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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那边，下雨天升旗仪式取消，儿子和男生组仍然坚持户外训练，女生组目前还是三个人，在顶层楼道里活动。
儿子和毕凌砾碰头，毕凌砾说女生组定下十二个新人，楼道里暂时容纳得下。儿子说想把时间放在放学之后，但是一楼大厅那时候非常乱，毕业班接下来还要上课。毕凌砾说她问过校长，校长打听到有一间闲置的实验室，只是里面全都是实验台。儿子说下课去看看，毕凌砾立刻就跑去找钥匙。
儿子回到教室，本打算和小萱说几句话，结果被其他人缠住，上课铃响才回到座位上。小萱看着儿子和别人说话，表情似笑非笑，心里开怀傻笑。
下课之后，儿子和毕凌砾跑到实验室，发觉这地方真不错，两间教室的面积，同层没有班级教室。儿子仔细查看一番，确认实验台可以移动，地上有上下水管，天上有接好的线管，需要妥善处理。
“这地方能给我们用吗？”
“校长不换人就行。”
“我们要付出什么代价？”
“你和我要付出代价，别人不用。”
“出国旗的事我会尽力，我想其它人也会感激校长，让女生能和男生一起玩儿。”
“一群小色狼。哎，代价也许不止那么简单。”
“啊？”
“也许他会有别的想法呢。”
“啊……那个，他不会是那种人吧。”
“我觉得不是。再说学校里斗争很激烈，他不会轻举妄动。我的意思是说，学校有什么活动，他会想到你。”
“那就好。你要付出什么呢？”
“给他做一些不着边际的工作呗，他有审美高度，做个报表都要美化到喧宾夺主的地步。”
“那就这样吧，午饭后收拾卫生搬桌子，你通知十二钗吧。”
“怎么着，我们三个不算钗吗？”
“啊……对不起。”
“对不起……说对不起有什么用啊，中午请我们三个吃饭。”
“啊，可以，那就通知放学后收拾屋子，毕业班不参加。毕老师，你得帮忙借些工具，成套的电工工具就行。”
“颇有领导风范。”
课间操取消，逃生练习再一次启动，安静整齐迅速，功夫不错。
儿子的第三节课是语文课，讲的是《宇宙的未来》。
语文老师看着学生们，突然说，有谁能上来替他讲这一课，因为他是文科生。学生们报以收敛的笑声，害怕老师真的点名点到头上。
“谁预习课文了……没人预习啊？怕上来讲课吗？理科生都这么胆小啊。算了，还是我讲吧。这篇文章大体上分为两部分，第一部分讲的是预言的文科生主导阶段，第二部分讲的是理科生主导阶段。这堂课是语文课，我是文科生，即使我能把句子的内部外部逻辑关系全都搞得很明白，还是看不懂第二部分讲的是什么鬼东西。所以说，我不具备独立给你们讲这一课的资格，于是乎，我很荣幸地邀请到你们班主任，还有教历史的赵老师，我们三个一起给你们讲解这篇课文。下节课临时调整，语文课连上两节。”
哎，他们还真能玩儿。儿子对说话自慰都成问题的人写的文章没感觉，但是对讲课三人组是否能闪出亮点兴趣十足。昨天他和女儿都组成三人组，吉他教程三人组，剧本三人组，早上女儿发给他的那段话使他毫不犹豫地确定听课重点。
果然，这三个家伙并不是简单拼凑起来骗小朋友玩儿的，语文老师负责文法与用意，班主任负责说明理化问题，历史老师负责讲解史地知识，配合得很不错。
开头讲到“精神恍惚的女人”。班主任说，精神恍惚被称为谵妄，火山气体中能导致谵妄的成分主要有二氧化碳与硫化氢，但要注意浓度、比例与暴露时间，操作起来很容易死人，所以用毒药更合适。历史老师说，中国幅员辽阔，想搞邪教的人只要去远处抓个精神病做傀儡就行，用不着下毒。语文老师说，“精神恍惚的女人”的意译本就不甚合适，应该译成“狂躁的女人”，就是frenzied women，所以班主任的药量也许要重新调整。
