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亲爱的许怀蓉:
此刻站在这里写字的,是不能被命名的,你是那永恒的体验。即使“许怀蓉”这个念头,也会停止和显示在时间里。在你创造了“许怀蓉”的同时,你创造了“非许怀蓉”,然后,念头生念头,你有了“漂亮的许怀蓉、丑陋的许怀蓉、优秀的许怀蓉、失败的许怀蓉”,梦就这样不断地做下去。在你为你自己命名之前,世界无“许怀蓉”也无意义,什么都不存在,唯有寂静在一个无语亦无问的世界里,那是个一切都在喜乐的静默中被回应了的空间。
当你的头脑相信它的想法,相信眼前这个世界和你是分离的,于是你封闭了自己,心怀恐惧,世界似乎充满敌意,可是当你热爱现实,一切都成了你心爱的。你只是从一个新视角去看,世界是一个光学幻象。你看到欲望——疯狂而痛苦,你质疑你的念头,认识到与现实争辩是疯狂的,除了正在发生的事情,你什么也不希望发生,于是从欲望中解脱——喜悦且安详。
当你明白了这点,不真实的也变成美好,欲望变成了一份礼物,它引起关注。
傍晚,你回到家里,你爸不在家,你想他可能在天台,你到了天台发现也没人,你想他又没浇艾草了,就在失望升起的时候,你发现艾叶上有一些光亮,再查看泥土,是湿润的,哦!艾草已经被浇过了。
原来他已经给艾草浇水了!在我认为他没浇觉得失望、觉得他真是太不好了的时候他其实已经浇了,那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他呢?一个已经浇了的人被我认为成是一个没浇的人,我相信了自己的想法,让现实变得不真实。
头脑的任务就是证明它所认为的是真的,它通过判断和比较“浇了”和“没浇”来实现这点。如果头脑不能用“浇了”来证明“没浇”,“没浇”有什么用?如果没有证明,“没浇”或“浇了”怎能存在?
当你认为你爸只有浇了艾草才算是一个好父亲,你的世界容不下他没浇的时候。当他没浇的时候,你怒火中烧,然后给他脸色看,任何一件事情都可以让你撒火到他身上。可是,一旦你质疑了你的信念,你便能在他没浇的时候发现美,这下你有机会自己浇水了。
一颗不质疑自己的判断的心,让世界变得非常狭小和危险,它必须不断用坏人坏事来填充它的世界,你就是这样制造了自己的痛苦。
晚上,你坐着翻译《佛教和瑜伽的积极心理学》的前言,你的字写得歪歪斜斜,你很难集中注意力,你觉得此刻不应该只是坐着,而应该去做点什么,例如收拾房间、看《拉动力》、发微博、想想怎么提高生意……反正就不是像现在这样子只是坐着和写着。
你真的很困惑,你在受你想法的折磨,说你该做那件你没做的事的,是你的头脑。你怎么知道你不需要去做别的事情,而是坐在这里翻译书呢?那是因为你不需要做。
此刻并不需要你去那么做,需要做时你会尽心尽力的,你能把那做的和你现在坐在这里同样好,你注意到了吗?你没有做别的事的灵感,没有做别的事的智力,没有做别的事的身体,你的身体正坐着翻译着书。这才是你的任务,你的任务是此刻坐在这里,直到你站起。
你的头脑不这么认为,此刻,它仅是你头脑里一个焦虑的念头。好人坏人、好事坏事,在它看来你此刻做的事情是错误的,那只是因为它看得还不够清楚,它以为它知道,它以“许怀蓉”所知道的视角在看,实际上——就本质来说,每件事、每个人,都远远超出它所具备的判断力。
你站起来,关灯睡觉,对着深深认同“我就是这个身体、这个头脑“的”许怀蓉“说:“来吧,告诉我现在到底有多糟糕,什么事情让你如此抓狂,说出来吧!”
“你的房间太乱了,你应该打扫好卫生,应该收拾好东西,你真的是太糟糕了。”
“你应该做好生意,你应该赚到钱,你真的是太让我失望了。”
“你应该有苗条的身材,你的脸上不应该有痘,你的脸太胖了,你的腿不应该这么粗。”
“你不应该想起高丽菜,你也不应该想起花椰菜,你真的是谁也不应该想起,你真是气死我了。”
“你还能更恶心点吗?”
……
如开闸的水库澎湃的涌出来,你只是静静地躺着和听着,犹如听一首美妙的音乐般的陶醉,不然你不能舒适地躺着,而得是倍受折磨的躺着。
事情似乎发生,你转头环视了一下房间,那些箱子和那些东西,似乎真的没有收拾,只是你想起在一个星期之前,这个房间并不是现在这个样子,这里有更多的东西,而那些东西此刻正在天台,所以你的房间的活动空间多了很多,那么,你真的没有收拾房间吗?不,你收拾过了。
高丽菜,是一个多么优秀的人啊!
就在你这么认为的这一刻,你忘记了你自己内在的优秀,你忘记了你在他身上看到的美德,都是你认识到的,而你认识到的都来自于你。可是,这个时刻,你却把它移到别处,与你自己相分离,于是,你不得不看轻你自己。
因为你认为那美德是他的,而你没有。这样的事情在2010年已经发生过一次,你不得不开始跑到宁静老师那里寻找你认为自己缺乏的东西,到了那里,你发现那里也没有你要的东西。你不得不继续寻找,你不得不离开宁静老师,在网络世界里寻找,到了那里,还是没有。你不得不离开网络,在各地寻找,到了那里,仍旧没有……这是场没有尽头的寻找,你找不到你的家。
你回到这个身体启程的源头,回到普宁,回到许怀蓉的家,心经历着它的欲望,它要求身体跟随,愤怒、悲伤和失望的情绪让你很困惑。你一次又一次的愿望得到满足,你希望那满足能持续,可它持续不了,它无法持续,你不知道生活是心智的投射,而你的心智没有安宁,它不是一条平缓流动地河流,而是充满暗礁的险滩,漩涡、狂风暴雨、河水湍急、冰冷夹杂其中。你在自己的内心发现了这所有一切:所有的罪恶,所有的神圣。
“我是什么?”
对于这个问题,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也不需要想明白什么,你放弃了三十五年徒劳的思考,现在你以“不知道的头脑”活着,你给自己的头脑找了点事做,你让你的头脑持续地想着“我是什么?”,没有了许怀蓉,何来的高丽菜,没有了许怀蓉,何来的花椰菜,没有了许怀蓉,何来的他、她、它。没有了执着,“许怀蓉”只是部好看的电影,拿上爆米花,电影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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