苹果

早晨醒来，桌面上一颗苹果，光滑细腻的殷红表皮上反射着微微的白炽灯光，微椭的形状恰好表现出果肉的饱满宛如少女滑嫩年轻的肌肤般诱人，正当我拿起它准备入口时，却发现反面满布着大小不一的细孔泛着老旧的黄，散发出腐臭的味道，我皱了皱眉，连忙把它扔进垃圾桶里。心里一阵抱怨不已。
走到饭厅，妈招呼我吃早饭。有个电话打过来，妈看到屏幕上的来电显示一脸厌倦无奈的模样但还是接通了电话。看来，是外公。“喂，爸一分钱也别给她，她怎么整天向你要钱啊！”电话那头的外公似乎又在跟妈抱怨什么，我讨厌这种尖锐的争吵声，只想快点离开饭桌，打开水龙头，听着水流冲洗过污渍的声音，中间穿插着熟悉又令人厌倦的争吵声。
移步上楼
住在老旧的自建房里，楼梯间一个不大的窗透进来苍白的光，打在历经沧桑的白墙上，是人天生的怜悯么？这面老旧的白墙，脆弱的连光的到来也畏惧，更显憔悴。
回到房内，湖蓝色的窗帘显出说不出抑郁。床头柜上是大人摆放的一些童年时期照片，其中一张是外婆左手环着我，右手提着一个小灯笼，颇有年代感了，看着照片上的自己，根本猜不出几岁。不过，我与外婆的关系并不好，在我的记忆里，外婆身上总有一股奇怪的味道，衣衫无论妈和小姑怎么帮她整理还是凌乱不堪，每次来到家里就碎碎念我的不好。也是从那段时间之后，外婆不知道为什么没怎么来家里了，起初我是感到奇怪的，到了后来想想，这不正好？我总算不用一大清早起来去到客厅就闻到一股奇怪的臭味也不用被人絮叨。
可当听见妈和外公的对话时，还是止不住的心疼。再怎么说她也是我外婆...再怎么也是每年中秋会提着小灯笼从村里另一头走来的人，面对家事，我也从不敢干涉。
当晚，辗转反侧迟迟未眠。
次日起床，走到饭厅。妈递给我一个苹果，想起昨天那场景，内心微微作呕，“赶快扔了吧，不想吃”
妈还没来的及说什么，又一通电话打进了。“喂，爸都说了别给她钱了，什么一百块，十块也别给！”妈左手反复的揉着太阳穴，紧皱的眉透出无限的犯愁。灰黄色的围裙衬的她脸色愈发憔悴。
妈跟外婆十分相似，看着妈，好像就看到了外婆。电话那头不知道又说了什么，妈越来越烦躁，眉宇覆满无奈。
等到电话挂了以后，我终是忍不住了。开口问到“妈，到底怎么一回事”她的目光略带闪躲，只是说道“你还小，没几天都要升学考了，别理这些事”
我真是受够了每天每天的争吵声，一大清早起床耳边就是尖锐纷杂的争吵声，不论发生什么，我永远只能当听到那个。
我气的把筷子摔在桌上，“到底怎么回事？什么叫一分钱也别给啊！”妈愣了愣，好像明白了什么。她坐下来，一手撑在桌面上，“你知道你外婆拿钱干什么去吗？赌钱、喝酒、买垃圾食品”话毕，她又从黑色的大包里拿出几张病历单，刺眼的字样让人心颤：糖尿病、血压高、还有大大小小的各种问题。
在那一刻，我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妈拿起开始被我拒绝的苹果，注意到一面有点残缺，便用刀子把它割去，递给我时说“很多事情，很多东西，不是只有一面，不是只是你以为的”
我咬了一口苹果，香甜可口。
你看到了多少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