接下来，语文老师彻底讲起英语课。
“……从中文文字表述上看，‘先知或者女巫’通常都是女性，而原文是oracles or sibyls，oracle是古希腊的priest or priestess，sibyl是古希腊的女性oracle，这样就与后面的‘牧师’一词的原文priest冲突……”
说到“特莫皮拉隘道”时，语文老师说原文中pass这一个词，先跟着希腊语地名独立翻译成“隘道”，紧接着又在英语专有名词中翻译成“关”，纯属翻译炫技。班主任说语文课本里根本没必要如此表述，写成“关口T”再加个脚注，谁有兴趣关注谁去看注释。历史老师说，希波战争时波斯军走的是小路，二战时英军居然没能找到捷径，霍金身为英国人，此处应该感慨一番。谁有兴趣可以看看专著，分析一下英国人究竟干了些什么。
哎，刚刚讲个开头就翻江倒海一般，三个人难道是在一起备课的吗？儿子十分好奇，很想立刻就问问。这三个人的自定位与被定位……好像并不需要进行特别分析吧。
没有哪个语文老师会找生物老师一起讲《海燕》吧。《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该怎么办呢？一个人就够啦。
“花的心藏在蕊中，空把花期都错过。”——周华健
九点多，母亲走进办公室，武樱儿跟进来送文件。母亲看看，是启动收购那个制假工厂的请示。
十多天前，母亲丢下A6L离开，她对老板承诺的事很快兑现。某个“看上去傻傻的”人A在母亲的“极力游说”下，已经顺利入股两成，并对日常事务不闻不问。另有某人B虚构出一个对假货需求相当大的中间商，母亲对老板说她持有这个公司的暗股。B又伪造全套资文件，以某品牌厂家代表C的名义，委托他对假货的来源取证。当然，这个C实际上并不存在。
老板原有的摊子不大，B考察完工厂就拍板签订合同，随后下了个特大的订单，要的是一个国内罕有造假的国外品牌。第一次合作，老板想要给B与母亲留下好印象，然而面对巨大的数量与不太充裕的工期，工厂人手不够，原料也不足，又没有哪个同行可以代工应急。老板找到A商量，A说让母亲出面就能赊到足够的原料，于是老板放下心来，大张旗鼓招工培训准备生产。
订金入账，原料堆满仓库，人也多起来，工厂一片生机盎然。开机生产的第一天晚上，B就放出消息，说老板早已被有关部门锁定，案子涉及多个中间商。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事是坏事吗？然而根本没人有心情通知老板，都默默地湮灭与他有生意往来的证据，上了黑名单的人准备跑路。
然而，老板还是在第一时间获知自己已身处险境，确认证据后，他陷入恐慌。停下来？怎么对别人和自己交代呢？他认真思考一番，决定演一出大戏，即使坐牢也要保住钱。老板不好赌，但他的老婆打麻将有很大瘾头，他决定利用这一点。
昨天上午，他给A打电话说，他老婆偷偷去澳门赌博，欠下一千多万赌债，全家人已经被讨债者严密监控。A说，做这种生意被人监控可怎么得了，赶快想办法还债。老板说他没那么多钱，A说做完这一单能赚几百万，再等一个月就行，B承诺第一单货到付全款。老板说，刚知道已经欠债半年多，根本没法儿拖延，想问A能不能买下工厂。A说八成股份买不起，最多再买两成，让他问问别人。别人……还能有谁。
于是母亲接到电话，老板飙泪陈情，母亲说那就卖给我吧，我聘你做总经理。老板说，等他把上海的房子卖掉还完赌债，回老家跟老婆离婚之后再回来正式供职。
哎，高等教育不是白受的，剧本写得不错。
整个过程母亲都很清楚，请示上没写这些内容。母亲看过之后批上意见，叫武樱儿进来。
