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芜旧事

清芜旧事

“永远不要在机场等一艘船。”当我从航站楼往外走去取车的路上脑子里突然蹦出这一句话。还好，我从来没有等过一艘船。世事无常，试图从他人那里获得某种感觉，安全感、满足感、崇拜感、爱…都是很不靠谱的事情。

“清芜”。听得有人唤我。我回身，被一个温暖的胸膛困住。“我会想你的”。我抬头望他，温温柔柔的笑，然后给他整理围巾，“你呀，这段时间好好照顾自己呀。”他摸着我的头发，蓦然亲吻了我的额头。冰凉而柔软。

毓章，我觉得我有点喜欢你

“好巧，我也是。”

毓章，我觉得事态超出了我的控制，怎么办，没有你，这日子如何继续过的下去？我盯着他的眼睛，心里无端起了戏谑之意。

“那你和我一起走吧。”

我笑，双手环住他的腰，轻声说，我们太相似，享受亲密关系，实则不相信任何亲密关系。但愿你遇到一个人，她有无尽的光热，能够融化一座冰山。

而后我们沉默，享受离别前片刻的相拥。

毓章身后的挂钟从9:31翩跹至9:34，正好三分钟，三分钟正好，不可过多陷入无结果的感情。赶紧安检去吧。我抽身，头也不回的离开。

收到顶头上司的短信,“今夜新世纪酒局，还是东方软件。大单子，最后一步了，努力。”

深夜一点钟，意识清醒，奈何身体沉醉，说了一些漂亮的场面话，强撑着走到饭店门口，清欢鸣笛，我把自己扔进后座，找个舒服的姿势瘫着，她递过来保温杯，打开一看，蜂蜜水。

你这工作怎么三天两头喝酒，赶紧辞职。

我半眯着眼睛，我这表妹，性子直，火爆，开车却沉稳，坐她开的车倒总让人生出不动如山的感觉。

现实世界就是这么操蛋，但是每到发工资的日子，我觉得这个世界还是很可爱的。

赶紧把蜂蜜水喝了，就你歪理儿多。

回到家，洗漱冲澡，躺到床上，收到一条微信，“晚安”。随手上滑，几十条自说自话的“晚安，早上好”。

一个认识不久的小男孩儿。叫什么名字倒不如这个ID让我更具有记忆性。二十三岁的男人能懂什么。“早安，晚安，今天怎么样？”“并不是所有事儿坚持就会有结果。”也只不过少年意气，一时新鲜。过不了多少日子，便换一个人继续如此罢了。

明天周末，关掉闹钟。只要今夜好眠。哪管明天洪水滔天。

毓章发来布拉格的照片时，我正和远杉喝酒，从地理风光侃到历史文化。而后转到俗滥，身为凡人却避不开的婚恋话题，“我要结婚了”。我看远杉表情不似开玩笑，举杯恭喜。从大学到现在，也没看见你身边一个固定对象，浪迹多年，为祸人间，为这世界少了一个祸害干杯。他表情无波，饮尽剩下的半杯酒，一贯不经意的样子。“我心甘情愿走进那围城，也不是遇到一个人，觉得非她不可，爱的死去活来。就是差不多的年纪，什么风景我也看够了，不如试一试围城的滋味。”

说到底只爱自己。

你不也一样。

众生都一样。我们大笑。喝到酒吧都寂静的时分离场。

找了一个代驾，小年轻安安静静，话少，不错，就讨厌一些萍水相逢的人热络的问叨。当我的车撞上前面大卡车的时候，失去意识前一秒，我觉得先前说的话有点失误，要属车技，还是老司机靠谱啊。

我从医院醒来的时候看到清欢，还有我家母上大人，清欢表情凝重，老妈哭的稀里哗啦，别哭，妈，我渴。

不能喝水，清欢说。

那手机给我，我发个朋友圈。老妈好笑，作死啊，小祖宗。

我有点困，马上要睡着，你们出门吃东西，不必看我。

医生、医生……

当我从重症病房再次醒来的时候，这会儿看见的人有点多，大姨，二姨，小舅妈…我意识到事情有点不妙，挥手，我妈上前，我用手背擦了她的眼泪，示意先让各位亲戚出去，又单独让清欢过来，手…机。

“怎么？非要发个朋友圈？我帮你发。”

找一个叫…毓章…的名字。

让清欢打了三个字短信发过去，清欢表情古怪的看我。

我满意的笑笑。胸闷，正要闭眼，听到熟悉的短信提示音。一个人影推开门走过来。

三个月后

今天天气很好，油菜花也开了。我推你去看。

我要睡觉。

婺源三月，是最美的季节。清芜。

我伸出手，环住毓章的脖子。给我穿衣服。

长街上，我和毓章吸引着众多目光，相貌姣好，妙龄残疾女子，有那么一点俊俏，温柔斯文的毓某人，嗯，怎么看怎么是一对有故事的同学。

这里轮椅过不去，我抱你。

收到一条短信，来自可爱的编辑大人，清芜，你说清楚到底是哪三个字？读者很想知道啊。

我爱你？

爱你个头。

那……

我和我家毓章的小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