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陈被打了!”
一大早,这个消息就像病菌一样迅速传染开来,没多久,整个小区的保安,保洁都知道了。
消息是老李散播出去的,他昨晚和老陈一起值班。
凌晨两三点的时候,困虫上来了,他把身子在椅子上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头靠着椅背,准备眯瞪一会儿。刚睡着,就听到老陈岗亭那传来几声惨叫,老李一个激灵,从凳子上弹起来。
“怕是出事了!”
老李和老陈在同一个小区看大门。两个岗亭相距百多米,跑过去一看,果然看到老陈趴在地上,两手捂着头。血汩汩顺着脸淌下来。一个小伙子赤裸着上身,站在旁边,酒气熏天。地上一滩血,看到这么多血,老李心头一紧,说不出来什么感受。赶紧看看老陈伤势怎么样,虽说老陈不是什么好人,可眼下正受着罪,老李也不是幸灾乐祸的人。
老陈趴在地上,喉咙里发出哼唧哼唧的动静。脸色惨白,老李喊了声,“老陈,没事吧!”
老陈痛苦地呻吟,算是回答。
老李赶紧掏出手机,拨打110,120,拿出对讲机呼叫其它同事,“这边出事了”。警察还没到,他快速跑到自己的岗亭,回来时手上多了条毛巾,把老陈脸上的血擦干净。正擦着,救护车到了,两个医护人员从车上下来,老李帮着把老陈送上救护车,单位经理也跟着去了。
过了十多分钟,从摩托车上下来两个警察。不急不慢走过来,瞥了一眼他们,“是你们报的警?!”依然是不忙不慌的语调,“被打的人呢?”
“送医院去了”老李忙回答。
“你打的人啊?喝大了吧?!”另一个胖胖的警察,冲着旁边吆喝了一嗓子,
“跟我们走吧。”那个小伙子木木地跟着两个警察去派出所了。
老李现在困意全无,一直到早上七点钟,老吴来接班。
听到老陈被打消息的保安、保洁,纷纷表示“活该!”“早料到他有这一天!”石老太太忿忿地说,“这种坏渣子揍得轻嘞!”
石老太太做保洁的,贵州人,瘦小黢黑。就是能吃苦,每天接送三个孙子、外孙女上学,还要打扫四栋六层居民楼,“登登登”两条腿爬上爬下。钻个休息的空子,还要捡饮料瓶、纸箱和一堆破铜烂铁,只要是能卖的,她都捡。
这个小区有不少“群租房”,就是毛坯房被临时隔断成好几个小房间,里面住着许多外地务工人员。三天两头扔出些不要的被褥衣物,不论新旧脏净,石老太太都拾掇起来塞到三轮车上。有时候,她的三轮车摞得满满的,比她人高很多。只见她,顶着毒辣的日头,弓着腰,使劲蹬着三轮车,头发湿透了粘在脸上。
看到她这么卖力,老李总会打趣她“石美女,要发财喽!”石老太太用手刹住车,仰起满是褶子的脸,“发个锤子财哦……”但,眼角藏不住的笑意,把她的“小秘密”宣之人前。
老陈就不止一次地向领导打她的小报告,说她上班时间“干私活”,带着领导去她负责的四栋楼“突击检查”。石老太太被罚过两次钱,开会被点名批评过一次。为此,石老太太恨上了他。
其实老陈也不是只针对她一个,所有的保安、保洁,都被他“监视着”。稍有马虎,经理那边就会收到风声。
老陈为人处事是“上面的巴结,下面的打压”他是苏北人,瘦高个,白净斯文的面相。头发虽然不多了,但是梳理得一丝不苟,四六分着。年轻的时候想必可以归为粉面小生那一类。
他和这群“泥腿子”不同,是退休工人。听他说自己一个月有两千多的退休金,当保安纯粹是消磨时间。平日头昂的高高地,从不主动和这些人打招呼。
这些“泥腿子”大多是为了照看孙子辈,才从天南地北聚到一起。孩子房贷压身,不愿拖累子女,这才找了保安或者保洁的工作。因为单位允许接送孩子,但是,工资都少的可怜,正式劳工合同也没签。
老陈进医院十多天了,陆续有新鲜热乎的消息传来“头上缝了二十几针,胸口都被踹肿了”“他家的儿子就去看了两次”“花了一万多块钱了,都是公司垫付的”“那个小伙子拿不出来钱,还关着呢……”“到底是因为什么挨揍的?”“还不是他那张嘴”!
事情发生的那天,老陈如往常一样。对进来小区陌生车辆和人员进行登记,十二点过后,消停了。他白天睡的多,精神好,就在手机上玩消消乐。
“哐当”一声,一辆电瓶车撞在大门上,骑车的小伙子摔在地上。老陈嗖地站起来,“你把我们的门撞坏了吧!要赔啊!不长眼睛啊……!”吧啦吧啦一通狂飙,
那小伙子喝多了,胳膊肘子,膝盖擦破了皮,正呕火。这通劈头盖脸的训斥,胸中的怒火压都压不住。他跌撞爬起来,抬腿就踹飞了老陈。
奈何老陈那瘦弱的身子,就这么一脚,“哇”的一声,屁股跌坐在地上,刚想挣扎着爬起来,冷不防,头又被砖头拍了!!
小区门口最近在整顿绿化,前几天,几个工人用独轮车拉来两车砖。保安室里有一大块雨布,一个工人向老陈借来盖砖,被冷言冷语拒绝了。
不成想,就是那些没被盖好的砖,让老陈在一周后脑袋开了瓢!
佛语有云:种其因者,必食其果。
真是因果轮回,报应不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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