“哎，这块地你看怎么样？”
“干嘛用？”
“你不是要做流浪猫之家吗？这四周没工厂，极难得的位置。”
“上海的规划做得真不怎么样。”
“你不满意吗？”
“满意，可惜我租不起，婆婆也租不起。”
“我出租金。”
“哎？真的呀？”
“上面的工厂很快就能到手，我打算续租地皮搞一个小型宠物食品厂，剩下的空间给你用。”
“……”
“前提条件是，工厂你负责建，建好负责管。”
“你要流放我吗？”
“哎，你怎么总觉得我要害你呢？工厂的事算你兼职，什么时候盈利什么时候再给你发两份工资。”
“小爸爸。”
“不许造假猫粮欺骗小猫。”
“不会的。”
“不许把生产线搞得太袖珍，故意把地方都给小猫留着。”
“那可不好说。”
“滚蛋，去找工程部做计划吧，下班之前给我初步方案。把报告给法务送去，准备收购协议。”
“颇有领导风范。”
“拿到好处就恭维我。”
“等事情搞定，让一大群小猫恭维你。”
“哎，猫我有的是，我有个朋友养了二百只流浪猫，到时候让它们都搬过去住。”
“婆婆那里还有三十多只，这下子可够她受的。”
“人住的地方别忘记造。”
“放心吧。”
那块地的位置确实不错，周围的房子是传统农家小楼，不远处是山，不多见的山，山上有茶园。另一个方向上有连片的农田，种的农作物品种乱七八糟。几百只猫过去散养，“蛇鼠一窝”这个成语就会在方圆几公里失传，麻雀都剩不下。
还是不要散养吧。诗的事忘了问，回头再看一遍。
“家乡的茶园开满花。”——曾淑琴
十点钟，父亲在办公室接待投诉课的一个年轻女职员，劝她不要辞职。
“……你不要意气用事，投诉课的工作情况就是这样，个人情绪不要受工作影响。”
“部长啊，消费者对我发脾气我可以忍，销售的人我不想忍。你看他们，一个个耀武扬威的，好像他们真有什么功劳似的。”
“你知道为什么我要过问你辞职的事吗？”
“公司有规定，投诉课员工辞职，品质管理部部长必须过问。”
“这个规定是我定的。”
“哦。”
“你觉得销售人员是自己人吗？”
“啊？”
“他们不算自己人。”
“为什么？”
“公司想要生产高品质的产品，所以有一群高品质的人在一起工作。然而公司想要把产品卖出去，就得有一群能与商人沟通的销售人员在一起工作。生产的人与销售的人本质上不是一起工作，所以他们不算是你我的自己人。”
“……也许是这样吧。”
“当然，这两群人需要沟通，有一个入口很特殊，就是你们投诉课。我看过你的记录，看得出你对消费者的心理把握得很好，不仅能做到理解，还能通过细节发觉恶意，预判恶意投诉。你这样的岁数有能力做事又认真做事，实在是不多见。然而你对销售人员的直接投诉似乎没有任何分析，人家骂你你也没记录。我需要你的能力同样用于销售人员，而不仅仅是消费者，要把销售人员当成外人。”
“我就是接受不了。”
“你要记住，通常情况下，除了你的父母，其他人都是外人。你有男朋友吗？”
“有。”
“你们有没有矛盾？”
“有。”
“如果你们结婚，他在形式上就是你的自己人，然而他也许会利用这种公认的形式把矛盾激化。这时候，你会觉得所谓自己人真的只是个形式而已，你要是能够发自内心地把他当成外人，矛盾看起来就没那么严重。当然，你们要是真心相爱，那就另当别论。”
“部长，你真心希望我留下来吗？”
“你有能力做事，我这里也还有不错的平台，为什么不是真心呢？”
“给我换个岗位行吗？”
“行，投诉课主任助理。”
“哎，这算换岗位吗？”
“你恃才放旷，以辞职威胁领导，所以我不得不给你升职。”
“哎，我可没这么想，也没这么做。”
“如果换别人来找我辞职，也许我就批准了。”
“部长，你可别这么和别人说呀。”
