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丘豸
小时候,俺就把M老人家那句“谦虚使人进步,骄傲使人落后”的话牢牢记在心里了。为了进步,为了不落后,俺一直保持着谦虚谨慎的为人做事态度,从来不敢狂言瞽说。几十年过来,都谦虚成习惯、谨慎成传统了。
当然,可能有人会说这是情商低的缘故,也许吧!
可是不知什么时候,俺发现谦虚并没有使我进步多少,反倒是开始有些吃亏了。
记得在小学当老师的时候,有一回评选先进老师,本来俺和另外一个老师票数相同。因为只有一个名额,领导说只好重新投票。
俺当时就说了几句谦虚的话,具体内容已经记不太住了,大概就是说俺和某某老师比,做得还不够好,还要继续向人家学习,好好工作,争取更大的进步。并建议把先进名额给那个老师。说心里话,俺当时即有谦虚的态度,也有几分客气的意思。
没曾想领导果然没有再组织投票,俺的先进就这样谦虚出去了。类似的事不止一回,来北京入职一家公司,评选季度优秀教师,因为那个落选的老师当时有点情绪,郁闷地提前退席而去,俺就又谦虚了一回。结果本来是俺个人独享的奖金,生生地分给了那个老师一半来。
就这样,每次谦虚都以吃亏作为代价。
在老家那十里八村,俺写字还算比较有名的。很多认识不认识俺的人,都知道俺的名字。但俺内心感觉,自己的字也就是虎虎外行人行,专业的人一定会看出许多问题。所以俺总是以谦虚的口吻说话,万一遇到行家揭穿了我,岂不尴尬?俺属于脸皮特薄的那种。
有个朋友就说俺,不要总是谦虚,谦虚多了,人家就真以为你不行了。
2013年,俺从东北小山村来到了北京,开始心里不是很自信的。北京啥地方?那可是人才荟萃、群雄逐鹿之地。俺一个山野村夫,就会点三脚猫的把戏,能在这里站稳脚跟,可不是个简单的事。于是时时处处都夹着尾巴,小心翼翼。每每接触些圈内人,总是要谦卑一些,从来不敢妄言,便老师老师地叫着,您您您地称呼着,生怕被别人揪出俺的尾巴来。
有些人的来头真是大,大的吓人。动辄就是这协会顾问,那协会名义主席;这画院客座教授,那画院院长;哪个哪个大师的关门弟子,哪个哪个名宿的第几世玄孙什么的,那名气大的绝对能吓死你。和这些人在一起,俺连坐都不敢坐,弓着腰撅着屁股,唯唯诺诺听人家“教导”。
后来,俺渐渐地看出了些端倪。从内心讲,他们白话得头头是道,可是出手时,笔上功夫却不是很地道。
开始俺怕自己眼拙,看走了眼,时间久了才坚定自己没看错。当俺虔诚地把那些“大家”赠予我的专刊以及个人作品集捧回家细心拜读多次,还是悟不出个好时,俺就越发明白了。
他们的作品润格高得吓人,低则上千,高则过万。听说卖得还不错,画册作品集上有照片为证,不由俺不信。
于是,俺从内心羡慕得不行。心里想,我要是能赶上他们一半,在京城里混就不怕了。
有一回,一个朋友拉俺去什么山庄拜见一个大师级的人物,听说是个女的,说是爱新觉罗皇家血统的嫡系孙女。见了面一看那书法大作,俺突然有点晕,差点吐在人家那里。
当场有人说,今天到场的全都是嘉宾,公主(就是那位爱新觉罗嫡孙)可以现场超低价位为大家创作,以飨各位。
别说,还真有要的,有几个立马就往外掏银子,慷慨得很。虽然标价上万一平,已经优惠到几百了,那一幅六尺对开的怎么也要几千饷银啊!
反正俺是买不起,买起了也不买,因为俺内心感觉那字还没我写得好呢!
后来才知道,那几个当场买作品的竟然是托!用东北话讲就是“牵驴的”!嘿,差点中了埋伏!
经历了在京城几年风风雨雨的洗礼,俺也算终于成长了,渐渐看出了道内的玄机。但是俺还是不能超然,一张生了锈的嘴,始终开不了光,所以只能望洋兴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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