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许知远的访谈节目《十三邀》,第一次见到节目里的张楚,半个小时的访谈看到他依然像一个少年,或者更准确说,像个孩子。有孩子的诗意,也有对知识的追求。
在我二十岁左右的时候,我听了许多中国的摇滚音乐,那时候我还在兰州,用无数种刻意孤独的方式保护自己,刻意地去冷眼看人生,认为活着,除了活着本身的贫瘠之外,一无所有。
在那许多的音乐中,我记住并爱上了窦唯,张楚,我知道了94年在香港红磡有一场盛大的摇滚乐演出,缔造了中国大陆摇滚史上最为辉煌的时刻。从这之后,我常常在某个说不出来的时刻去翻看那些视频,那些音乐就像某种怀抱,包容并理解着当年的我,才得以让我在凌乱混沌的青春里坚持着一步步寻找出口,坚定地做自己。
张楚说,创作使自己在社会的进步的过程中有自我的支撑,以回应社会的嘈杂。以及常常陷入一种自我的圈套,不断地与个人缺陷战斗,进行自我搏斗,可能或许你根本没有这个问题,就是这样一种不太分得清的真实的或假有的圈套,在困囿着我们。于是,我明白了为什么多年前那些音乐给了我奇妙的力量。
多年后的今天,我第一次清晰地认识到,造成我当年在现实生活中手足无措的慌乱的原因是我放野了心里的一匹马,任由其在四野奔驰,而自身的生理和基础心理成长速度太过缓慢,没有能力去握缰勒马。语言总是如此无力,尽其所能也难以表达内心所想。
总有一些时刻需要庆贺,就像现在,我看到马儿可以在我身旁安心吃草,我躺在蓝天下望云游,听溪流。虽然我无法预测到它什么时候还会奔游四方,但至少,这已是阶段性的胜利了。
总在面对简单和复杂的表象时,做出与之程度不相匹配或完全相反的判断,命运中遇到的那些难以解开的铰链或许就是这些错误判断的叠续。
青春的日子发着金子般的光芒,少年穿过许多的故事,少年不属于任何一个故事。最近看《海风中失落的血色馈赠》,发现在其中一篇小说中主人公离开家乡去往远方,坐在大卡车里经过陌生的街道,作者所描写的感受和我很多时刻的感受都极其相像。就像是我在人生路上的每一次经过,我坐在车窗内,看着大街上的人们因为运动的相对性逐渐向视线后方移去,我经过他们满是悲怆的生活,然后消失,我们对于彼此,都是两条无关紧要的河流,只有河岸是永恒的。我们是父辈的支流,我们无法彻底的告别,只能远去,带着一脉相承的属性最终与万万千个生命一起汇入大海。
我有时候很想念我的弟弟妹妹,他们散落在祖国各地,疯狂地成长着。我们来自同一个家族,我们共有生命的源头,作为最亲的同辈,我们见面相拥,远走不送。以最小的年龄计算,我们也已经在一起二十年了,我们之间的少年时光似乎被停滞了,一旦见面后,一下子就回到了过去的那个时刻。
我弟是我们家族中唯一的男孩儿,我看着他从一个俊俏的小少年长成一个歪瓜裂枣的顽劣少年,如今成了最懂事号称最解人心的暖男,扛起了成年人的责任,我们曾经就现实和理想的争论依然在那里,生活以同样的方式在教不同的人成长,愿我弟在每天醒来的午后都能感受到生活中实实在在的,向前的力量。
我妹只比我小一岁多,从来都在用最大的努力争取掌握自己的人生,实际上我有时候想,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认真去看,她的生活一定有过无数次的无助,在许多个选择面前自己做决定,自己去咬牙努力,去拼尽全力和命运对抗,从未退怯,是我们之中最勇敢的,今天之后的许多的明天,她都一定会被命运温柔以待。
我的小表妹,毕业后从江浙到魔都到家,再到如今的成都,独自一人许多次开始,许多次结束,如果一个人的性格里有非常坚韧的力量,那么环境一定不会成为桎梏,她有年轻的勇敢,或许在亲朋眼中她走得不够快,但我相信她一定会走很远。
我两个最小的小妹妹,她们今年二十岁,还在享受着大学时光,是我们全家最年轻的小花朵,有的时候很矛盾,既希望她们快快长大去经历我们所经历的,又觉得一旦她们长大了,我们最纯真的某些东西就要一同失去了,那种感觉就像是你现在去坐在中学的操场边,看那些中学生正当年华的放肆的青春,你用故作淡然的微笑极力掩饰内心某个地方的疼痛。
向前走的时候,我们告诉自己人生每个阶段都极其美妙,罗素说,人生的参差百态是幸福的本源,然而,花开最美好的时刻只有一瞬。于是,我们只能讲,“世界上只有一种英雄主义,就是在认清生活的真相后依然热爱生活”。
张楚说,我们摆脱不了不安,真正的不安并不是来自社会标准要求的不安,真正的不安是内心无法清晰的建立自己。
少年,用你的疼痛,清醒,敏锐和纯真,去靠近,去歌唱那长长的岁月吧,去唱那沉重的,流离的和虚妄的,去唱那无数的有和一无所有,你没有在岁月中老去,你开始变得越来越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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