“辞职的交涉过程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你看很多书里都在讲，其实完全是扯淡。只有极少数情况下会成功，比如眼下这个情况。你本该经历一次背水一战的谈判，可惜全让我给毁了。我应该激发你的斗志，让你自己提出升职。”
“……部长，你觉得我做主任助理合适吗？”
“刚才我说的事你要是能照着做，那就合适。”
“给我一个月时间，我能做好就找你谈条件，主任助理工资太少。”
“有志气。”
“赚钱受气又花钱给人气受，恶性循环。”
“有道理。”
“谢谢部长能和我说这么多，没别的事我先回去了。”
“哎，男朋友的事我只是打个比方，尽量当他是自己人吧。”
“来不及了，我要甩掉他。”
“哎？”
“嘿嘿。”
小芸看到小姑娘开开心心地离开，立刻跑进办公室探问，然而父亲笑而不答，颇有领导风范。
“投入地笑一次，忘了自己。”——毛阿敏
两节语文课上完，儿子开始嫉妒苏绩能上那样的学校。其实眼前的老师们也都很厉害，但这样的教学终归是昙花一现的实验，不是日常。
午休时间，儿子跑去告诉琳琳，运动兴趣小组的场地搞定，他中午要请毕老师吃饭，同桌与林菀儿作陪。琳琳并不关心这事，把他拉到角落里严肃告知：大姨妈将至。
哎，还有时间吗？除非你中午放她们鸽子，我们去酒店。好啊。还是算了。为什么？感觉随时都会跑出来。那就不要吧。这次早两天，我没想到，对不起。你心理压力大，我也没好好安慰你，应该我说对不起。你去忙吧，我和别人吃。哦。
四个人聚齐，四把不同颜色的伞。儿子问要吃什么，林菀儿说不吃辣的就行。啊……那就苏本杭吧。
五个人舒服地窝在沙发椅上，慢慢享受午餐，小萱的大姨妈要了杯西瓜汁。哈哈。小萱、姨妈、菀儿三人去卫生间的时候，毕凌砾突然向儿子发问。
“她们两个哪个是你女朋友？”
“啊？都不是。为什么这么问？”
“我觉得她们两个都是。”
“哎，怎么可能。”
“张雅萱不知道林菀儿也跟你有关系。”
“毕老师，你是FBI吗？”
“承认吗？”
“不承认。”
“我们第一次交流，你就说自己不止一个女朋友，我不觉得是开玩笑。”
“另有其人，她们两个确实不是，我们关系很好。”
“我不信，等她们回来我要做测试。”
“随你。”
“嘻嘻。”
两个姑娘回来，毕凌砾铺垫几句话之后，说起林菀儿个头够高，要配一百八十公分以上的男朋友。
“你们两个蛮配的，要是在一起……嘿嘿，羡煞旁人。”
“他呀，还行吧，很遗憾我喜欢足球男孩，篮球男孩也行。”
“组长，你不玩儿足球篮球啊？”
“我还不够资格进行剧烈对抗运动。”
“你没资格谁还有资格？”
“足球和篮球都是两败俱伤的竞技，想玩儿到最好就一定会受伤，一辈子都要带着，很惨。就算追上女生又能怎么样。”
“受伤我就嫁给他，照顾他一辈子。”
“也无所谓了，半月板完蛋也能走路，跟腱毁掉的不多。现在上班做生意也不用跑步，送快递都没问题。”
“我就是喜欢。”
“好啦好啦，你们两个。毕老师，你挑起内斗咯。”
“其实你也跟他蛮配的，另一种风格的组合。”
“毕老师，女生组就三个人，你就乱点鸳鸯谱，十五个人的时候可怎么办？有三十多个男生呢。”
“我会玩儿得很开心。”
“哎，毕老师，你和他也蛮配的呀，姐弟恋。”
“啊……”
“你看，毕老师比我们面皮还薄。”
“是啊，脸红得真快，一瞬间就冒热气咯。”
“你们快别乱说。”
“哈哈哈哈……”
十几分钟后，小萱和菀儿又一同去卫生间。毕凌砾对儿子说，她确定两个人都是儿子的女朋友，而且都知道对方的情况。儿子打算继续否认，突然又觉得没意义，于是沉默不语。
