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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前面的谈写作系列文章里,我不时强调一个观点:写作者要对读者真诚。一位简友近日留言对此观点提出了自己的异议:如果把自己毫无保留地呈现在读者面前,会不会最后在读者看来自己就毫无价值了?毕竟,打造个人品牌的两个要点就是:第一,保持神秘感;第二,可劲吹牛逼。如果让读者看到文章的作者竟然和自己一样,也是一个有很多缺点的人,一个不纯粹的人,会不会就觉得作者其实没啥了不起,最后把作者连同他的作品一起抛弃了?
这种观点很有趣。实际上这也是很多写作者纠结的一个问题,那就是:写作者是否有必要自我坦露?
老规矩,我先将重要结论放前面:在写作时,适度的自我坦露很有必要。自我坦露能够拉近作者和读者间的距离,让人物更加真实可信,同时让故事情节更有张力。当然,进行自我坦露有一定的方法可遵循,我会在文中进行详细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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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要进行自我坦露?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想聊聊为什么我们不愿意自我坦露。
我曾经很讨厌自我坦露。对我来说,不坦露自己,是自我保护的一种方式。当谈及自己时,我不愿意向读者分享自己成长经历中的一些故事,自己曾经犯下的一些错误,自己性格中的某些缺点,因为我相信这些东西可能会将自己矮化。但这样的一个结果是,自己写出来的文章给人的感觉是“端着的”,和读者之间有疏离感。今天,每当我看到很多20多岁的创作者很喜欢把自己端得老高,以“人生导师”的面目出现,仿佛就看到曾经的自己。
如何才能避免这种情况?最快的捷径就是自我坦露。自我坦露可以快速拉近作者和读者之间的心理距离,让读者觉得作者更加亲切可信。
很多“人生导师”在文章中喜欢将自己包装成“人生开挂”的模样,但实际上,和仰望一个“人生开挂”的人相比,读者更愿意看一个普通人通过艰苦卓绝的努力取得成功的故事。俞敏洪是深谙此道的企业家。所以他会不厌其烦讲自己在北大的那些糗事,还有困扰自己多年的自卑情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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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人们更愿意看到普通人努力成功的故事?这和读者心理有关。
很多时候,当读者在看一个故事时,或多或少都会将自己投射到某个人物身上,这就是所谓的“共情”。我们塑造的人物形象越普通,越让读者觉得“他和我好像”,就越有可能打动读者。这样的普通人物取得成功,在读者看来,也是“另一个自己”的成功。这样的故事,能给他们带来希望。反之,如果我们将自己包装成“人生导师”的模样,会让读者潜意识里认为,“我和他不同”,“我们不是同一路人”,很难有情感的代入。
而且,从写作的角度,起点越低,终点越高,对比越强烈,故事的张力就越大,人物形象就越丰满。当一个亿万富翁说自己曾经因为穷而穿得破破烂烂(比如刘强东),当一个自信满满的人说自己曾经非常自卑(比如俞敏洪),这些自我坦露并不会矮化他们,反而会让他们的形象在公众心里更立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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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自我坦露是有“套路”的。如何进行自我坦露?两个标准:第一是不刻意煽情;第二是反思的态度要成熟。
所谓的不刻意煽情,就是自我坦露的内容必须真实,自我坦露的时机必须恰当。打个比方,我曾在简书看见过一篇写成长经历的文章,在文中作者坦露了很多东西,但给人的感觉是“刻意卖惨”,有读者评价为“刻意营造张牙舞爪的贫穷”。这样的自我坦露就适得其反。
所谓的反思态度要成熟,就是自己对所坦露的事情的解读要成熟、负责。举例而言,假如我们坦露自己是个不守时的人,最后在反思时说,“不守时就是我的风格,我不想去改变这种风格”,给人感觉就是不负责的。而如果我们说,“我意识到了不守时这种行为带来的种种不良影响,所以也在督促自己不断改进。”给人感觉就更容易接受。——题外话,这一条对参加工作面试的同学们同样适用。有时候面试官会问你“你的弱点是什么”?这种情况下,你说什么弱点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反思态度要成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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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来聊聊,进行自我坦露,到底坦露哪些东西比较好?
首先,不可抗力优于主动选择。打个比方,很多人会坦露自己小时候家庭非常贫穷,这样的坦露很安全,因为出身环境并不由人选择,属于不可抗力因素,所以这样的自我坦露并不会让读者对作者个人的品行产生任何质疑;但是,假如我们坦露的是自己本来家境富裕,但由于自己好赌最后一贫如洗,这样的自我坦露就有很大风险。
其次,能力的不足优于品行的污点。在人们看来,能力方面的不足尚可通过刻苦努力而培养起来,而品德方面的污点很难洗刷掉。打个比方,我们可以坦露说自己的英语并不好,但是,我们最好不要坦露说自己是一个谎话连篇的人。因为在读者看来,经常撒谎意味着没有可信度,即便你信誓旦旦说自己已经改掉这个缺点了,读者也未必相信。
最后,共性的弱点优于个性的缺点。当我们坦露的是大部分人都存在的问题时,比如自卑和拖延,对自己影响并不太大;但是假如我们坦露的是一些自己个人的独特怪癖,比如自己是一个跟踪狂魔,最好还是保持慎重。这样的自我坦露有可能吓跑读者,也对个人形象有损。在这里不得不说,我很佩服卢梭的勇气,能在《忏悔录》里面坦露自己有露阴癖。但对大部分人而言,还是保留自己那些不能言说的秘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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