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喜失眠了,想着前半生被生活逼的跟狗一样,他没有丝毫的睡意……
看别人去年养小龙虾赚了一大把,于是他心里痒痒的,刚一开春就把自家的几亩稻田也挖成了养殖池,“用‘开发’好一些,现在一提起做什么什么都说是开发,显得大气,有派头,以后没准也能赚它个锅满盆满……”三喜心里想着,仿佛看见美好的未来又在向他招手……
话虽好说,做起事来可没那么容易。当初的田地是按等级划分的,不在一块,最后求爷爷告奶奶才把稻田通过关系调整到一起,然后又雇佣挖掘机修建了几天,总算有了一点眉目。
说起来也是一肚子气,他用一等田地换别人家的末等田,最后还多给别人几分田事情才算谈妥。这年头就是这个样子,有奶便是娘,如果谁找个发财门路,旁边没准就会潜伏着一群红眼。
三喜一直在心里默默地盘算着,修建虾塘发去了一万左右,购买虾苗又发费了四千多,又是饲料又是消毒液,总共发费一万八千多元,原想着秋后也许就能把本翻一翻,有投资才会有收获呀,三喜一直是这么认为。
也许是老天爷给他开了一个玩笑,从春到夏一直就没有下过像样子的雨。旱情让方圆的庄稼人吃尽了苦头。好多农田无法插秧不说,还有很多农民连吃水都成了问题。三喜的龙虾池也干了个底朝天,小龙虾死的死,打洞的打洞,更可气的是白天还有很多水鸟趁养殖池水少的那段时间,整天粘着四周,撵都撵不走。夜晚野猫夜耗子不时地出没,总之现在的小龙虾都没了踪影,他的发财梦又白做了一场!
三喜一个人的时候总是愁眉苦脸,生活的重担压的他抬不起头。只是见到熟人还是满脸笑容,生怕别人说三道四,瞧不起他。他重来都是这样,有什么苦总是一个人藏在心里慢慢地消化。
三喜看见什么都感觉心烦,每一个发财梦当初都是那么美好,最后的结局都不了了之……
刚刚下学走上社会那阵子,三喜先是跟着同村的邻居一起去南方闯荡。工厂里有熟人介绍很容易就进去了,那时候三喜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操心,有活就干,没事的时候就和同事出场转悠转悠,南方的繁华让人眼花缭乱,他想如果有一天故乡的脚步也能赶上这里就好了,到时候他就不用出门打工。
南方的气候温暖湿润,草木一年四季常绿,河水总是那么清澈透明,宛若南方的姑娘,小巧玲珑又透着一股独特的韵味。“上有天堂,下有苏杭,”鱼米之乡盛产美女总是让人看不够。三喜一个人躺在床上的时候还会时不时地做梦,梦中少不了那些美女的妙曼……
三喜同厂里也有很多的美女,她们的家就在附近。南方走在全国开发的刀口浪尖,就应了伟大的领袖邓小平同志那句“无论狼猫咪猫,逮住老鼠就是好猫”。
同一个生产线上有男工也有女工,他(她)们做着同样的工作,熬着一样的时间,“三班倒”的日子每一个星期都在继续。
三喜被分配在鞋底车间,每班要做几十甚至一百多双鞋底。车间很大很排满了机器,每一台机器上都有两名工人,脸对脸各自在自己管理的模具里做旅游鞋底。
热气把车间笼罩,橡胶的气味很是呛鼻,机器上下轮转时发出“哐当、哐当”震耳的声音……三喜每天面都要对这单调而熟悉的工作。
有一天下午,三喜在开模具时撬杠打滑,不小心碰到了自己的鼻梁,鲜血顺间流了出来……
“啊!”旁边有一位女同事尖叫了一声,紧接着放下自己手上的活,风一样的过来帮三喜按住了伤口。
“赶紧去医务室包扎一下,”那位女同事紧接着说道。“没事的。”三喜一边回答一边闭上眼睛,他不敢再看女同事,她但心的样子很像他的妈妈,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温馨在他的大脑里升起,伴随着女同事的手热,如同海潮慢慢地吞噬了他的感知……更奇怪的是他感觉不到伤口的痛。
“来,你自己按住,我带你去看医生。”女同事好像也感觉到了什么,她在众人的眼光中走在前面,三喜就那样一只手捂住脸跟着她来到了医务室。
女医务员三十岁上下,皮肤很白,可能跟常年不晒太阳有关,但是很好看。她用镊子夹着棉球清洗伤口,“伤口不大,只是有点深,用创可贴就可以了,但是需要休息两天,有利伤口愈合。”她一边交代一边撕开创可贴,纤细的手指干净利索。
走出医务室,在通往车间的路上。
“真的谢谢你!”三喜一边说话一边极不请愿地挪开眼睛。
“没有什么的,出门在外,再说我比你来的早,对工厂的一切都比较熟悉,”女同事微笑着说,“徐话说的好,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嘛。”女同事说完莞尔一笑,那特有的江南韵味和语气一听就是本地人家。
“说的好!对了,请问你芳姓?”三喜显然有点腼腆,“芳姓”两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有点不太自然,明显有讨人喜欢的味道,三喜想着,脸颊有些微微发烫。
“我叫宋小婉,以后叫我小婉好了。对了,你叫啥名?”她说完又看了三喜一眼,眼眸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朦胧,如梦似水……
三喜的心在那一刻莫名地颤抖了一下,仿佛一把无名的手奏响了他心中的琴弦,那里有草原,有微风,有盛开的百花……还有那清澈的小河静静地流淌着朝霞。
“我叫陈三喜,家住河南,以后就叫我三喜好了。”
“三喜?嘿嘿……你的名字好像有什么意义?不过到是很好记。”小婉说着忍不住又“嘿嘿”地笑了,她的脸颊上有两个不大不小的酒窝,让人看了还想再看。
“是的,我出生的时候正好是大年三十,这是一喜;那时我们一家四代同堂,这是二喜;还有第三喜有点那个……”三喜说着突然停了下来,把他和别的东西扯到一块心中总感觉有些“别扭”,以前和别人他就是不爱说出第三喜是有原因的。
“那个是什么意思?说出来听听。”小婉停住了脚步,大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意思。
“那个吗?那个就是我出生时正好我家的老水牛也下了两个牛犊,怪不好意思的。”三喜说完长出了一口气,好像以前的“别扭”这一刻全跑了,心情也从来没有这么舒畅过。https://www.jianshu.com/p/95d11dc917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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