午休时间，女儿打车去远处的麦当劳，找个角落坐下，给合适的报价者打电话讨论细节。琳琳的手机突然振动，女儿看看，是廖总的电话。这时候……不能接，这家伙是个跟踪狂，不知道他是不是在琳琳附近偷偷观察呢。自己说出那么油滑的话，人家绝不会相信出于一个涉世不深的高中女生之口，背后一定有个人。她让儿子阻止琳琳晚上出去玩，其实并不是没道理的要求。
其实廖总根本没继续跟踪琳琳，然而女儿没猜错来电话的目的：事先没准备就会露馅儿。
提前十分钟回到学校，女儿给廖总回电话，说电话忘在教室。廖总说上午通知明天用欧元发工资。女儿问员工情绪如何，廖总说一切正常。
女儿又给琳琳打电话，问起她母亲对她父亲的后宫打算如何处理。琳琳说她母亲讲电话的时候一直哭，说想看看有没有哪一个真的会关心落魄的丈夫。女儿说眼下不处理也行，因为不能确定这个名单是不是真的。
“……哎，那你发给我干嘛。”
“我认为阿姨一定有内线。”
“她已经放弃我爸了，没内线。”
“我想用这一手看看他们的心计，没想到缺少验证信息。”
“那怎么办？”
“走着瞧吧，我得去公司一趟，第二节课请假。”
“难为你了。”
“没事，你别埋怨我就行，我不会让你恨我。”
“小姑。”
“小嫂。”
“讨厌。”
“嘻嘻，让司机来接我。”
“你能骗过他的眼睛和耳朵吗？”
“用他脱敏，否则我会紧张。”
“那我和他先交代清楚。”
“OK。”
“到公司我就让他回去。”
“你的衣服和我早上穿不一样啊。”
“我带了一套比较成熟的衣服，我不说他也能明白。”
“好厉害，真想看一眼。”
“第三节上课之后教学楼门口等。”
“哎呀，这气势，颇有领导风范。”
“那当然，我垫着纸尿裤呢，显着臀围大，顺带防吓尿。”
“哈哈哈哈……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小姑吗？”
“不是。”
“对错无法预料，是是非非纷扰。”——赵传
下午第一节课上，小萱一直在写东西，前前后后撕掉十几张纸。儿子有些好奇，但他绝不会伸眼睛偷看。然而这就是写给他的东西呀，最终写好的那一张还是递到他面前。
《四个菜》——张雅萱
忘忧返魂
美玉红棉
俱为你精心安排
清炒白果
另加羹汤
我能否使你愁散
冷暖调配
素简平淡
你的沉静却不见
侥幸中签
捧我登天
我曾发辟谷宏愿
作别饮食
焚香百年
一个世纪后归来
缤纷的菜
繁复的爱
四个菜！完啦，被察觉啦。稳住，稳住，继续看她的诗。多亏昨晚去找她，否则要哭一节课吧。不敢转头望她，不知何种表情。辟谷是什么意思？是来大姨妈的意思吧……没错。
这首诗写得挺可爱，哀怨的意味不大。再看一遍……好像不是在责备自己和林菀儿偷偷交往，而是在探问她在四个人中的地位。小萱的清炒白果比之琳琳的西湖醋鱼、小绯的龙井虾仁、菀儿的响油鳝丝，绝对是必不可少的一道。不敢照实说嘛，白果会生气的，即使她自认是白果。有小毒。
抬头看看吧，不敢。抬头抬头抬头。哎，笑盈盈的小姑娘正偷看自己。不会在厨房白案偷把刀出来藏着，突然掏出来给自己开个洞吧。如果她是一号女朋友，自己绝不会有胆量找二号。儿子突然觉得，琳琳好可怜。
“张雅萱，这个问题请你来回答一下。”
“……”
老师看不下去啦，哈哈，救命。
好不容易等到下课，儿子还有些胆怯，小萱在他臀侧使劲儿掐了一把，让他恢复正常。
“你要干嘛。”
“为什么瞒着我？”
“我大义凛然地拒绝，又没逃脱她的诱惑。”
“感觉好吗？”
“题目很有趣，格式很舒服，最后切分又换韵，感觉很好。”
“我说小魂儿好吗？”
“我说的就是她呀。”
“……继续瞒着我吧，你就当我没发觉。”
“哦。”
“要揭穿也得我去揭穿。”
“哦。”
“大雁，我恨死你了。”
“知道了。”
“晚上我要去小魂儿家住，下雨天又来大姨妈，孤单的我没法儿忘忧。”
“我昨晚不该走。”
“你有和她睡一夜吗？”
“没有。”
“我不信。”
“真的。”
