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光,照地堂……” 回忆的帘幕被这首熟悉的歌谣拉起,长大后的少年回到了阔别已久的故乡。
“彼岸,来这儿。”
耳边传来彼岸的声音。“彼岸,是你吗?你在哪儿?”
她开始想到,童年时的彼岸和她,曾在这片小小的土地上尽情奔跑,这儿的一切都充满了她们的回忆,这儿的花、草、树、鸟都见证了她们的成长。六岁到十六岁,是莲安与彼岸形影不离的十一年。那时候她们说,总有一天,我会带着你,把这个地方镌刻这灵魂里,走很远很远的路,那时候,我们便可以永远在一起了,这样,我们才不会感到孤独。
彼岸,你爱这里吗?
不爱,莲安,你知道的,我从小到大都是孤儿,我没有家,我只有你。但我又特别舍不得这个地方。不知道为什么,人有时候就是这样矛盾,但却又割舍不下。渴望远方又害怕远方的荆棘抚慰不了自己受伤的心灵。正如你所说的,我们可以把这个地方背负在灵魂上,去到更远的地方。
莲安笑笑,阳光照射在了她们的脸上,铸就了她们年少的模样,在阳光下熠熠发光。之后,莲安在彼岸的手心划了划。
彼岸,你知道我写的什么吗?
灵魂,归宿。当我写下这两个词的时候就在想,万一有一天我们都走上了同一条路,但又发现那不是我们所追求的,或者路对面的人不是你又或者不是我,该怎么办。所以,我要把这两个词送给你。希望你记住要一直善良。肉体可以是脏的,但灵魂一定要是纯洁的,鲜活的,正如现在的你。但你要记住,我希望你要快乐,不要受的任何伤害。在若干年以后,我走上那条路的时候,对面的那个人还是你。然后,我会牵着你的手!那时候,你一定要跟我走。
不,彼岸,当你写下这两个词的时候,我们就是在一起的 。
正如彼岸所说的,年少时的她们确实是在一起的。白天,她们一起画画,一起上学,一起在草地上奔跑,一起恶作剧把学校的玻璃打烂了。但美好的东西就是这么短暂,正如美丽的流星在深邃的夜空划过,留下淡淡的忧伤。
十六岁的那年,彼岸得了一种怪病,久睡不醒。
那时候,少年的莲安常在彼岸的手心写字,一遍又一遍的给她唱“月光光,照地堂”悠扬动听的歌声唤醒了她梦中的天使。晶莹的泪珠从她的脸颊滑落。终于,她的天使睁开了眼睛。可是,她无论怎么努力,都看不到那个日日夜夜伴她的女孩了。
莲安开始心疼彼岸的不幸,她开始哭,那一刻,她开始觉得命运是多么的不公平。昏暗的灯光映衬着她白皙的皮肤。那一刻,她的眼睛灵动却又坚毅,她想她没有时候比现在更坚韧了。黑暗中,她咬紧了嘴唇。她决定了,带莲安离开这儿,从此以后,她要做那个一直保护莲安的人。
在黑夜中,她开始说,彼岸,你的眼睛真漂亮,像水一样。每当我看见你的眼睛时,我就什么也不怕了。
莲安还是莲安,十六岁以前是这样,十六岁还是这样,把自己想说的都说了,总是在自己之前先难过。
可是,这样的人,再做出这些事情的时候,往往内心要经过漫长的煎熬,她们的心灵更容易受伤,更害怕失去。可是,这样的人,她一生只能遇到一个。对于莲安,也是。
那个夜晚,年少的莲安和彼岸紧紧抱在了一起。莲安永远都不会告诉彼岸,那晚她哭了很久,不是因为彼岸的眼睛,而是觉得卑微。彼岸再不幸,都还有一个爱她的养父。可自己什么都没有。
莲安的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跟另一个男人走了,在此之前,她甚至没有看见过她的父亲。她记得母亲走了那天,她哭得很厉害,在地上央求着母亲不要走,可是母亲只是告诉她,要坚强地活下去,之后,还是走了。
在泪光中,她回忆着母亲走时的样子。那一刻,她恨死了她,恨她当初为什么要生下自己却又不爱她。同时,她也憎恨贫穷。
一个人在说保护别人的时候,大多数时候都是因为她们痛苦的经历,她们心里的忧伤,卑微。在保护别人的时候,才能唤醒她们沉睡的心灵和求生的愿望。那一刻,她们的灵魂才是鲜活的,不羁的。
第二天,莲安带着彼岸逃离了那个地方。但她们长大后才发现,那个她们曾经日日夜夜都想要逃离的地方才是最美好的。因为前方总有一条叫做未知的道路等待着她们。但正如莲安所说的,为了彼岸,她心甘情愿。
是啊,为了彼岸,心甘情愿。无论前方多么艰难,都比远地接近幸福 。
从那以后,她们的整个生命都变成汹涌的,澎湃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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