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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舍双城》
4 鸡排
我这一觉睡的很熟，没做梦。
人到了大四，可能就过了做梦的年龄了。
眼瞅再过一年就毕业了，不觉得悲伤也不觉得快乐，那种感觉说不清楚。我迷迷瞪瞪下了床，发现寝室里就剩我一个人，看一眼表，晚上8点半。打电话到梅燕宿舍，没人接。
我只好一个人出来，到学校对面的街上寻觅吃的。
每天晚上，这条街满是男生女生，成双成对，说说笑笑。除此之外，就是烟熏火燎，煎的、炸的、烤的，样样都有。我和往常一样，去买鸡排。
鸡排刘看到我，笑着问：“哥们儿，怎么才睡醒啊？”
卖鸡排的小贩姓刘，因为他的摊位上挂了个牌子，牌子上用彩色LED灯拼出四个大字——“辽D鸡排刘”。很多外地来的同学不清楚“辽D”有何寓意，在打了几次出租车后，就理解了鸡排刘其实是拥有远大理想的人。后来鸡排刘又在自己的摊位左右用LED牌自制了一副对联，上联“终有一日鸡展翅”，下联“哥要统治抚顺市。”自从这副对联上市以来，鸡排刘的生意就如火如荼了起来。
“操！不睡觉干啥呀？……两个鸡排。”我说。
鸡排刘把两个鸡排扔进油锅，伴着入锅滋滋声，和我说笑起来。
“快毕业了吧？我的鸡排你都吃三年了。”他一边说，一边用满是油污的长竹筷拨动鸡排。
“和你一样，混呗！”我说，“自打我上大一，你就摆这个摊儿，三年了，去年搞了一副对联，上个月你装了公用电话，除了这些你这也看不出来有啥变化。以后有啥打算啊？”
“讽刺我是不是？”他笑了，“我觉得挺好，挣钱够我自己吃饭，还想要啥以后呀？这就不错了，人得学会知足。”
“有对象了没？”
“操！你忽悠我是不是？就我这样的，能找啥样的？现在找女朋友，不就得拿钱砸嘛！你长得再帅、人品再好，没钱，啥也别惦记！脸能当卡刷吗？人品能换钱吗？你们大学生就不一样了，有文化有知识，毕业找个好工作、买套好房子、再娶个好老婆，就是人生赢家了……”
他说这些话时，一个女孩来打公用电话。我看她十分的眼熟，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碰见过。她拨了一串号码，等了一阵子，开始说话：“喂，你有空么？……我有话跟你说……对，就现在……就一会儿……我就是和你说点事儿……我没你想的那么无聊……行，我在那等你。”
然后她又拨了第二个号码，“喂，是我……我今天不去找你了……有点事儿，你别问了……手机就先放你那儿……没事儿，你不用担心……嗯！……我知道……好，拜拜！”
挂了电话，付了一元硬币，鸡排刘找给她两毛，她就走了。我注视着她的背影，实在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她。
鸡排刘见我目光一直注视着她，笑道：“怎么了你，有想法？……算了吧!小姑娘是挺漂亮，头发挺长的，身材也不错。有用吗？跟两个男的纠缠不清，能好到哪儿去？”
“你怎么知道她跟两个男的纠缠不清了？”我问。
“都半个多月了，她天天都打这两个号，电话那边都是男的，都能听见。她刚才说什么你也听着了，换了谁都能明白那点儿事儿！……你的鸡排，拿好。”他说着把两个抹了辣椒酱的鸡排递给我。
“谢了！”我接过鸡排咬了一大口，满嘴鸡香，辣味刚刚好。
“现在的女的，都太现实！”他说完，到隔壁小商店买烟去了。
我边吃边走边寻思，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那个女孩。
当我再次看到这个她，是在街角的105公交车站。她正和一个个子很高的男人说着什么，情绪很激动。那男的比比划划，面带不屑。
我就这样望着她，想不起来她是谁。
“陈冲！”这时梅燕突然出现在我身后，“怎么了？看什么呢？”
“没看什么……你这一天跑哪去了？”我反问她。
“你怎么又吃油炸垃圾食品啊！怎么，你找我啦？”她一脸笑，“其实没去哪儿。就是一个老同学从外地回来了，去看看。”
我对梅燕的突然出现感到很不高兴，尤其是她那种无所谓的态度。最近我总觉得她好像离我越来越远。我担心，她是不是已经不爱我了。毕竟，她从未说过她爱我。我想到了张志和晓红，他们在一起一年就分手了，而我和梅燕已经两年了。两年的时间不算短，是不是也会有始有终？
况且，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爱她，我只是在没人的时候，对着领口的血迹发呆，想着那晚她亲吻兔子的样子。
“你怎么了你？想什么呢？”她问。
“梅燕……我喜欢你。”我说，嘴里还有鸡排。
“我知道呀！”她笑着说，“大家都知道你对我好。”
“我，对你好么？”我又咬了一大口。
“是啊！我也是这么跟我妈说的。我说我有男朋友了，他对我很好。”
“你对你妈说了咱俩的事儿？”我惊讶，把嘴里的鸡肉全部咽下了去。。
“我妈说你对我好就行，又问你是学什么的，我说是学新闻的。她说咋还有这专业啊？我说是呀！他学的就是新闻，经常写东西，特有才。可我妈又说，有才华的男人不是短命就是有暴利倾向，像什么徐志摩啊顾成什么的。”
“你妈把我和他们相提并论，太抬举我了吧！”我心想，她老妈居然还知道徐志摩和顾城，文艺女中年啊！
梅燕低下头，说：“我只是有点害怕，怕你以后不要我。”
我傻眼了，不知该说些什么。梅燕很少对我说这么动情的话。往常她都是让我陪她吃饭，陪她逛街，陪她上自习，再陪她吃饭。其间说的都是学习啊考试啊之类无关紧要的话，而今天她却说这些，我判断她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今天一定不是去见见老同学这么简单。
“你今天怎么了？”我问她。
“没怎么呀！”她笑，“走吧，我饿了。”
梅燕转身走进了熙熙攘攘的人群，走了几步发现身旁没有我，回过头催促：“快走啊！饿死了！”
我答应了一声“哦”，跟了上去，留下两根挂着肉丝的竹签在原地。
走出几步，我回头向车站望去，那个女孩早已不见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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