“好吧。”
“Gimme gimme gimme a man after midnight.”——ABBA
下午，母亲和吉他老师的姐姐田文妤通电话，很快谈妥一个小项目。
“……佣金太少，你能帮这个忙，我表示十万分感谢。”
“客套话少说。”
“哎，文妤，我还有个事要向你致谢。”
“什么情况？”
“孟母三迁那个故事我今天早上给我家大混蛋讲了，把他砸得直迷糊，靠你这个故事我和他打个平手。”
“是小槐的故事，我和他打嘴架好像没赢过，他一文艺我就没辙。”
“有什么意思的作品，跟我说说。”
“老作品有一些，新作品只有文倩知道，这方面我可斗不过她。”
“他和你那个事少吗？”
“还好吧，我舍不得他太累。”
“他跟文倩呢？”
“差不多吧，谁知道。哎，我想起我独占小槐的最后几个月，他对出一副很有名的对联，然后我们就从夕阳西沉开始做爱，做做睡睡，睡睡做做，一直做到第二天日出东天。”
“好浪漫，快说来听听。”
“上联是：著史一家两司马，下联是：赋文二代独王之。横批是：光迁曦献。日字旁那个曦。”
“啊……从名字中间挖掉一个字，好厉害。横批嘛，多个日字旁，嘿嘿，纯属自己为难自己，更厉害。”
“嘿嘿，要么在侧面动动，要么在中间动动，做爱不就是这样嘛。”
“哎呀，好害羞！我前几天想让他恢复写诗，可惜他没坚持下来。”
“鼓励他继续吧。”
“嗯。”
挂断电话，母亲默默劝自己十遍，必须重视。
“爱很难，爱很难，日日夜夜不简单。”——刘嘉玲
下午第一节下课，女儿跑到画室换衣服，从头到脚殖装……女凯普吗……从头到脚职装。今天她背着无数铆钉的MCM上学，在公交车上倒背在胸前，没扎到旁人，除了……嘿嘿。
镜子里，一个可爱的office lady出现，女儿在家里试过很多套衣服，都是不知道为什么要买回来放着不穿的各种风格。
上课铃响起，女儿把换下的衣服锁进画室门口的小柜，然后抖擞精神迈步出去。下雨天没有体育课，女儿只碰见几个老师，不可避免地被瞩目。她走进雨中，衣服被小雨抚摸，很快润湿，这种效果正适合她的需要。
Q7在旁边的小路等待，女儿拉门上车，司机惊讶一阵，但没觉得不合适。司机不是上次那个大胖子，是个强壮的男人。女儿打过招呼，仰在座位上闭目养神，车子一路开到公司。她对这里很陌生，但必须装出很熟悉。车子停下，她要司机跟着进去，等她见到廖总之后直接回家。
女儿给廖总打电话，三人很快见面。廖总看到她这身打扮也很惊讶，然后就是肃然起敬。女儿要求先见窦总交接现金，廖总引她在一楼通道走过去，上二楼去财务部。
交接完毕，三个人坐进小会议室，女儿听两个人汇报情况。
父亲没下班就逃跑，驱车赶去宠物店。路上花费的时间很长，他放出汪峰精选集，声音调到很大。
来到宠物店，父亲和吉娃娃嗅探犬熟悉一阵，交上押金，把它装进专用提箱。女儿离开琳琳家的公司，罩上一件皮肤风衣，兜半圈儿又七拐八拐，走进一个咖啡厅，坐等父亲来接。父亲见到脱下风衣的女儿，也小小惊讶一阵，随即递上赞美之辞。
“不错，你这个风格加上身高，够资格做我女朋友。”
“我才不要和小老头约会呢，我是来和小狗狗约会的。它叫什么？”
“大鹅。”
“哎，这名字。”
“你先换衣服，然后再跟它玩儿。”
“你不许偷看。”
“难免。”
“讨厌。”
“情况怎么样？”
“应收拿不回来，应付堆得也很厉害。问题是他们不知道琳琳爸爸不让催款的原因，哪怕每个月回一点儿够发工资就行，可是连这一点儿都没有。”
“这不奇怪，应收不收原因五花八门，几个亿可以投资股市，或者是操作一只股票。估计人家已经把钱转给琳琳爸爸，只是瞒着公司的人。这样的情况财务人员不可能没经验，不想说而已。”
“瞒着公司干嘛？是他自己的公司，另一个股东才百分之一的股份。”
