着,无人问津,又或许在老屋被几年前的那场大火销声灭迹。
随着社会的不断发展,冒着炊烟的厨房会逐渐销声匿迹,但火钳不会再被人们用来生火做饭,而是用来捡垃圾等或者夹除柴火以为的东西,而不是家庭必备。
或许,最终它会变成一种文物被收藏起来,供人观赏,又或许,它在社会发展的进程中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没有人知道它的存在,更没有人知道它曾为人类的文明作出了多少贡献。当然也不会有人同我一样,把玩火钳当成一种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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