“你问得很仔细呀。”
“那当然。”
“应付要拿应收的钱去付，不回款的话，搪塞供应商就有永远充分的理由，公司内部也不会过度恐慌。”
“好多家供应商供同一种原料，所以每家欠钱都不是特别多。”
“大城小爱，催款归催款，欠的钱不太多，有实力的供应商不怕。”
“琳琳爸爸要是用这些钱买比特币该多好。”
“比特币没有股票诱惑大。我估计他是去年末投资进股市，现在回报还不到位，或者是套住出不来。他到底和谁在合作干什么，我猜不出。当然，还有一种最严重的情况，他被人骗了。”
“哎，那可不妙。”
“重复抵押问题可不小，查封不算什么，人家会千方百计查隐形资产。你现在已经接触到公司的人，所以琳琳必须控制日常活动，不要让你暴露。”
“暴露了怎么办？”
“除了事情办不下去，琳琳的嫁妆被查封，你觉得还能怎样。”
“爸你说实话，我是你亲生的吗？”
“你要不是我亲生的，这么有趣儿的游戏不会让你玩儿。”
“好吧，我尽力做就是了。”
女儿和大鹅一路上亲昵互动，关系变得很好。友善的狗。到达一处房产，两个家伙就进去嗅探一番，市区装修过的房产都不放过。最终收获并不大，人民币找到一百多万，美元二十几万。有一处地板下有发现，只是女儿打不开。
反正给狗的佣金是够啦，父亲想。
“在世间中，在缘分里，真真假假，迷情去又来。”——卢冠廷
放学后，儿子带着新加入的女孩子以及非毕业班的男孩子收拾据点，小萱想跟着去，儿子坚决不同意，把琳琳叫来陪她。四个人共处一室，其中两个是大姨妈。
有几个女生好美，是好几种风格的美，儿子也忍不住偷看。她们站在一起可真让人受不了，单看任何一个都没有这么强烈的魅惑。
人多好办事，男女搭配更是高效。擦扫一遍，实验台挪到墙边，关水闸电闸，处理下水口和线管电线，再擦扫一遍。一节课时间，实验室变瑜伽房，可惜设施不全。儿子把手机交给菀儿，让她去天猫上买台吸尘器，再买几套甩干拖布。菀儿干净利索地超额完成任务，另选中一台自滤饮水机、一个大相框、一个门垫和两个翻盖垃圾桶。
“哎，选完了，付款吧。”
“……相框是干什么用的？”
“你身为组长，应该给组织重新制订规章，还有活动室使用规定。”
“好。”
“吸尘器要松下的老款，便宜实用。”
“哦。”
“怕你嫌便宜，富二代。其实呢，就不如买个扫地机器人。”
“给你，吸尘器留着，机器人也要一台。”
“喂，空气净化器我家有两台闲置的，音响也有一套，晚上让我爸送到门卫。东西都是全新没开封的，别人送的礼品。”
“好。哎，收货地址你改了没有？”
“没有。”
“差点儿送我家去。”
“嘻嘻，忘记啦。”
“你过来。”
“干嘛，别鬼鬼祟祟的，人家该怀疑了。”
“……那天我很开心。”
“这还用说。”
“菀儿。”
“我要找扫地机器人，你离我远点儿。”
“一会儿你和门卫打个招呼，说这两天会有大件快递过来，请他帮着照看一下。”
“知道了，快去干活儿。哎，别走，付款付款。”
扫除结束，儿子讲几句套话，把全体人员的自我介绍环节推到明天早上。初四和高三的男生也希望认识漂亮女生呀，怎能抛开他们。六月八日下午，有些男孩子就可以明目张胆地恋爱啦，可怜那些六月十七日下午考完试的家伙，还要等上三年。
教室里，琳琳和小萱最初把大姨妈的事聊得火热，因为她们实在没有太多共同语言。儿子和菀儿回来，分别把两个沉默不语心绪不宁流血不止的姑娘领走。
吃饭吃饭。苏本杭，招待大姨妈最合适啦。琳琳接到电话，女儿已经从公司逃出来很久，警报解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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